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陽光穿過擋風玻璃照在臉上，李是清醒過來，緩緩的睜開眼睛，視線模糊的看向前麵，開闊的馬路和平整的青色地麵，高大的樓房遠遠的作為背景，更遠一些則是曲線周折的木星表麵，占滿了整個視野內的天空。 　　眨了眨眼，仔細去看，終於再次確定了自己還在這個詭異的時空中。 　　轉頭看向主駕駛座位，卻沒看到許世雄的身影。他甩了甩頭，嘗試清醒了一下自己的頭腦，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眼前是一棟二層樓的別墅，由黑色鐵柵欄圍成的方形院子，占地挺大，不少於500平的樣子。院子北側則是平整的青草綠地，想來是尚未動工的地產用地。 　　許世雄從院子裡走出來，問道：“醒了？身體感覺咋樣？” 　　“感覺好像沒啥變化，”李是晃了晃頭，坐著睡覺整個身子都是疲軟的，“我睡了多長時間？” 　　“十幾個小時吧，大概。”許世雄把工具放進後備箱，直起身答道。 　　“這裡是哪？” 　　“田田她姥姥家，餓了你可以先去吃點麵包，喝點純凈水。”許世雄說著轉身往院子內走。 　　李是跟在後麵，邊走邊問道：“有自來水嗎？” 　　“沒有，他們家樓上有水塔，短時間內可以供水。” 　　李是走進院子，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鑲銅玻璃門，紅色的銅把手上雕刻著繁瑣的紫藤花飾，看起來像是一串大蒜，門內則是金碧輝煌的式裝潢，維多利亞風格瓷磚和巨型水晶吊燈，不免咂嘴道：“沒想到你們家這麼有錢。” 　　“是他們家有錢。”許世雄不置可否的接了一腔，指了指門前的地磚，那裡放著麵包和水，然後繼續向院子深處走。 　　李是腦海裡腦補了一連串屌絲逆襲，窮小子被富家千金倒追的時代大戲，一屁股坐在別墅門前的臺階上開始吃麵包。 　　一塊麵包下肚，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涼水。 　　這才看到許世雄從別墅後邊走出來，一隻手提著一把近一米長的斧頭，白色木柄，斧背塗有紅色油漆，近乎全新。另一隻手提著的是一個黑色塑膠工具箱，同樣新的不像是用過的樣子。 　　許世雄將工具放進後備箱，回過頭說：“我要去找我女兒了，你不用跟著，呆著這裡就好了，食物和水足夠撐到地球毀滅了。” 　　李是歪著身子站起來，說：“全球說不定現在就咱們兩個，許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聽起來像私定終身。 　　李是腦子裡念頭一閃，尷尬的笑了一笑，抓起地上剩餘的麵包，跟著許世雄再次坐上了越野車。 　　…… 　　城市裡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如昨日的安靜。唯一變化的大概是木星的距離，可是尺度太大，人的眼睛很難感受的清楚，隻有仰起頭來觀看木星的瞳孔時，感覺到的詭異感略有降低，不知道是因為脫敏還是因為局部過大，眼睛已經不再誤認為那是眼球了。 　　李是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和許世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他不是擅長社交的性格，平常在學校基本隻是和室友們廝混，宿舍裡打打遊戲畫畫圖，偶爾班級聚餐都是坐在靠門的位置，方便隨時站起來接菜。 　　不多時聊起來許世雄退伍的問題，許世雄停頓了半刻，彈手指了指副駕駛前麵的小櫃，說：“受了傷，然後就退了下來，當時還有不少的退伍金。說實話，我自己覺得還是比較適應軍隊的生活，簡單。” 　　李是拉開小櫃，裡麵是小朋友胡亂丟在一起的糖和娃娃玩具，下麵是一疊堆碼整齊的紙質文件，拉出來一看，第一張是一麵剪裁的舊報紙，豎版標題是：見義勇為武警官兵，鬥棕熊救4歲兒童。 　　版麵上半部分是一張灰暗的黑白照片，一群人圍著一灘黑色的不明物質，下麵則是介紹一位武警官兵看到棕熊跑出林地，自己奮不顧身的沖上去英勇搏鬥的故事。 　　地方報紙記者的文筆明顯有限，事情說的有些不明不白。 　　李是將文件放回小櫃，心裡麵對許哥更多了一份佩服之心。 　　兩人驅車來到JS區武警大隊，下了車，許世雄打開後備箱，將工具箱交給李是，自己一手提著鐵斧，帶頭跨過大門前的擋車桿，向著中心樓走。 　　中心樓是一棟6層高的連體樓，白色粉麵墻壁，一二層貼有仿花崗巖的塑膠貼磚，造價不高，但是簡潔大方，應該是舊樓經過改造的產物。 　　許世雄輕車熟路的穿過中心樓大廳，左拐，來到裝備室大門外。 　　那是一麵寬5米多，高近3米的重型推拉式鐵門，如果正麵突破的話，可能需要用上炸藥，不過眼下門扉向左推開半扇，顯然是像汽車一樣被暫停在了某一刻。 　　兩人繼續向裡麵走。 　　內部空間極大，分有不同的器材科室，且由於隻有後墻上的狹小窗戶，室內光線幽暗，冷清，有一股淡淡的機油氣味。 　　李是跟著向裡麵走，周圍又靜又黑，耳朵邊隻能聽到兩人走動的響聲，夾帶著空曠的回音。 　　在幽暗的光線之下勉強能夠分辨清各個科室門前的掛牌，防爆器材、消防用具、訓練器械等。據許哥的說法，應該先找到對講機方便兩人通訊，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n.com 然後需要工兵鏟、卡鉗、刺網之類的專業工具，用於構建防護營地。最後再去樓上拆了廣播室的電臺，回去分播解救信號。 　　李是對此一概不懂，隻能低頭跟著。 　　兩人來到“通訊器材”室門前，許世雄用手推了一下木門。 　　門沒開，毫無疑問並不是所有的門都剛好處在打開狀態。 　　許世雄招呼李是退後，弓步紮好，兩臂抓緊鐵斧，高高舉過頭頂，一斧子劈落，木門應聲而透，木片飛出去十幾米遠。第二斧再劈，門扇近鎖一側從上到下斜著裂開一道大縫。 　　不需要第三斧，許世雄抬起一腳，就把門給徹底撕成了兩半。 　　他徑直走進去，在架子上撿了兩個對講機出來，交給李是說：“等我們出去再調頻。現在先去訓練器械室找一找能用的工具。” 　　“要不要找一找槍？”李是問。 　　“也行，說不定門是開的。”許世雄說完，轉身繼續往深處走。 　　李是跟在後麵，庫房裡立刻恢復安靜，運動鞋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啾啾”的響聲，不斷在室內回蕩，甚至已經能夠聽到第三次的微弱回聲。 　　“吱吱” 　　由此當新的響聲發起時，李是也分辨的十分清楚，那是爪趾在地板磚上勾劃的聲音，和東北虎在人行步道上奔跑時的響聲有幾分相似，隻是更加密集，顯然超過一隻的數量。 　　李是匆忙回頭，在幽暗的步道盡頭，黑暗中閃現出兩隻明亮的圓形瞳孔，散發著幽幽的瑩白色光，接著是第四隻、第六隻、第八隻、第十隻……和第十二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