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躺在草席上,翻來翻去睡不著著,幾炷香過後,心中直覺煩悶,緩緩爬起來,走出屋子,剛打開門,感覺有些冷,最近陰雨連天,雖然雨勢並不是很大,但陰冷的寒風透過皮膚滲入血液,刺骨異常。 高通假托出來散心,特意隻帶了幾個人,帶著劉長青到遊山玩水,劉長青差點真以為高通變了性子。 最近幾天,劉長青的心思剛開始有了一點異樣,不過很快就被意思恐懼和不安掩蓋。 “是要動手了嗎”,劉長青不止一次在腦海裡想。 劉長青漸漸冷靜了下來,這般幾番周折,未必沒有高通刻意露馬腳的意思,或想等自己心煩氣躁之時漏出馬腳,再給予致命一擊。 應該不是。 劉長青認為高通沒那麼傻,想殺自己方法多的是,何必兜兜轉轉,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也會給人留下把柄,客店終究不是處理死人的好地方。 這時候,真想殺人,單刀直入反而效果最佳,高通要是真願意浪費時間在自己這個小角色身上,並不合常理。 大概率是為掩蓋一些別的事,高通知道劉長青是個聰明人,借此故意讓劉長青心緒不安,反倒有利於自己做別的事情。 劉長青也能看的出來,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夥都不漏心思。 隻是劉長青想不通的是,自己是在戍營中毫無勢力根基,高通想要殺死自己輕而易舉,最多不過多花些錢財買通官吏消災罷了。縱使自己身後可能有趙黃功撐腰,但以高通素日裡沉穩狠辣的性格,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掉自己。 因為說到底,在整個局內,劉長青隻是一個棋子罷了,失去了利用價值。 就算是趙黃功,恐怕也不會在意劉長青的生死,反而可能隻會想借此機會進一步和,楊雨肅擺明利害關係,從而把大家綁在一隻船上,便更不會替劉長青出頭。 “看來還是我了解的東西太少了”,劉長青輕輕嘆道。 說來也算慶幸,劉長青一直以來無所謂的心態,確確實實地為他減少了不少災禍,因為不引人注目,也就不會有太多的人去針對。 劉長青不會也不可能私底下拉幫結派,自己本身就和幾百戍卒不是一夥的,那些士卒對劉長青不僅沒有什麼認同感,反而是厭惡和痛恨比較多一些,劉長青在這裡從根本上就沒有辦法形成自己的小組織。 嚴格來說,這批漢化戍軍,就是一群半漢化的野路子,他們比大盛王朝的人更加在意血脈的親疏,更加在意上下級的附屬和傳承關係,有著深刻的排外性。 “除非,通婚!” 劉長青搖了搖頭,自己倒是想這般好事,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自己現在這般狀況,走在路旁,恐怕狗路過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凈想啥美事!還不如早點洗洗睡呢,想罷,劉長青關上門,走到床尾,倒頭就睡。 劉長青想的大差不差。 除了高通,戍營裡大大小小還有二十多個頭領,就算原本內部有矛盾,也不會有人無聊和蠢到到劉長青手下裡做事,在哪裡混的不好,大不了換個帳下,重新找個頭領,誰會閑的沒事,去劉長青那裡找死,難道是覺得高通很好說話嗎。 直白點來說。 就是你劉長青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我們聽你的,一個外人而已,和大盛官府的狗官吏差不多,心黑手辣,隻會整天吆五喝六,累活臟活都讓我們做了,就自己撿好的。 憑什麼啊。 初來乍到,一天到晚擺著個臉,還整天吃好喝好,我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高大哥對你恭恭敬敬,老子早就一刀剁了你。 戍營裡的人打心眼裡不服大盛王朝的管理,對劉長青這樣的外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眼色。 再者,高通是什麼人,劉長青就算反應再遲鈍,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也能摸到一些脈絡。 “居狼行虎顧之勢,察周絲微變之機”,這是劉長青對高通的評價。 高通根本就不像表麵上表現的那麼親近大盛王朝,他的趨附風雅隻是為了迎合主流,做給別人看的,其實質還是充滿著對大盛王朝的蔑視,更多的是對大盛王朝土地和財物的覬覦。 高通軍營裡的兵士平日裡雖然懶散,但是有嚴格的組織歸屬和規矩。 說白了,高通那一套,就是平日裡你們怎麼玩我都不管,但一到關鍵時候你們甭管是什麼原因都得給我上,出死力,把事情做好了,獎賞少不了,就算死了,我也會好好善待你們的子嗣妻女,如果最後把事情辦砸了,那就趁早洗乾凈脖子等死吧,省的臟了我高某的手。。 但戍營的人就特別吃這一套,高通也不是傻子,專門挑有兄弟親屬的做死力,就算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也能得到一大批財貨,糧餉下發,高通也必親手過目交予兵卒。 總而言之,高通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因而所有人都願意為高通效死。 說來高通也算是頗有手段,總能在關鍵時候變來不少錢糧,就連戍營裡的人都弄不清楚其來路,不然,近一千人磨蹭這麼多天,錢糧早就耗完了。 沒有充足的錢糧,誰敢在路上敢耗上這麼多天,高通拿什麼打點上下,敢在路上遊景? 高通在戍營裡的威望極高,幾乎是說一不二,別看他向來待人處事十分溫和,但要是到處罰殺人的時候可以說是毫不手軟,眾人對其可以說是五分敬五分畏,像這樣的人,誰敢在他的手底下做小動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簡直是在找死。 對此,劉長青心知肚明,所以,與其在高手麵前耍弄小心機,惹得高通不喜,還不如老老實實當個工具人。 劉長青隻能說是時勢造英雄,如果不是生逢其時,像高通這樣的人,早就被朝廷大軍給剿滅了。 大盛朝廷上下能人層出不窮,沒有誰是傻子,地方官府也不是泥捏的,放在平日,看到你高通有來歷不明的錢財,還能越過軍法隨意殺人,非得刮骨搜腸,查清財物的來路,把高通拷問下獄問罪。 要是你高通還敢反抗,那查都不用查,直接當場拿下,梟首三族。 就算你高通本事通天,真的帶著幾百人反叛,那就上報州郡,請朝廷大軍平叛。 真到了那個時候,誰會陪你玩過家家的遊戲,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朝廷對待叛逆的態度像來如此,隻要有苗頭,直接掐死,朝廷別的都好說,唯名與器不可假與人,乾盛兩朝太祖怎麼得的天下,難道還用明說嗎。 看大盛王朝怎麼對待農民造反的態度就行了,甭管是什麼性質,就算是在縣衙門前鬧事,隻要參與人數超過二十,當地縣衙至少有一半都得處死,縣令直接革職查辦,嚴重點州郡都是直接派兵剿滅。 假使劉長青真的不明不白地死了,若是在太平時日,怕是有不少官員會來拷問緣由,但如今天下動蕩不安,各地官吏橫征暴斂,製法廢弛,恐怕沒人會在意一個戍長的死活,為何高通遲遲不動手,難道他還是心有顧忌嗎。 劉長青腦海裡細細抒情脈絡,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