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讓我們把火盆裡的灰裝起來？” 　　審訊室的燈光非常明亮，簡易新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的人，有一種要死不活的美感，重復這個答案第三遍：“直覺。” 　　“你認識蔣千惠？” 　　“在此之前，不認識。” 　　“不認識你怎麼會去她家？她死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對麵的桌子坐了三個人，簡易新臉色不太好，手上冰涼得有些不太受控，她往後坐了一點，覺得有些胸悶。她沒有再繼續回答問題，重新用眼神一一掃過對麵的人，中間坐著的是陳卦，兩邊是三隊的人，都是老熟人了。 　　她有些煩躁，A給她出的好主意，一定要讓她先獨自開始調查後再歸隊，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次坐在這個位置被自己人審問。 　　她突然輕輕吸了一口氣，往後坐了一點，脊背貼在椅背上，扯了扯嘴角。 　　在其他隊的同誌眼裡，小簡顧問情緒狀態非常穩定，精神狀態不明，但推知應該也不會太差。 　　然後他們就聽著情緒穩定的簡顧問，緩緩吐出一個字，語氣平靜：“操。” 　　這個字落地的時候，整個審訊室都靜默了一瞬，就像是把對麵主審官花了一個小時才架起來的氣勢戳破了。 　　陳卦見怪不怪。 　　陳卦按道理隻應該聽不應該問，他反應很快，抓住了簡易新這一次的情緒外露，踢了一下旁邊人，問：“你似乎在焦慮，你在緊張什麼？” 　　旁邊人很快反應過來，步步緊逼：“我們是有哪個問題讓你突然情緒激動嗎？” 　　“你和蔣千惠到底是什麼關係？” 　　…… 　　簡易新的腦袋脹痛之際，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她膨脹起來的煩躁又被她一瞬壓了回去。她看向來人，扯出一抹笑，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把三個人都拎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她對麵。 　　陳卦被叫出去的時候，似乎還有些不情願，被人拍拍肩膀讓他把監控關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抿了抿唇，才皺著眉走向旁邊監控室。 　　“來得夠快啊，卓局。” 　　卓城春是特調處隸屬公安局的局長，難得出場，這次還是在外省辦事的途中臨時抽身回來的，身上還帶著舟車勞頓的疲憊感。 　　他看著監控的紅燈閃了兩下終於熄滅，才不急不慢地開口：“你歸隊的方式也夠特別的。要不是郵件裡說你確實是要歸隊，我都懷疑你這場戲是要跟二隊決裂了呢。” 　　“少挖苦我，這一出劇本又不是我定的。” 　　“蔣千惠和那邊有關？需要你這麼參與。” 　　簡易新下意識地想摸摸頸動脈，一動才想起來手被壓著，她嘆了一口氣：“不看怎麼知道。我好久沒回來了，消息閉塞啊。” 　　卓城春清清晰晰地嗤笑了一聲。 　　確實夠閉塞的，比他們警方還快一步。 　　陳卦不知道他們在裡麵都談了什麼，他站在門口說不清是什麼心情。他並不想為難簡易新，他能猜到她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她想要參與調查，就必須把自己的嫌疑摘得乾乾凈凈，不然難以服眾，也不合規矩，無論多緊迫的審問，自己人總歸最終目的是排除嫌疑。現在卓局來了，反而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最後是卓城春親自出來問陳卦討的鑰匙，陳卦給的時候臉色估計也不是很好看：“就這樣？” 　　卓城春沒好氣道：“那你還想怎樣？她的歸隊申請很早就發給我了。找書苑 www.zhaｏshuyuａn.com ” 　　“她的嫌疑還沒排除。”陳卦皺眉，“她沒有向隊長報告。” 　　卓城春是本地人，脾氣一上來罵人喜歡用方言。他一轉頭把鑰匙拋給裡頭的簡易新，堵著陳卦，音調壓低了罵。 　　“人當初是你保下來（進隊）的，現在排除嫌疑你話麼又這麼多，你的腦子啊能拎拎清爽？你是隊長，表態都對她的嫌疑那麼懷疑，下麵的人要怎麼想？” 　　（檸麼當湊四恁寶無賴個……）（作者自己方言也不太標準，諧音一句意思意思，可能有錯，自行想象） 　　簡易新出來的時候，陳卦低頭貼著墻筆直地站著，孫子似的一聲不吭。她靠著墻看了一會，觀賞這家夥的精湛演技。她一眼就看出來這小子待了這麼幾年，這點土話還是隻能聽懂一半，根本沒有領會他們卓局罵人的精髓和重點。 　　卓城春還得回去，似乎是專門為了見她一麵，還晃去辦公室拿了個文件袋，風風火火地又走了。簡易新想起來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覺得胃疼。陳卦像個犟種和她僵持在走廊兩側，時悉帶著王黎兆帶回來的筆錄過來的時候，生生扭轉了自己的腳步，躲在了轉角處觀察了半分鐘。 　　陳卦抬眼看向對麵的人，眼睛似乎有些潮氣，不太明顯，他摸了摸鼻子，悶聲一字一句道：“歡迎歸隊，小簡顧問。” 　　簡易新有些心虛，她知道她和隊裡失聯了太久，她輕咳了一聲，走上前輕輕抱了一下看著她長大的隊長，一觸即分：“好久不見，陳隊。對不起啊，讓你們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