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驗收(1 / 1)

當天晚上,肖泥兒提著兩隻燒雞,一壇好酒來到了大帳。   “兄弟,你這是搞的哪一出呀?”,酒過三巡,肖泥兒低聲問道:“聽說這水泥可是個稀罕玩意兒,真搞出來,那老朱家可是又多一種利器,城池愈發堅固,對咱們明教將來起事可大大不利。”   張仨眼珠一轉,心想:“明教原來還是有野心的,這家夥的想法八成也是方長信的意思,不行,我得接著忽悠住他們才行。”   想到這裡,張仨扯下一隻雞翅邊嚼便說道:“大舅哥呀,幾十年前的武昌城堅固不堅固,還不是被朱元璋打下來了,不但打下來了,還把天下的城池都打下來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城墻堅固不可怕,可怕的是能不能知己知彼,提升自己的實力。”   “怎麼說?”肖泥兒問道。   “水泥這活兒一旦弄好了,皇上高不高興?我升不升官?對咱明教有沒有利?”張仨笑問道:“而且,武昌城墻修的任務,我隻需討要過來交給你來做,掙錢不說,整個武昌府的城防布局,你還不是都瞧在眼裡了?”   “贊呀!”肖泥兒一拍大腿,高興得幾乎蹦起來:“到時候我一邊修城墻一邊默記在心,這比啥都清楚,而且若是咱們把這水泥做好了,說不準其他大城也會交給咱們去做,那對咱們明教將來起事來說,嘿嘿嘿……妹夫出手,滴水不漏呀!不過問題是,修城墻建水渠可是油水豐足的活兒,你怎麼搞到手?”   張仨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兄弟,這你就不管了,這幾天你悄悄放出風去,就說明兒皇上親自到北門護城河邊視察,把聲勢搞得大一點兒,那我就有法子了。”   “這事簡單”,肖泥兒道:“我今晚就放出風去,保準神不知鬼不覺,明兒來個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張仨嘿嘿一樂,一個想法在心中越發清晰起來。   次日中午,終於到了朱元璋親自驗收水泥的時候了。   一聲炮響,武勝門大開兩邊,大隊府衛軍潮水般湧出隔絕四處交通。馬茂和常盛拎著兵刃在前開道,朱元璋帶著朱楨、廖權等人,騎著馬緩緩來到護城河邊。   也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聖駕親臨護城河邊的事情還是傳開了,遠處的山崗上,土嶺上站滿了老百姓,眾多百姓扶老攜幼伸長了腦袋,隻為一睹天顏。   遠遠見到府衛軍,眾百姓也不離開,隻是一片一片跪倒在地,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起來,這可把朱元璋高興得合不攏嘴。   張仨和藍玉早早就等在護城河邊了,見到聖駕兩人倒頭便拜。   朱元璋卻隻是抬抬手,直奔護城河那段破損的堤岸而去。破損的堤岸,不過兩丈多寬,石縫間灌滿了混凝土,表麵更被刮得平平整整,一晝夜之後,已經堅固得如同石塊一樣。   廖權可不信眼前的一切,他也專門派有眼線,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在昨天還是一堆細砂石灰,他可不信不過一晝夜這東西就能變成堅硬的石塊。見到張仨,他冷哼一聲說道:“小兔崽子,若是一會證明你是信口雌黃,老子就親自擰下你的腦袋來。”   張仨笑了笑,對一旁的藍玉說道:“藍大人,您是儒將,我有一事咋就想不明白?”   藍玉說道:“你有何事想不明白?”   張仨說道:“這世上好奇怪,分明是人乾了蠢事,卻說‘蠢驢’,人說了大話,卻說是‘吹牛’,人昧了良心,卻說是‘貓膩’,人沒眼光卻說是‘鼠目寸光’,還有一些人呀,自己出身也不咋地,卻叫別人‘小兔崽子’,卻不知道自己是‘狗日的’,你說稀奇不稀奇?這些驢呀,牛呀,貓呀、鼠呀,兔呀,狗呀,到底惹誰了,咋就背上這個黑鍋呢?”   藍玉這幾日和張仨頗為親近,哈哈大笑起來,廖權黑著臉,平白被罵了“狗日的”卻隻能吃個啞巴虧。   卻說朱元璋站在修補好的河堤邊上,用腳使勁跺了跺,覺得還算堅固,但到底不能確定強度如何。   “砸!”朱元璋一抬眉毛吩咐道,他身後的馬茂和常盛手持鐵杵和鐵錐搶上前去,掄圓了膀子,對著混凝土“乒乒乓乓”一陣亂砸。   砸了好一陣,兩人臂膀被震得生疼,混凝土卻隻是被砸出數個酸棗大的麻子坑,朱元璋點點頭叫兩人停下來。   朱元璋問藍玉道:“此物如此堅固,以何材料製成?”   藍玉躬身道:“皇上,老臣片刻不曾離開,親眼看到此物不過以石灰、細沙、碎石等物製成,隻是昨日還像膏泥一般鬆軟,不想隻是一晝夜,這東西就變得如此堅固。”   朱楨在一旁笑道:“父皇,我就知道能成,張仨為人向來能化腐朽為神奇。”   朱元璋白了一眼朱楨,又問藍玉道:“這物件耗銀幾何?工序是否復雜繁瑣?”   藍玉道:“老臣測算過,這東西所耗東西極賤,修補此處河堤,大概耗銀兩錢至三錢銀子。至於工序,倒也並不復雜,不過是燒爐、粉碎、配料、攪拌等等,普通民夫就能完成。”   朱元璋蹲下身子,摩挲著混凝土上的白點,嘴唇都哆嗦起來,他當然明白,水泥的出現,對北征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不過旬日北方就能沿邊境建起無數個地堡,意味著以人命堆起來的攻城戰,能夠步步為營把地道修建到對方城墻根下麵去,意味著邊城防禦能在地下輕易建起四通八達的城防暗道……一滴濁淚慢慢溢出眼眶,被他起身時瞬間抹去。   一個人走上前來,低聲道:“皇上,此秘方隻應朝廷獨有,萬萬不可泄露,這些莊稼漢和鐵匠,您看是不是……”說著,單手向下一劈。   說話的人正是廖權。   張仨心頭一驚,心道這家夥好狠的心腸,老子不過是忽悠點錢財,這家夥才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呀。他正要分辯,卻見藍玉一拱手道:“皇上,老臣這幾日寸步不離張大人,張大人對此事早有安排,不過安排這些莊稼漢和鐵匠做了些運輸和晾曬等粗活,真正配料時,他都在大帳中親力親為,絲毫不為外人知曉。”   張仨心中對藍玉大為感激,卻見藍玉抬頭時沖他眨了眨眼,他心中瞬間明白,趕緊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恭恭敬敬呈給朱元璋道:“皇上,臣已經將配料詳詳細細按照秘方畫出了圖畫,皇上放心,雖然水泥秘方並不復雜,但常人若想揣摩出來,若沒有這幅畫,沒個百八十年恐怕做不到。”   “好”,朱元璋龍顏大悅接過信來,又拍了拍張仨肩膀問道:“你要什麼?官帽子還是銀子?”   張仨心中暗想,這時候要官要銀子不是找死嗎?他撲通一聲跪倒,一個響頭結結實實磕在地上,朗聲道:“臣還是上次那句歌裡的話,‘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大明要讓四方來賀’。”   “好啊,好啊!”朱元璋打心眼裡高興極了,他親手扶起張仨,哈哈大笑道:“這水泥朕有大用,不賞給你點什麼,真心過意不去,你直說就是。”   “皇上真要賞我呀?”張仨抬起頭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笑嘻嘻地看著朱元璋,朱元璋點了點頭。   “那微臣就討個賞吧”,張仨撓撓頭,想了想說道:“微臣最近剛娶了新媳婦,新媳婦家比微臣可富裕多了,是本地的種糧大戶,這不前幾日我大舅哥還跟我說呢,現在農事不忙,莊子裡幾百號人整日無事可做,要是有什麼公家的活兒乾乾就好了,微臣想把這修城墻和水渠的活兒承攬下來,一來讓莊戶人家有個事兒做,二來也好在新媳婦家能挺胸抬頭,皇上您看行不行?”   朱元璋哈哈大笑,心道張仨還真不貪心,一心隻念著老婆熱炕頭,正待答應下來,一旁廖權卻叫道:“皇上萬萬不可,城墻修築事關城防要務,包給不知底細的人恐軍機外泄。”   朱元璋點點頭,覺得廖權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張仨氣鼓鼓地問道:“廖大人,此事先不說,你先拿一萬兩銀子來,願賭要服輸。”廖權一時為之氣結,他沒想到張仨居然真有膽子當著皇上的麵問他討要銀子。   朱元璋不明所以,朱楨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人打賭的事情,他嗬嗬一樂,這些事情他身為皇上才懶得管呢。   “拿銀子來”,張仨手一伸,笑道:“怎麼,知府大人不會要耍賴吧?”   廖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他想了想說道:“這樣,你我再賭一回,就玩‘三仙歸洞’,猜對了我不但把一萬兩銀子給你,修繕城墻和水渠的事情也包給肖家莊,但要是你輸了,這兩件事再也休提,再讓我打三棍子,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