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不行,斷了。右臂脫臼,我可以給你安回去。”男人按著李是的肩膀說。 “謝謝,腰呢?”李是歪斜靠在越野車的引擎蓋上,能夠感到腰椎上隱隱傳來的疼痛。 男人把手放在李是的尾椎上,輕輕一按,問道:“疼嗎?” “疼,但也不疼。”李是如實說道。 “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身體好像隻能感到特別深的疼痛,像左臂骨折這種,我都可以假裝感受不到。”李是麵無表情的把左臂彎了20多度的骨頭強行掰直,“你看像這樣。” 男人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手摸著下巴上的胡子說道:“你這種情況我倒沒見過。上半身能站直嗎?” “不能,隻能這樣歪著站。” “也許是骨頭錯位,腰椎斷了的話比你現在情況要嚴重。可以跑動嗎?” “可以,但是跑不快。” “那就沒大問題,隻要不痛,就當它不存在吧,反正人都沒了,也不指望你去處對象了。”男人放下手拍了拍引擎蓋,“這樣吧,先把你右手按上,然後我們就一起去找我女兒。” “好的,還沒問大哥叫什麼?” “許世雄,你叫我老許就行。” “許哥,多謝你救我一命。”李是手足無措的站著,不知道救命之恩應該怎樣表達動作,最後隻好彎身鞠了一躬,算是表達了一下救命的恩情。 許世雄擺了擺手說:“不用,心裡記著就行了。” 接脫臼的右臂不過是“哢嚓”一聲,沒有電影裡表現的那麼誇張,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麻煩,隻是用力一扭,反倒有種舒暢感。 李是坐上越野車的副駕駛,上身歪斜的靠在椅背上,環顧了一下車廂內部。 黑色革麵整包的座椅,汽車壁廂全黑無裝飾,簡單統一,前擋風玻璃下的臺子上,別人用來放佛像、假花假草的地方,這裡卻是光滑的平麵,連灰塵都沒有,就好像開車的人有潔癖似的。 許世雄從車後備箱裡拿了寫字本和鞋帶,打開車門交給李是,說:“先把你左臂綁一下,我們等會兒到藥店整一些繃帶,再重新固定一下。” “好的。”李是迷茫的接在手裡。 “哦,對了。你自己綁不了。”許世雄拍了一下頭皮,懊惱的笑了一下。然後彎下腰為李是用寫字本包好左臂,兩根鞋帶綁成圓環,攀在肩膀上,算是簡單做了一下固定。 “許哥你怎麼會這個?難道你是網上說的‘末日準備者’?” “沒有,我以前跟老班長學過。不過遇到受傷這麼嚴重的,其實也不多。”許世雄指著李是血肉淋漓的胸口說道。 “參過軍?” “武警退伍。” 許世雄拍了拍李是的肩膀,從越野車前麵繞了一圈,上車坐上駕駛席,扭開汽車鑰匙。 發動機“嗡嗡”的轟鳴聲一陣響動,繼而穩定成為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李是剛剛經歷生死的思緒,此時才穩定下來,腦子裡的緊張和迷亂,終於獲得短暫的平息,轉向麻木的日常狀態,眼皮無來由的下壓,因腎上腺素激起的精神振奮迎來了它遲來已久的副作用。 他歪斜在座椅上,無聲無息的睡著了。 …… “呼。” 一聲熟悉的呼聲在耳邊響起。 李是驚悚的冒出一頭冷汗,連忙坐直了身體,向周圍觀看。 可是周圍卻像之前一樣,整潔的汽車箱壁,乾凈的前擋風玻璃,連灰塵都看不到。 “難道是幻聽?” 李是抬頭向車外望去,此刻汽車正行駛在四車道的大馬路上,路邊是遭遇整改過的五金店麵和小飯館,一排深綠色的標準門頭從這一頭無趣的通向那一頭,不仔細看,甚至都分不清楚店麵的名字和經營範圍。 “我們這是去哪?”李是問道。 許世雄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指著前方說:“先去支隊看看,順便去一趟東郊,田田她姥姥家。” “去找槍?”李是現在滿腦子都是被危險包圍的危機感。 “別想了,大隊的槍都是鎖好的,即便不鎖,你能找到槍,子彈也是經過嚴格規整過的,即便找到了子彈,也不見得就和槍適配。與其去找槍,不如去找找別的,比如對講機、工兵鏟、防毒麵具、防割手套、防爆服之類,有備無患。” “交警的裝備可不可以?我看到商超前麵公園裡有交通安全宣傳。” “交警的東西沒那麼全,也就警棍和對講機或許能用上。”許世雄垂下右手換了一下車檔,繼續說道,“要論設備齊全,還得是我們大隊,人人都是精兵強手。” “電臺呢?”李是看到汽車前臺的收音機問道。 “我試過了,收不到任何信號。不過倒是可以到大隊的廣播站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聯係到其他人。” “所以也不是喪屍片嘍。”李是低聲呢喃一句。 喪屍片裡的廣播號召大家一起存活,隊伍出現矛盾,然後選擇一個人去送死的戲碼看來是遇不到了。 “公安呢?”李是對於國家暴力機關的了解程度實在是少得可憐。 “槍?找不找的到另說,就算找到了,那小砸炮兒還沒警棍好使呢。”許世雄譏諷的笑著說,“其實有沒有槍都行,現代都市裡,比槍危險的東西多了,你到建材市場裡找一根無縫鋼管,照著一頭兒斜著一切,就是三米長的金屬長矛,握緊了守在居民樓的樓道裡,哪個野生動物能夠近身?再不濟,超市裡挑罐裝的滅蟲劑,用打火機點噴出來的氣體,火光一亮就不會有動物瞄過來了。最重要的是想,你得發揮想象力才行。” “比如莫洛夫雞尾酒?” “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實武器就是集中能量釋放的過程,我們身邊能量聚集的東西遠遠比我們想象的多得多。” “對了許哥,我還沒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李是不解的問。 “嗯,我醒來以後先回了家,然後去了一趟我女兒學校,後來開車就一直跟著獸群在走,到中原中路十字路口聽到了老虎的叫聲。” “中原中路?” “就是商場十字路口那條橫路。你不是商都人吧?家哪兒的?” “魯城,山區過來的。” “你們那裡產煤?” “對,許哥,也許我不該問,會不會我們已經死了,現在處在另一個世界裡,那你怎麼確定你女兒也過來了?” “我不……咦?那是什麼東西?”許世雄吞下了後半句,手指著汽車前方,臉上滿是疑惑的表情。 李是順著手指看去。 那是一頭白色的大象,正在馬路的十字路口中間,悠閑的踱著步子。 是白象,看的清清楚楚。 已知獸群在城市街道奔湧的前提下,看到白象似乎已經激不起太多疑惑。 隻是那白象的軀體太大,幾乎已達到成年亞洲象的2倍甚至3倍,身高超過了路對麵三星級酒店的大廳門頭,耳朵蓋過路邊飯館的玻璃推拉門,腿腳則像是一根根花崗巖柱子,在路麵上緩慢走動,遠遠的能夠看到地麵的輕微震動。 死亡世界是否遵循物理規律? 異世界有沒有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進化論? 無限宇宙到底懂不懂生物科學? 李是也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