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其實準確點應該說是少女，她看著隻有16，7左右。她的臉色看上去並不是太健康，唇色泛著病態的白，眼睛裡神色淡淡，瞳仁並不純黑，但像是啞光的，沒什麼光彩。不過看得出來本身五官底子還不錯，披著的頭發還往外發散，是到了冬天就極為明顯地靜電作用。 　　“怎麼這麼狼狽？”陳卦的心跳又終於恢復正常，他嘴角抽搐了兩下，才完整地扯出一個正常可觀測的弧度，“這麼久，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陳隊長，講點道理。讓我去幫忙可是您批下來的，怎麼還兇我呢。”小姑娘撇了撇嘴，抬起腳向他們走來。 　　“這是？” 　　陳卦從兜裡摸出來拋了個什麼東西過去，被對麵接住，“簡易新。” 　　簡易新把陳卦扔給他的隊標別在胸口壓住上翹的領子，手指輕輕拂過，時悉注意到上麵的顏色很暗淡。 　　“您好。我是實習生時悉。”時悉沖她點頭。 　　“你還沒見過她。”陳卦扶了一把簡易新胳膊，沾了一點血漬在手上，頭也不回對時悉道。 　　簡易新也和他打過招呼，掃視了一圈，語調平平：“這點怨氣你在裡頭待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半道掉坑裡出不來了。” 　　陳卦翻了個白眼，沒有說什麼，時悉的銅錢被高高地拋起來，簡易新隻覺得耳邊的金屬碰撞聲留音過於持久，有一種蕩滌她智商的美感。四周的聲音像是被這一聲融化了一樣，漸漸地有些模糊，扭曲。二人把手電關了，陳卦手一翻夾了一張紙在手上，方才點煙的打火機燎一下就是唯一的光源。 　　近在咫尺的火光顯得周圍越是黑得無法視物。 　　“留樣留好了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陳卦手裡的火突然小幅度地向上漲了一漲，他一瞬不瞬地盯著焰心，輕輕落下每一個字：“往前走吧。” 　　其實陳卦還在登山的小臺階上麵，根本沒有走到山上。時悉之前走得比他快，已經走過了臺階，踩在山上的泥地，但就剛才一會，已經鉆到林子裡麵。陳卦是沒怎麼挪過地，但凡他們在剛才的幻覺裡有一點要往回走的動作，現在都應該躺在山底下，頭破血流，多處骨折，有進氣沒出氣。 　　“你們路上掉坑裡了？怎麼現在才到？” 　　“剛才被臟東西蒙眼睛了。” 　　陳卦走上去，隊裡的法醫南書離初步屍檢已經差不多了，蹲在地上伸著兩隻戴著手套的手，看著他。照相機的閃光不停地在周圍近地麵亮過，陳卦往旁邊瞥了一眼，轉移屍體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有別的人來過麼？”陳卦套上手套，在他旁邊蹲下。 　　南書離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瞇了瞇眼：“今天處裡派出來的之外，沒有。怎麼了？” 　　陳卦不動聲色地掃過他胸前嶄新的隊標，搖頭：“沒事。” 　　簡易新並沒有上山，她一直都在山下，今天露麵並不在她的計劃裡。剛才看陳卦遲遲沒有動靜才進去晃悠了一下，出來悲催地發現一腳踩進了路邊的排水溝，現在那雙本來就不乾凈的皮鞋更是臟得不能更臟。 　　“真夠點背的。” 　　機車的轟鳴由遠及近，最終停在她邊上。車上跨坐的是個身材姣好的女人，穿著鐳射的機車服，在月光底下淡淡地閃著光，找書苑ｗww.ｚｈaoｓhuyuan．ｃom 卷發從頭盔下麵伸出來散在後背上，帶著風的淩亂。尾氣濃烈的味道鉆入她的肺裡。 　　“老大，上車。” 　　發動機的轟鳴波動了兩下，簡易新動作利落地跳上車，她被人載著沖出去的瞬間看了一眼背後案發現場的方向。 　　“我看見條子的車停在前麵山下，你沒被發現吧。”女人的聲音混在耳邊超速的風聲裡，仔細聽可以聽得出她的中文並不太標準，咬字似乎還有些吃力。 　　“有條子看到我了。”簡易新低下頭說話，避免灌一嘴風，語氣似乎毫不在意。 　　女人的脊背似乎僵了僵，下一秒疾馳的機車又提了一個速，輪胎碾上減速帶，簡易新被顛得飛起來又落下去。 　　她抓著坐墊的手用了點力，隱隱覺得胃疼。 　　“冷靜點，灰鷂。他們不會追上來。”簡易新又被顛了一下，往前坐了一點，被女人後腰別著的手槍硌得生疼。 　　被叫做“灰鷂”的女人沒有回答這句話，隱隱可以看見前麵執勤的交警，毫不猶豫地右轉，揚起一片灰：“Mr.A給你買了個墓地，沒寫名字，碑上還掛了個花圈。” 　　“什麼顏色的花圈的？” 　　“灰鷂”的語氣似乎有些怪異：“白的。” 　　“真的？” 　　“鐳射白的塑料假花。”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這很難評。 　　“去哪？”“灰鷂”問她。 　　後座的人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似乎笑了一下，但風聲太大，“灰鷂”隻能聽到她拖長了調子，隱隱有些興奮：“當然哪最熱鬧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