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是跑回消防櫃旁邊,撿起之前丟掉的拖把桿,攥在手裡。然後拉開消防櫃的玻璃門,單手提出裡麵的乾粉滅火器。 一個4公斤重的小紅瓶。 “嗚”黑暗裡傳出來一聲嚎叫。 “鬣狗上來了!也對,這是剛上樓時就存在的隱患,1樓中央的手扶電梯一直都可以上下,而自己總覺得野生動物沒有那麼聰明,或者說這個世界根本撐不到動物學會走電梯的一刻。可是老虎上來了,現在鬣狗群也到了。眼下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上3樓然後用貨架堵上入口,然後等待最終一刻。” “可是,還有另一隻老虎!” “呼” 它發出的聲音低沉,深藏在喉嚨裡,好像野貓在爭奪食物時的叫聲。 李是急忙拉出滅火器的插銷,端著噴頭對著聲音的地方噴射乾粉。 兩個衣服架子以及支柱上的立身鏡瞬間被白色乾粉覆蓋,空氣中殘留著大團的氣霧狀粉末。 李是鬆開捏緊的虎口,鬆開滅火器的握把,試圖從微弱的冷光中找到老虎的影子。 可是沒有,地麵上的乾粉十分平整,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動物。 “所以要麼是一隻透明的老虎,而且不會被粉末凸顯出來,要麼隻是自己的幻覺?” “呼” 低沉的吼叫從另一個方向傳進耳朵。 “不,絕對不是幻覺。3樓不安全,必須離開這裡!” 李是急忙跑回到小陽臺,俯身往下一看。 陽臺下麵是馬路一側的人行通道,鋪著菱形紋的石磚,近瀝青路側種著四五米高的燈籠樹,是商都常見的行道小喬木。 陽臺下已看不到老虎的身影。 此時半刻都不能猶豫。李是將拖把桿和牛肉刀向下一丟,雙手托著乾粉滅火器,用盡全力向著步道上的樹坑拋擲。 “吭”滅火器落在樹乾近地不到一米的位置,砸破一節淺淺的青色樹皮,然後落在泥土上。 李是走到護欄前,雙手拉緊皮帶,背身爬下護欄,輕車熟路的吊墜在空中,一麵雙腳踩著玻璃墻麵,一麵雙手交替向下滑動。 這一次沒有了猶豫,也沒有了門把手斷裂的擔憂,隻想要快速到達地麵,永遠離開這個商超。 “呼” 頭頂上熟悉的老虎叫聲,好像一道催命符。 強烈的危險感瞬間湧上他的心頭,低頭一看:果然,巨大的紅虎正從遠處拐角兇猛的向這裡跑來。 “嗷”虎嘯聲響徹街道,手中的皮帶扣都在隱隱的振動。 “難道再爬回去?” 念頭剛剛成形,手中的皮帶卻突然一鬆,身體驟然失去控製,同時頭頂上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李是身體在空中,本能的蜷縮成一團,背脊構成球形的邊緣,隨著重力下落,生生砸落在步道石磚上。 “吱”骨骼劇烈磨損的響聲在腦海中悶響,強烈的疼痛從背部脊椎傳及大腦神經。 固然剛剛的皮肉傷沒有痛感,但是當下的疼痛卻好像已經超過了某種閾值,促使他背上的冷汗密層層的分泌出來。 “是玻璃門破了?還是樓上的老虎在害我?” 李是強忍著疼痛,撿起地上的牛肉刀,然後歪歪斜斜的站立起來,跑到行道樹邊,將滅火器用右手提舉起,捏緊了握把上的開關,左手端正了噴嘴的皮口,對準跑過來的老虎。 他右手虎口死命的攥緊,白色的乾粉受惰性氣體壓縮產生的壓力,遽然向外噴射。 空氣中有一種乾裂的躁動感,喉嚨裡麵隱隱的泛著癢。 兇悍的紅虎速度奇快,此時離李是不過5米距離,俯低身形在乾粉射程的邊緣,步伐矯健的做了一次急停,然後突然向著一側轉身,腳爪離地向前方猛奔,意圖繞過白色霧狀氣體。 李是頭皮發炸,腦海中關於危險的緊迫感火一般強烈,平時動物園裡見到的老虎,都是意氣消沉恨不得睡一整天的消極打工人,眼前的老虎卻是想要馬上開飯的個體戶。 “如果把自己腦袋伸過去,恐怕剛剛好能夠填上那張大的血口。” 他後退一步,乾粉的噴口追著老虎的身形,持續的噴射。 白色粉末圍著李是升騰起來,形成一個弧形的半圓,好像有一道霧氣構成的白墻。 然而老虎作為貓科動物,擁有著遠比人類更強的敏捷性和爆發力。 虎爪的角質尖露出爪鞘,勾擦著粗糙的石磚地麵,發出“嗤嗤”的細長響聲。 它四肢躍動,哪怕隻是側身圍跑,依然能夠做到近乎四肢離地,好像是在空氣中滑行。 周圍霧氣彌漫,充斥著更加強烈的躁動感,喉嚨和鼻腔發著一陣一陣的瘙癢。 李是感到有些焦渴,與一隻野生老虎對峙,遠遠超出了他的體能極限。 而且,手中滅火器的重量在進一步減輕。 “滅火器撐不了多久,也許5秒,也許3秒?” “也許1秒!” 老虎突然不再避讓乾粉,徑直沖了過來。不足5米的距離,不過是兩個起躍。 李是將噴口對準碩大的虎頭,玩命的捏緊把手。 紅瓶中殘餘的乾粉,“噗嗤”一聲噴射而出,一大蓬粉末罩向老虎的前身。 磷酸銨鹽粉末乾燥、顆粒細小,帶著強烈的氣壓沖擊在老虎的額頭、眼睛和張開的血口之中。雖然沒有太強的腐蝕性,但是對眼睛和口腔黏膜仍然具有一定侵蝕性。 老虎身形猝然停頓,急忙甩動頭顱,意圖甩掉這些粉末。 李是手中的滅火器噴射的乾粉大幅度減少,噴出量已不足剛才的五分之一。 一支保質期以內的滅火器使用時長不過是10~15秒,瓶內氣壓一旦達到臨界值,乾粉噴出量就會急劇壓縮,導致無法使用。 李是舉起小紅瓶,用盡全力砸向老虎。紅瓶在老虎的額頭上彈落,“鏗鏘”落在地上,滾向遠處。 老虎旁若無人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舉起前肢,像貓一樣用腳掌擦拭臉上的乾粉。 可是地上同樣有大量的粉末,粘附在它的腳掌上,被混亂塗抹在眼睛周圍和吻部。它幾次嘗試著睜開眼睛,都被侵蝕的疼痛製止了。 李是心下一狠,知道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右手攥緊尖刀,身體歪斜著向前沖去,嘴裡抑製不住的發出爆發用力的“哼”聲。 刀尖順利切入老虎的額頭,正中形似“王”字的橫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皮肉被輕鬆切開,深至頭骨,紅色的血液滲漏出切口,與白色的粉末和黑紅相間的橫紋混亂的糾錯在一起。 但是尖刀對於頭骨的傷害極為有限,刀尖因傾斜的角度向著額骨下方側滑,由於李是沖刺的力道極大,刀刃撕裂開一大塊區域,皮毛翻開,能夠看到紅白的老虎頭骨。 老虎受痛,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張開巨口盲目的向前撕咬。 李是避無可避,左手硬撐著老虎血肉模糊的額頭,右手傾側尖刀,刀尖向下略偏,對準老虎正在顫動的左眼,極力的下刺。 傾咬過來的巨口突然停頓,再次發出一聲嘶吼,震懾山林的吼聲在耳邊撼動。 刀尖刺入老虎的眼睛,入刃足有3、4厘米,有更多的鮮血流出來。 李是急忙去抽刀再刺,可是突然從身體左側有巨力拍擊過來,砸中左手小臂,隱隱有“哢嚓”骨頭斷裂的響聲。 李是1米75的身高,65公斤的體重,在成年老虎的拚死拍擊之下,輕的像一片紙,雙腳離地,足足飛出去5米多遠。 “左手的小臂毫無疑問斷了,皮肉的疼痛很難感受到,但是骨骼中段有強烈的撕扯感。” “脊柱似乎也有骨折的可能,腰腹部位的脊椎隨著身體轉動,同樣有強烈的撕裂感。” 李是右手扶著地麵,歪歪扭扭的站立起來,感受了一下身體的傷勢。 他抬眼看去,老虎仍在嘗試塗抹開眼中的乾粉,臉上血液、絨毛、粉末交融在一起。 尖刀插在它左眼框裡,血液正在一點一點的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