第四章 善有善報(1 / 1)

“窮的不能頓頓吃肉的四品禦史吳青蓮!”吳言瞪著帶頭那人。   那人神色肅穆,“你說的可是糖坊胡同的吳青蓮吳大人?”   吳言自嘲道:“除了他,哪個禦史能落得如此下場!”   那人盯著吳言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皺眉問道:“你是吳青蓮的兒子?”   隨後身後竄上來一叫花,將頭貼著為首那人的耳朵,捂著嘴說著什麼。   為首那人漸漸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微微張開,揮手示意那叫花退下。   那人一把撕開吳言左手衣袖,吳言手臂上拳頭般的黑色胎記出現在眾人麵前。   “咚”的一聲,那人跪在吳言麵前,身後拿著繩子的叫花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拱手道:“小恩公,受我一拜!”身後的叫花們也都跪了下去。   吳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的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將麵前那人扶起,“這,這是唱哪出?我可受不起。”   那人說道:“恩公的兒子,受的起!”   後麵有人說道:“要不是恩公,我們早就餓的餓死,病的病死了。”   吳言臉上滿是驚訝,為首那人緩緩說道:“說來話長,我們這些小叫花,誰都看不起,尤其厭恨那些狗官!可恩公,那是一等一的好人!”   吳言將那人扶起,道:“起來說,起來說。”   那人起身後,轉身說道:“找個像樣的板凳給小恩公坐。”   又轉過頭來,緊緊握著吳言的手,“我們這些叫花,都是飽一頓餓一頓的,每天風裡來雨裡去,時節不好,幾天都吃不上飯。”   那人說著,滿臉悲憤,“我們這裡好多人,都是差點餓死和病死,那些狗官根本不會在意我們的死活。”   那人接著道:“但恩公不一樣,恩公從不嫌棄我們是叫花,每月不僅給我們送糧食,還給我們送些銀錢。”   為首那人低下頭,用手一抹眼淚,“我們大多是前年鬧饑荒逃到這裡的災民,想著天子腳下,總有個活路。不曾想,唉。”   吳言聽完,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去,給小恩公拿些像樣的衣服來。”那人回首道。   話音剛落,一串“咕咕咕”聲音響起,吳言不好意思的看著地麵。   那人嘿嘿笑著,“小恩公,還沒吃飯吧?”又轉身向後說道:“拿些吃的喝的來!”   不多久,就有人拿來了衣物和紅薯,還有一壇叫不上名的酒。   吳言如風卷殘雲,將紅薯下肚,又換上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沖著眾人拱手道:“感謝諸位!”   吳言靠在墻角,隻覺眼皮越來越重,竟睡的沉了。   “喔喔喔!”遠處一聲雞鳴響起,天空泛起魚肚白。   吳言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那人說道:“要開城門了,我必須得逃出去,不然官府的人就要追來了!”   那人說道:“小恩公放心,我們就算豁出這條命,也一定會將恩公安全送出城去。”   那人接著說道:“京城盤查極嚴,小恩公一人恐怕難以出城。不過小恩公放心,這事包在我們身上。”說完又神色復雜的看著吳言,“隻不過,要委屈小恩公了。”   天色漸明,一輪紅日低垂在遠處,天空被染成淡粉色。   城門遠處,小販的叫賣聲稀稀落落的響起,街道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一群乞丐正推著一輛破舊板車,緩緩往城門靠近。   板車周圍一共五個乞丐,城隍廟為首那人走在前麵,板車左右各兩人。板車四個輪子大小不一,在路上歪歪扭扭的走著。   板車上覆著一張破草席,下麵又覆著一層稻草,再下麵是一個人,直挺挺躺在那裡。   一群蒼蠅嗡嗡圍著板車轉悠,板車過處,行人無不紛紛避讓。   城門下一官差看著這板車慢慢靠近,大步走上前來,還未近得板車,便哇一聲,打了個乾嘔。   那官差迅速用衣袖捂住口鼻,皺眉問道:“站住,拉的什麼?”   為首那人道:“大人,我小兄弟病死了,我拉他出去葬。”   那官差問道:“城裡葬不得?”   “大人說笑了,這天子腳下寸土寸金,要是葬的起,還能病死嗎?”   “掀開看看!”那官差說完便往後一退。   為首那人走到板車跟前,掀起草席的一角,“大人,我兄弟是害瘟死的,大人可離遠些。”   那官差一聽,臉變的煞白,揮手道:“怎麼不早說?快滾,快滾!”又對著地上啐一口唾沫,“真他娘的晦氣!”   五人拉著板車,搖搖晃晃出了城。   行了半日,氣溫漸漸回暖,眾人行至郊外一片樹林中。   五人齊手將草席和稻草掀下車去,準備將吳言叫醒。卻發現吳言臉色蒼白,烏紫的嘴唇緊閉。   為首那人解下腰間葫蘆,將水灌向吳言嘴唇。用手探向吳言額頭,“忽冷忽熱的,發燒了。”   吳言身穿一身補滿補丁的衣服褲襪,渾身上下沒有一件禦寒衣物,加上一日一夜顛簸,在遭受這麼大的變故後染了風寒。   為首那人往四周一看,對著另外四人道:“怕是染了風寒,你們去尋些生薑和器皿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罷將吳言放在稻草堆裡,又在附近找了些乾柴,用火折子生了火。   約兩刻時間的功夫,眾人分別提了破舊的生鐵鍋和生薑回來。又將鍋架在火上,將生薑用葫蘆裡的水洗凈,一股腦拋在鍋裡,眾人又一起取下葫蘆,將水倒在鍋裡。   夜幕降臨,又下起了小雪。吳言喝完薑湯後緩和了許多,眾人圍在火堆旁。   吳言道:“今日多虧各位!大恩不言謝,我吳言定會牢記各位的恩情!”   為首那人道:“小恩公何苦說這些,切莫折煞小人。”又說道:“我們隻能幫小恩公到這裡了,剩下的還要靠小恩公自己。”   吳言盯著眼前跳躍的火苗,“你們可知是誰對我吳家下的殺手?”   眾人麵麵相覷,也得不出個結論。吳言緊緊握著拳頭,看向遠處。   冬日晚來風急,眾人都裹緊衣服,不再說話,煨著火漸漸都睡了。   次日天明,吳言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厚厚覆了幾層衣服,昨夜的五人已不見了蹤影。   看著身上的衣物,吳言任由眼淚落下。今日起,以後的路會很難走,那時就不是掉眼淚,而是掉腦袋了。   寒冬時節,地的菜蔬早被各家收入家中,遠遠望去,白茫茫一片。   在地裡尋裡半日後,終於挖出半截紅薯,吳言也顧不得許多,用衣袖匆匆刨去紅薯上的土,再用葫蘆裡的水沖洗一遍,便大口吞咽起來。   如此過了兩日,吳言還是在地裡尋著食物,現今時節天寒地凍,遠處卻傳來了幾聲馬的嘶鳴,幾個黑點往吳言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