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身上的疼痛已經消失,隻有大腦的記憶中還有關於死亡一般痛感的餘韻,使李是的精力難以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模模糊糊的探查著周圍的環境,白色的天花板,未經粉刷的灰色水泥墻麵,周圍是一個20多平的小房間,地上整齊的擺著紙箱,另一側是一個靠墻的貨架,上麵擺滿了各色商品:白酒、香煙、紅酒。 “似乎是一個倉庫?可是自己怎麼會到一個倉庫裡?” 嘗試著回憶剛剛發生的事,記憶裡的痛感再次引發出來,使他禁不住發出一身的冷汗。 除了疼痛,沒有其他東西了。 “會不會是有人把我搬到這裡來?” 嘗試著攀爬起來,手腳上的力氣都在,兩隻手支撐著,站立起來,晃了晃自己的左右腳,都正常。 隻有意識還處在模糊的狀態。 李是搖了搖頭,輕輕咬了一下舌頭,使自己再度清醒了一些。 推開倉庫的小門,外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依次是男女衛生間和洗手室,地板上整齊的擺放著拖把和小水車,水車裡麵有清澈的水,似乎是剛剛準備好的。 可是走廊裡非常安靜,沒有一絲人的聲音,隻有洗手室裡傳來的一下一下的滴水聲。 啪嗒 啪嗒 繼續往前麵走,穿過走廊,前麵是一個靠墻擺放的不銹鋼導引牌,綠底白色箭頭指向左側,右側則是向上的樓梯。 “似乎的確是大型的超市,可是周圍為什麼沒有聲音,難道是超市還沒有開門?” 李是掏出兜裡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是下午15:35。 “這個時間超市應該沒有關門才對,可是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側耳嘗試仔細傾聽周圍的聲音, 啪嗒 啪嗒 沒有,不僅周圍,墻外也沒有,平常城市裡徹夜不息的喧鬧聲音,汽車飛馳聲,年輕人喝醉酒的爭吵聲、市井間閑拉家長的聲音都沒有了,世界好像被暫停了一樣。 “難道是自己真的死了?這是死後的世界?可是死後的世界也會有超市嗎?死後的世界為什麼會有手機?” 再次打開手機的屏保,除了沒有通信信號,其他一切都正常,保存在手機裡的照片,劃拉出來,紫葉李、晚櫻、櫻桃、紫楓,自己拍的照片也都在。 李是向左側走,出來走廊,外邊是一間大型商超的百貨區:20多條貨架整齊的擺放,四周靠著墻壁有依次規整好的飲料區、凍肉區、速食凍品區和冰淇淋區,更遠處還有不銹鋼包著矮墻的鮮肉區和水產區。 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都在,甚至打折促銷的牌子都是新換上的日期。 鮮肉區的新鮮豬肉放在案臺上,還散發著絲絲的涼氣。水產區的活魚、蝦蟹,在水裡活蹦亂跳,供氧機的外殼是熱的,好像剛剛才失去動力。 可是唯獨沒有人。 李是抓了抓頭。 “完全想不明白,這已經不能用死亡來解釋了。或者是穿越?可是為什麼別人穿越都是古代、未來的亂穿,隻有自己穿越穿的是現代,甚至是正常的時間?” “回想一下,聽指導會的時間是下午13:00,自己昏過去的時間如果是10分鐘或者20分鐘,那麼現在的時間就沒有錯,完全是正常的時間。” “那麼這裡到底是哪裡?或者說人都去哪了?” 他來到食品貨架前,挑了一根巧克力棒,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甜、滑膩,一樣的味道,連苦澀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所以這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可是人呢?” 注定得不到答案,李是決定不再想這些事情。 一隻手抓了兩根巧克力,塞進兜裡,又在方便麵區拿了一盒桶麵,一瓶碳酸飲料,來到收銀臺前,對著二維碼掃碼付賬,意料之中的支付失敗。 繼續沿著走道向超市外麵走,玻璃墻麵上貼著透光的廣告寫真,外邊出乎意料的亮堂,透過廣告貼紙能夠看到兩個一大一小的圓弧輪廓,從墻麵的東側一直延伸到西側,巨大而優美,好像上弦月的月牙。 李是撥開眼前遮擋的塑料門簾,走出超市的大門。 眼前的景象迫使他不得不抬頭仰望,定定的站在了那裡。 天空中確有兩道巨大的弧線,大的是一條亮黃色的宏偉弧麵,寬幅足有數百米,自地平線一側傾斜向東,穿過兩座高樓的遮擋,直到視野的盡頭,然後弧形向上向西南傾拐,數百米的寬度向著下方傾側,寬度漸漸擴大,像銀河的河麵在向下傾瀉,最後被頭頂的屋簷遮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的那條卻不是弧線,而是一顆遮住四分之三天空的宏大球體,視野中的所有事物都被它所影照,遠處高大的樓房,林立的建築小區好像微小的鋼針,靠著微不足道的勇氣紮戳著偉大的天空。 球麵的近地麵向外凸起,它不是月亮或者太陽那樣的平麵,而是一個真正的球體,單單在視覺中就侵占著觀察者的空間感,迫使他們蜷縮,失去抵抗的意誌。 而更可怕的是,那球體中渾濁的混亂的糾纏著的黃色褐色棕色的蜷曲著的物質,好像嘔吐物一樣令人惡心,又像觸手怪物一樣讓人恐懼。 無數條深棕色紅色的或短或長的蜿蜒曲線,在球體中,在空氣中,在腦海中,糾纏蠕動,緩慢蜷曲轉折,離析著他對於真實的感受。 還有那眼球!深棕色的圓形輪廓,一刻不停的自旋,其中心深沉陰暗的色調,一絲一絲的向內蠕動,重復而單調的吞吃著四周的光線,無比陰冷的凝視著注視來的目光。 是木星! 李是全身顫抖,手腳冰涼的蹲坐在地上,緊緊閉上眼睛,後背和腦門上的冷汗刺激著他的頭皮,使他僅僅獲得了一絲輕微的實感,他勉強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沒有選擇繼續向上觀看。 木星宏偉的球體懸浮在地球之側,也許地球已經到達洛希極限,那寬廣的亮黃色光環不是在向下傾瀉,而是在吞吸地球的物質,迫使整個地球潰散。 李是仍舊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已經消失,但是現在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世界走向了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