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進賬(1 / 1)

張仨哪有耐性在山上躲三天,別得不說,入夜山間飛舞的蚊蟲就讓他受不了,這不才躲了小半個時辰,胳膊上就被咬了六七個紅疙瘩。   蚊蟲“嚶嚶”地在他耳邊縈繞,如同肖黎兒在哭訴著:“快下山啊!快下山啊,我嫁不出去了!”   張仨頭都大了,使勁拍死一隻叮在臉上的蚊子,如同拍死了肖黎兒一般。蚊子是死了,他的臉也被扇得生疼。他罵一句又琢磨了一會,乾脆又轉回山道大路,心道若是能碰到晚下山的香客,自己花重金買下誰的衣衫混下山也是一個辦法。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果真讓他等到一隊提著燈籠下山的軍士,張仨湊上去正要搭話,卻喜出望外,走在頭前的竟是熊百瞳。   熊百瞳看清來人是張仨,一把抱住張仨問道:“兄弟,你怎麼在這兒?”   張仨將今日之事說出來,熊百瞳哈哈一笑,一揚手讓手下軍士先行一步去驅散山下農婦,又摟著張仨脖子,笑道:“兄弟,你可知道肖家糧莊的確當得起家大業大四個字,但你可他家妹子為何無人敢娶?”   “是因為腳大嗎?”張仨問道。   “腳大個算個屁事”,童百瞳嘿嘿一笑道:“武昌府誰不知道肖泥兒三十出頭,就死了三任妻子,聽說那可是天煞星轉世,三個女人一個得急癥死了,一個乘船過江淹死了,最後一個更是稀奇,居然雷雨天被雷劈得外焦裡嫩的,沒一個撐得過一年,你說這家人邪不邪門?”   “還有啊,這家的肖黎兒更是邪門”,熊百瞳接著說道:“你可知道她眉間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聽說那是白虎克夫痣,誰娶誰死,你說還能嫁出去?聽哥哥的,自家性命比啥都重要。”   “噝”,張仨倒吸一口涼氣,他倒是不信這些個神神鬼鬼的東西,不過這家女人在這個年代怕是難嫁了。   “兄弟,還有一件事”,童百熊道:“聽說皇上封你了個官,也在王爺手下辦事,哥哥先給你道喜了呀!”   張仨搖頭道:“無品無級,小小的‘武昌府觀風使’算什麼官?”   熊百瞳睜大了眼睛,說道:“兄弟你可不能這麼看,觀風觀什麼是‘風’?民風、官風、商風、農風、行風哪一樣不是‘風’,兄弟你是皇上金口玉言親封的官,隻需向皇上‘吹吹風’,還不是呼風喚雨,誰敢捋你的虎須?”   張仨嘻嘻一笑,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熊百瞳又道:“再說了,無品無級更是好事,說明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嘛,任他多大的官,你也有資格觀他的風不是?所以啊,誰見了你,也該客客氣氣叫一聲‘張大人’。”   張仨笑了,心裡也通透許多,問道:“這麼晚了,哥哥你怎麼才從山上下來?”   熊百瞳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說道:“哈哈,還不是托你兄弟的福氣,哥哥在這兒發財呢!”他從懷中拿出一個油布包遞給張仨道:“本來要過幾日給你送去的,今日碰上,正好直接交給兄弟。”   “這是……?”張仨很詫異。   熊百瞳直接將油布包塞到張仨懷裡,低聲道:“兩萬兩銀票,兄弟別嫌少,我雖賺了四萬多兩銀子,但底下出出力的人多,林林總總也分下去不少,剩下的銀子咱兄弟倆二一添作五,莫要推脫,不然可就是打哥哥臉了。”   張仨隻得先收下銀子,兩人一路沿著山道下山而去,言談中,張仨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時日熊百瞳玩了一把狠的,他自己隱於幕後,按照張仨教給他的思路,專門安排手下販賣龍舟賽“內報”。   張仨的法子很有用,連續三次收到“內報”的賭徒們果然深信不疑,個個願意出高價購買“內報”,熊百瞳順水推舟,短短幾天就賺得盆滿缽滿。也有賭徒醒悟後前來討要個說法,但府衛軍是什麼人,隻需把來人如狼似虎一頓暴打就再也沒人敢吱聲了。   府衛軍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乾指頭沾鹽——無本萬利。   熊百瞳邊走邊說:“這法子來錢就是快,隻是有些可惜不是長久買賣,龍舟賽一年就端午節前後這一次,有錢的賭徒也就這麼多,現在個個精得跟猴子似的,可不好再忽悠了。”   張仨哈哈大笑,說道:“哥哥不用著急,回頭再給你找個賺錢的道兒就是。”   童百瞳大喜,道:“是哥哥我著相了,六七天裡賺下兩萬兩銀子,的確該知足了,後麵若有好事,記得多提點提點哥哥呀!”他可不認為張仨是在說大話,在他心裡張仨就是活財神一般。   兩人行至山腳,先行一步的軍士早已將看守山道的農家漢子驅離。幾人登上馬車,趁著夜色一同說說笑笑趕回楚王府。   馬車進入武昌城,徑直駛入楚王府,熊百瞳乾脆將張仨一路送回小院才離去。臨行前還特別交代張仨,切莫對王爺說起兩人是在珞珈山上相遇的,自己這幾天可都是偷偷溜出王府去江邊掙錢的,張仨滿口答應下來。   回到小院,張仨自己打水洗漱,今兒在山上耽誤得久了,渾身沾了不少泥土草屑,在明晃晃的燭光下格外顯眼。他也顧不得身上汙漬,挑亮了燈花,將懷裡的銀票一股腦兒掏出來,在桌上鋪了厚厚一疊。   張仨認為世上最快樂之事莫過於點錢,他哼著小調,蘸著唾沫把銀票一張張點過去,喃喃自語道:“嗯,這是抄賭坊得來的,嘿嘿,這是和王爺下象棋迎來的,哈,還有老熊今日給的分紅……”   張仨把銀票按大小麵額分好,一一規整起來,仔仔細細數了兩遍,自顧自笑道:“哈,這麼多銀子,誰能知道,我才剛當上個無品無級的官,就有這等身家?”   “咚咚咚”,院外傳來敲門聲,有人在院外高聲叫道:“兄弟回來了嗎?王爺傳你前去呢。”   聽聲音正是大管家劉全,張仨趕緊將銀票塞進油布包又揣入懷中,轉身答應了幾聲,緊走幾步打開了院門。   院門打開了,劉全見張仨衣衫汙漬草葉點點,問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張仨卻很平靜地說道:“哎,一言難盡,不過王爺讓咱們赴湯咱們就赴湯,讓咱們蹈火咱們就蹈火,對不對。”   “對對”,劉全嘴上應承著,心裡卻明鏡似的,他當然知道,隻有與王爺極為親近的人才有“赴湯蹈火”的資格,無形之中他對張仨又高看一眼。   張仨將劉全讓進屋中,準備給劉全倒一杯茶水,誰知茶壺卻是空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全笑道:“兄弟,如今皇上禦口為你封了官,你好歹身邊也得有個使喚丫頭端茶倒水不是?你甭管了,明兒我給你調一個來。”   張仨趕緊稱謝,劉全又拿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在桌案上,說道:“兄弟,今兒的事本以為手到擒來,誰知還沒替你完全辦妥當,盧魁那小子實在是個窮鬼,我隻討回兩萬兩銀子的賠償款,剩下那一萬九千兩銀子,他已經打下欠條,賭咒發誓保證五日內湊出來。”   張仨心頭大喜,心道這才一天工夫,盧魁就破財了兩萬兩銀子,嘿嘿,估摸著也差不多被榨乾了。   劉全把手串交還張仨,笑道:“兄弟你不知道呀,我一亮出綠鬆石手串,那小子就嚇得渾身篩糠了,估摸著這小子也曉得福清公主的身份了,跪在地上哭天抹淚直說願打願罰。”   張仨一挑大拇指道:“還是哥哥夠意思,今兒太陽多大啊,您還親自跑了一趟。”   劉全搖搖頭說道:“跑一趟也沒把事情辦圓乎呀,這小子把箱子底都翻遍了,又把房契什麼的一股腦兒都送去當鋪,居然隻得了兩萬兩銀子,這不是欺負人嘛!我一怒,就讓人把他家裡鍋碗瓢勺砸了個精光,不過後來這小子七十歲老娘哭暈過去了,哥哥心腸一軟就先收了這兩萬兩銀子,允許他寬限五日,五日後若是他拿不出剩下的一萬九千兩銀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哥哥仁義,哥哥仁義”,張仨一邊誇贊劉全,一邊將信封放在一旁桌上,心裡樂開了花,這才短短幾個時辰,自己輕輕鬆鬆進賬四萬兩銀子,美得冒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