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貴妃冊禮(1 / 1)

照影曲 林遇澤 4402 字 2024-03-17

取槐枝半斤(半寸銼),柳枝半斤(半寸銼),桑枝半斤(半寸銼)。製法以水一鬥,煎至三升,濾去滓,慢火熬膏,入後藥末,青鹽一兩(研),芎(末)、細辛。如此,牙膏方得以使用。   翌日清晨,我正以牙膏、牙刷清牙之際,斂敏與婺藕便來了。眼見她們入內,麵色煩躁不豫,我便吩咐倚華端來兩碗平陸百合湯。   平陸百合個頭大、瓣肉厚、後味不苔、瓣肉無柴。性甘苦、微寒,入肺、心經,有潤肺止咳、清心安神、健脾胃、強腎陰及治肺疾久咳、陰虛咳血等功效。   “不知二位姐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我含笑詢問道,親自上了兩盞茶,語氣玩笑,“隻怕此事非同小可,故而二位姐姐這般早便來了。”   “清歌,難不成你還不曉得?”婺藕一身棠梨色宮裝,心直口快,詫異地瞧著我。   “曉得何事?”眼見婺藕神情如此詫異,我愈加疑惑。   “此事朝堂之上可都鬧翻了——京中瘟疫來襲、北方蝗災不斷、南方水澇連連。有朝臣諫言需得嬪禦親自向上天祈福,方可湊效。”斂敏麵色沉沉道,一如身上的桔梗紫宮裝,沉著壓抑,似夏夜暴雨之時的沉悶。   “如此,與我有何乾係?”我愈加摸不著頭腦。   “原本陛下意欲選皇後出宮祈福,到底礙於皇後乃禦殿之主,不可輕易出宮。故而朝臣諫言由清歌你去祈福。”婺藕一次道明,分外焦急,眼中含了幾分焦急之色,夾帶著幾分心疼。   我雙眼登時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們二人。   “原本,陛下意欲擇選素昭媛、侯賢妃、折昭儀中一人,到底挨不住侯賢妃、折昭儀有所誕育——侯賢妃更是太子生母。至於素昭媛,曾親自修補《霓裳羽衣舞曲》,功勞甚大。若非她們親自開口、主動請纓,隻怕此事倒難了。”眼見我對此一無所知,婺藕籲出長長一口氣,憂心忡忡地繼續道:“如今,朝堂之上可都個個盯著你這位萬千寵愛的婉妃娘娘。”   我心下頗為詫異,當即問出口,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亦曾誕下鸞儀,如何不及她們?”   似是看出我心底裡頭的疑惑,“據蕊兒回稟:依照當日傳聞,懷帝命司衣以雲絲金線、流雲錦縫製成一件鳳尾絳綃霞彩雲衣,賜予彼時的穆溫懷後——卜長貴妃。待到穆溫懷後穿著於身,置身空地之處,眾人皆見天上一朵雲彩變化為鳳尾圖案,故而得名鳳尾絳綃霞彩雲衣。借著這個由頭,朝臣還說此乃上天恩賜之禮。除卻當日的穆溫懷後,清歌你係第二位擁有雲衣的嬪禦。朝臣紛紛上奏,得知此事,皆道你得賜雲衣,實乃上天欽定的祈福嬪禦。隻要你肯出宮二載前往瑤華宮祈福,想來定能一解災禍。”斂敏細細解釋,娓娓道來,一席話解答了我心頭的疑惑,語氣甚為擔憂,瞧我的目色尤為惴惴,在桔梗紫的錦緞襯托下,愈加如千斤墜一般,深沉的顏色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軍政大事哪裡是我一介小小嬪禦離宮、前往寺廟祈福便可解決的。”我驚駭萬分。   竟然還有人行如此招式,硬逼著我離宮修行祈福。縱使身處禦殿之中,仍舊有新人輩出、舊人失寵之況,遑論離宮二載。隻怕屆時,禦殿之內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掌控。二載,足夠皇帝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我心下不禁哀嘆一聲,思量不出到底係何人暗中作祟。   “皇後聽聞此事之後,曾親自上書自己身為國母,到底該首當其沖,頭一位離宮祈福才是。”婺藕慢慢舀著倚華剛端上來的平陸百合湯,久久不肯入口,低頭悶悶道:“若非為著蕊兒消息靈通,隻怕到了你離宮之際,咱們方得知來龍去脈。”   “陛下下旨了?”我吃驚萬分道。   “據蕊兒打探:八九不離十。”斂敏深深看我一眼,端起湯碗,舀著碗中的百合,含了一瓣百合入口。   “可是,我若離宮為國祈福,鸞儀又當如何?”我轉念一想,思及鸞儀,不禁擔憂重重。   “有我與裊舞、婺藕在,自會護得鸞儀平安。”斂敏親密握住我手,含淚關切,轉而憂心忡忡道:“然則咱們姐妹,裊舞依舊頹廢不振,如今你又要離宮,著實叫人——”不由得淚流滿麵。   我安慰一般拍拍斂敏的手,平和道:“既有相聚之日,自有重逢之時。來日,咱們姐妹定能再見。”言及於此,眼淚亦奪眶而出,不禁微微啜泣。   眼瞅著婺藕在旁深思熟慮,我拭了淚珠,疑惑問道:“申姐姐,你這是在——”   “我正思量著究竟何人暗中搗鬼,借天災之事,行人禍之舉。”眼眸一轉,婺藕肅穆道:“清歌深受皇恩,此事眾人皆知。然則,固然如此,亦不該與前朝大臣扯上關係。如今,連同前朝正一品太傅易絀在內,數位大臣紛紛諫言,清歌離宮祈福一可安昭純平後在天之靈;二可除北地蝗災;三可定南方水澇。如此做法,隻怕其中,定有關竅。”   我思量得入神,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身居禦殿,固然身處高位,到底不過一介寵妃,所誕亦非皇子,能妨礙得了什麼人?”   斂敏贊同地點點頭,開口道:“我已吩咐蕊兒打聽到底係何人的主意,意欲令清歌離宮祈福。”   “隻怕不日,陛下的聖旨便會下達了。”婺藕憂心忡忡地看著我,眼神分外擔憂,“固然帶著名分離開禦殿,地位依舊尊貴,到底那兒不如這兒安逸。隻怕一個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那可難說了。瑤華宮的變數,隻怕隻會較禦殿多,不會少。”   “我縱然不知瑤華宮境況如何,到底有嘉慎帝姬先例在前。你隻瞧她回來後的模樣,可謂消瘦清涼,分外嬌弱。”抿了抿嘴,斂敏微微啜泣,頗有同感,取帕拭淚道:“我真怕那等山高皇帝遠之地,你會遭遇不測。入宮不過數載,你便經歷了這麼多刀光劍影。如今,你又不得不出宮祈福。咱們姐妹縱使想幫亦無能為力。”   我感懷斂敏心思縝密,一片為我,心下甚為感動,拍了拍她的手背,極力勸慰道:“一定會沒事的。固然吃苦一些,到底還有倚華、鶯月服侍在側。何況,為著皇太太後緣故,敏姐姐你一心為我,她們到底不敢對我怎樣。”   “然則二載不能相見,我當真憂心你該如何度日。”婺藕悲愴道。   “為著陛下親自冊封我的身份,無論如何,有這一重身份擺著,她們不會叫我吃苦一分。”我麵容安好,仔細勸解道:“何況,出宮為國祈福乃是一樁好事,亦有助我為鸞儀積累陰德。”   正說著,年幼的鸞儀聽聞消息,趕忙入內,徑直撲向我的懷中,啜泣道:“母妃別走,母妃別走。”哭聲令人聞之心碎。   鸞儀的一番話,再度勾起吾等離愁心緒,不禁淚滿麵容。   我柔和地捧起鸞儀的臉,溫和道:“母妃然則有事要出宮一趟,屆時便可回來,鸞儀不必擔心。”言畢,眼中的淚花到底滾滾落了下來,兩行清淚滑過我的臉頰,帶來一種濕潤的感覺。   “母妃還會回來麼?”鸞儀抬起頭,稚嫩明亮的雙眼盯著我,甚是認真,頗有裊舞年幼時的清亮神韻。   “這是自然。”我嘴角含著一縷如春風般柔軟的笑意,為鸞儀拭去臉上的淚痕。   眼見如此,鸞儀破涕為笑,我吩咐鶯月帶她下去用午膳。內殿這兒亦由淩合安排著,擺上了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然則如今,再如何美味,終究不及吾等的離愁別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咱們且來用一用午膳。”我強自笑道:“隻怕接下來的二載年華,咱們沒這樣的機會了。”   “然則你離宮後,鸞儀該交托何人撫育?”斂敏憂心忡忡,甚是擔憂。   “是啊。”婺藕連忙放下剛拾起的碗筷,道:“我與敏姐姐皆有一位皇子,平日裡自顧亦不暇,遑論照看鸞儀了。若由其她嬪禦撫養,到底該交托何人?究竟何人會如你一般,將鸞儀視如己出。”言畢,目色憂憂。   “我心中早已想好一位人選。”我安然自若,對她們平和笑道:“正係皇後。”   她們微微睜大眼睛,隨即會意地點點頭,和適道:“你倒當真為鸞儀選了個好養母。”   斂敏更贊同道:“皇後膝下無子,此番有了鸞儀,定會妥善照看,一力扶持。何況,為著皇後之尊,鸞儀身份想必會較其她帝姬分外尊貴。縱使她人意圖謀害,亦不能夠。何況,鸞儀不過一介帝姬而已。”   “皇後的為人,咱們自然都清楚。然則——”婺藕似是思及一事,吞吞吐吐起來,猶豫道:“當日,清歌你害得皇後降為保儀,身入安和院。此事到底——”   婺藕並未繼續說下去。然則,她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她擔心為著我的緣故,鸞儀會受皇後報復。   斂敏搖了搖頭,說道:“皇後與當日的瑯貴妃截然不同,二人有著雲泥之別。若皇後意圖報復,隻怕清歌早早受苦遭殃,如何會穩坐此處。何況,當日真正陷害皇後之人,並非清歌。清歌亦屬一卒子,為人算計。皇後正心明理,自然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