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商討真兇(1 / 1)

照影曲 林遇澤 4273 字 2024-03-17

今日係和安貴妃,明日會否係我?我不由得想起日後若薨逝之人係我,那皇帝會如何利用我的這一場喪儀?   此事一經上頭,我隻覺夏日炎炎的微風吹來,此刻猶如叫人身臨無間地獄,微風呼嘯之風化作萬般淒慘之聲,一道道侵蝕進我的耳膜,叫我幾欲瑟瑟發抖,猶如鬼魂作祟,在我腦海中肆意囂張、百般妄為。   未幾,和安貴妃的喪儀固然已過去了有一些日子,可潛伏在禦殿諸妃口語之間的哀痛之情依舊絡繹不絕地徘徊在眾人的心頭,似一團陰霾,齊聚在禦殿的上空,如一團烏雲遮頂,撒下無盡的陰暗。縱使大家一力克盡全力意欲將此事遮掩,努力將一切恢復到和安貴妃仙逝之前的模樣,到底架不住禦殿之內已然處處留下獨屬於和安貴妃的音容笑貌。   自從以麗儀的身份初入禦殿,繼而歷遷姝嬪、麗人,乃至有孕晉為姝貴姬,與稚奴一並相識於冬日的紅梅彤雲,繼而誕下嘉慎公主,晉為淑媛。隨著姝貴嬪、姝妃、德妃的位分變遷,愈加顯現出和安貴妃這一生風光美滿。若非為著並無一位皇子養育膝下,隻怕她這一生定然為眾人所艷羨。固然如此,今日她這一般光華,亦叫人驚嘆了。依著位分的變遷,看起來和安貴妃這一生格外簡單。然則若非她品性出眾,隻怕禦殿之內絕無她一席之地,定然早早與陸氏一般下場。為著她這般品行,故而無人敢輕視、欺辱她。固然之後位分日漸不如我,到底我在諸妃麵前可算是給了她一份尊貴與體麵,叫諸妃知曉原來如和安貴妃這般人物亦有實力傲然淩霄於禦殿之間,叫人不由得昂視膜拜。   前朝亦有一樁案例:彼時,穆溫懷後身為嬪禦而誕下湣帝,繼而歸到昭端懷後的名下。如此一來,可算是叫穆溫懷後此生有子亦如無子一般。若非後來湣帝登基,為著平定朝政,需要借助穆溫懷後娘家的勢力,隻怕穆溫懷後——卜氏女子祐,亦不得被追謚為皇後。   當我念及婺藕係太子的生母,今日得到皇帝這般寵幸的消息,她理當知曉,故而再次前去冷宮,探視婺藕。   已然臨近十月,才一邁入門檻,凡目光所及,冷宮之內依舊一片荒蕪,與上次一般無二,充滿了秋日該有的蕭條與落嗦。枯黃的雜草一壁乾枯之後隨風飛揚,一壁欣欣向榮地顯露出蓬勃的生機,除之不盡。眼前的屋簷門窗與我上次來的時候要愈加破舊與破落了。窗紙三三兩兩漏著空洞,寒風直嗖嗖自屋外吹入屋內,傳出一道道北風呼嘯的聲響,叫人不由得緊緊收攏起身上的披帛,以此來抵禦寒風的入侵。然則披帛固然用料繁復而珍貴,以七彩絲線刺繡而成,依舊係輕紗製成,且此地係冷宮,乃禦殿之內寒風最大、最為蕭條之地,其嚴寒臘月的寒冷遠勝其它宮室,如何能教一條披帛輕易擋住寒風?   眼見著寒涼之氣一個勁兒地往我身上吹來,倚華。鶯月與淩合急忙以身軀抵擋住,一壁打開門,送我入內。一進入裡頭,周身固然盤旋著一股寒風,到底叫外頭少了幾分。裡頭的光線亦不及外頭那般明亮。四周充斥著發黴的氣息與骯臟破爛的臭氣,叫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微微取出絲帕遮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仔細打量著裡頭淒涼的景象,隨即四處查找婺藕的身影。不一會兒,隨即在角落裡頭找到了靜坐著的婺藕。我隨即示意她們三人在門外候著,我自己徑直走到婺藕麵前。   正兀自闔眼修養的婺藕聞得我腳踩稻草發出‘窸窣’的聲音,隨即睜開眼睛,微微睜一睜眼,微微詫異地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我對她和悅一笑,道:“和安貴妃仙逝,太子交由艾賢妃撫育。”   婺藕臉上浮現出一股疑惑的神情,重復了一句,“和安貴妃?艾賢妃?”   我這才想起她這兒並無消息透露,故而釋然一笑,隨即解釋道:“便係昔日的權德妃與溫妃。”   婺藕醒悟過來,這才一臉了然,點點頭道:“艾賢妃此人心思沉穩老實,有她一力嗬護青雀,我倒是放心了。”隨即疑惑起來,停頓了一時半刻之後,問道:“和安貴妃如何仙逝了?”   我搖了搖頭,直挺挺站在她麵前,對她說道:“我亦不知。隻知曉今歲六月初的時候,她一時身染重病。為著給她沖喜,嘉和與鸞儀的婚事才早早舉行。孰料就在行婚事舉辦之時,她便咽了氣。”語氣中夾帶著一絲絲傷感。   許是念叨著當日和安貴妃對她的好,故而婺藕一聽,亦隨即失落起來,喟然一嘆道:“難得青雀由她來撫育,如何今時今日卻變成這樣。難得禦殿之內有她這般人物。我原想著,她膝下無子且為人正派,隻怕交由她撫育,青雀的來日定會順利許多,孰料今日發生了這般事跡。”   我微微一笑,用柔和的語氣細細安撫道:“姐姐,還有一件事你尚且未知呢。”   “還有何事?”仰首注視著我的婺藕眼中流露出一分疑惑。   “青雀被加徽號,人稱‘昭顯德太子’。”   “什麼?”婺藕當即睜大了眼睛,立馬從地上站起來,走近幾步,緊緊捉住我的手,語帶驚喜地問道:“當真?”眼眸熠熠生輝,猶如夏夜星空,繁星如夢,一如往昔。   我亦微笑起來,點點頭道:“正為著你的落敗與和安貴妃的離世,叫禦殿內外眾人以為太子身染不祥,故而陛下特為之舉辦了祈福消災的典禮。”   婺藕雙手捂住嘴巴,滿眼難以置信,隨即眼中流出淚來,激動得難以自製,良久之後才說道:“這都是你的主意?”   我搖搖頭,解釋道:“這一切都是陛下的主意。姐姐,你這下可放心了?”   婺藕轉個身,背對著我,蹲下來,徑直無聲地哭泣了幾分,隨即站起來,看著我,說道:“看來陛下並未因著我的緣故而對青雀加以苛責。如此,甚好。”   我接著她的話說道:“我也會時不時去探視太子,亦好吩咐人將他的狀況告知與你。”   “那就有勞你了。”婺藕深深感動,一直藏在袖子裡頭的手亦伸出來,死死握住我的柔荑,萬般激動。   我顧不上她手指如何骯臟,隻一味地看著她的眼睛,仔細而鄭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隨即察覺出一絲古怪。低頭一看,她十根手指上的指甲皆浮現出暗黑的色澤,不由得問道:“姐姐,你這是——”語氣格外詫異,疑惑她是否為人所毒害。   意識到我察覺出了什麼,隨即立馬抽回了手,婺藕麵色微帶慌張,口氣遮遮掩掩道:“沒什麼,然則在這冷宮裡頭待得久了,身子出了些毛病罷了。”   仔細上下打量著她,我心知依著婺藕的性子,倘若此事當真如此,她絕不會是這幅模樣,故而心裡頭存了疑慮,打算出了冷宮之後,叫淩合好生探聽了來報。   我最終壓下心裡頭的一切計劃,隻作不知道:“那就好。你且好生等著,來日若再有了太子的消息,我必定再來通知你。若無大事,那便算是太子一切安好,我亦無需前來拜訪。”   “清歌,如此可就有勞你了。”婺藕臉上浮現出幾分動容,隨即眼眸中浮上了兩朵淚花,愈加襯得她今日的眼眸璀璨如星。   “那我就先告辭了。”我點點頭,示意道。   就在我靠近門檻的一剎那,婺藕忽然叫住我,古怪地說了一句道:“你可千萬當心皇後。”   “什麼?”我一時愣住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聽不真切,隨即復問了一遍。   婺藕頓時猶豫起來,隨即強自笑道:“沒什麼,然則想叮囑你今日的皇後不同於往日,你可萬勿格外親近她。”   心頭疑惑升起,卻清楚地看到婺藕不欲多言的神情,我隨即壓下疑惑,點頭道:“好,姐姐,我記住了。”隨即邁出了門檻。   才一邁出冷宮破敗的儀門,我的臉色隨即沉下來,一徑質問淩合,語氣不悅道:“之前本宮不是給了你諸多銀兩用來打點冷宮麼?你如何辦事的?槅扇門上的窗紙沒有一張係好的,裡頭與外頭相比,更是冷得刺骨,陰沉沉的,哪裡是人待得地方!”   眼見我因著冷宮之內破敗不堪的景色而惱怒,淩合不敢辯駁,隻一味地請罪道:“此事都怪奴才不好,隻發了銀子給底下的人,孰料他們一層層貪汙下來,最後隻剩下這麼點。說來還是奴才辦事不夠仔細,還望娘娘恕罪。”說著淩合徑直跪倒在宮道上,惹來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的宮人紛紛矚目。   我不欲叫他顏麵盡失,緩了緩口氣,溫和一些,隨即吩咐道:“你且起來。”   淩合這才恛恛地起身。   我心裡頭的怒氣尤未消失,故而步履依舊急匆匆,叫她們跟不上。然則我不管其它,然則一壁走一壁說道:“今日你再往倚華那兒取些銀兩,親自看好了吩咐人一一全用在冷宮裡頭。若本宮下次再往那兒去,看到的依舊係這般景象,你仔細你的腦袋!”   淩合與倚華她們聽出我話語裡的雷厲之氣,紛紛麵色一肅,鄭重答應道:“謹遵娘娘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