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發瘋的一小段,可看作上一章的補充) 殘月域的夜晚空空如也,人們用回憶中的月,包裹住月鐘石的微光,將她們一齊鎖在梁下鐵囊之中,於是天上沒有明月,地上也沒有了燈火……他們隻剩下夢。 鐘柚推開門,十七年的足跡鑄成夜的眼,她摸著梯子爬上屋頂。在無光的世界,夢中遙遠的臉似乎才能變得清晰,那是母親……那是父親…… 門扉吱呀,腳步輕緩,瓦片擦撞,在身側休止,鐘柚並未回頭看,她還望著那漸漸消溶在夜色中麵孔…… 兩道心跳開始在夜色糾纏,隻是一道愈加劇烈,一道卻沉緩下去。 “呆子,你是帝國人嗎?” “……我不知道。” “你不是帝國人嗎?” “我不知道……” “你隻須說……隻須說不是……” “我……我不知道……” 鐘柚沉默了,終於緩緩說道: “呆子,你知道嗎……” “在我六歲小梨才一歲的時候……母親,父親……生養我們的那兩個人,都在那一年離開了……” “母親很喜歡看月亮,可自從我四歲時,帝國布下的幕張遮蔽住天空……月亮就再也沒有回來,母親總是很早便起來,坐在這裡,望著新月山……她相信若太陽出現在那裡,月亮也就回來了。” “她沒有等到日出,更沒等到月出,在兩年後……她就去世了,她摸著我的頭說,她太想念月亮了,所以要先去月亮上了,若有一天月亮回來了,她就會回來了……” “父親認為是帝國導致了那一切……加入了守衛軍,隻是因為家中還有我和妹妹,所以並未選擇最前方……可就是這樣,在一次巡邏中,卻被帝國所謂的試驗誤殺……” 鐘柚的聲音有些顫抖,或者說……她軀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我……我不知道那所謂的試驗是什麼……可……我同父親一樣……知道是帝國帶走了那一切……” “是……是帝國。” 恒欀靜靜地坐在她身旁,聽著指尖緩緩撕破掌心,嗅著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 “我相信……我相信鐘刃哥的判斷,我更相信你絕非帝國的……渣滓……” 鐘柚顫抖的聲音中滿是糾結與苦痛。 “可……一但這個可能性出現……我就沒法不去想……” “可是……隻要你,隻要你說,你說你不是……我就能知道,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隻要你說……你不是。” 銅青的眸子在夜色中放著光,那雙眼能夠看透夜的迷霧……能夠看清身旁的一切。 可他不敢……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鐘柚望向他的滿是祈望乃至祈求的眼。 他的思緒剮過一寸寸靈魂又回返。 還是什麼都沒有。 “我……” 他不敢再說。 瓦片的聲響終於牽動恒欀的視線,他抬起頭,看到了簷邊注視著自己的人,看到了她麵上紅暈,看到了那雙眼,看到了眼中的自己,看到了…… 她的身體向後微微傾斜,像是要同那些幻影一齊溶入夜色中。 …… 看向陰雲。 陰雲中清晰的唯有心跳。 “四月的心跳是微涼的還是溫熱的……” 她不知道。 她最終也忍住去用麵龐去試探那心跳的溫度,就自那臂膀中掙脫,緩緩踱向緊閉的房門。 “晚安,呆子。” 唯留恒欀站在簷下,看著月白色背影消失在門後。 他突然低下頭,在他胸前衣裳的中央……一滴血液滲入其中。 他抬起右手,食指輕點那血跡,四月微涼的晚風中,他猛得收回手,又觸摸著。 “……炙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