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短杖(1 / 1)

中年漢子一句打趣的話,讓黛杉羞紅了臉,張仨卻笑道:“私奔什麼,她本就是我媳婦?嘿嘿,家中有人得了急癥,不得已進山采藥。”   中年大叔嘿嘿一笑,也不追問,張仨靈機一動問道:“大叔也是采藥之人?”   “不采藥,誰進這老林子作甚?”中年漢子回答道。   張仨心中一喜,問道:“大叔,我請問一事,您慣走山林,可知這附近,哪裡有‘九層風藤藤’這味藥材,我有急用。”   “‘九層風藤’,這是什麼藥?我怎麼沒聽說過。”那中年漢子抬起左手撓撓頭,說道:“這山林大了去了,藥材沒一千種,也有八百種,我采了十幾年藥,就沒聽說過什麼‘九層風藤’這味藥。不過,你要知道一種藥材,很多地方叫法不同,就是不同縣州,有時候叫法也不同”   “對,八成就是這樣了”,張仨眼前一亮。   那中年漢子說道:“你可知那‘九層風藤’長什麼樣?藥性如何?”   一旁,黛杉接口道:“‘九層風藤’木藤纏繞,羽狀復葉,喜溫暖向陽,多見石崖巖縫,最大的特點就是切口呈紅棕色,而且藤汁鮮紅似血。”   “那八成是雞血藤嘛!”那中年漢子笑嗬嗬地說道:“這味藥是挺難得,切開藤桿,那藤汁就像雞血一樣對不對?。”   “對對,大叔,那哪裡能采到‘雞血藤’?我家長輩生了急癥,需要它救命呢”,張仨問道。   “也不遠,也不遠”,那中年漢子掙紮著站起來,用左手指向遠方一座山崖說道:“過了那座石山,一路向西大概三十多裡地,你要是體力好,大概明天中午就能看到一條河,順著河順流而下,三十多裡地外,河邊有一山穀,我們采藥人稱之為藤穀,那裡麵遍生‘雞血藤’,若是腳程快,後天你就能回來了。”   按照這中年漢子的說法,張仨和黛杉要是去找“雞血藤”,一來一去最少得三天,就算黛杉腳程快一人前去,恐怕也得一天多時間,溶洞裡的張寒山可等不起。   張仨搖搖頭,心裡頗為失望。   那中年漢子又問張仨為何如此神色,張仨隻能說出實情。   “嘿嘿嘿,這麼急啊,我倒有個法子”,那中年漢子一邊說,一邊走了幾步,撿起他剛才與豹子搏鬥使用過的短藤杖用力在山石上摩擦起來,那藤杖表現疙疙瘩瘩,一陣摩擦後,裡麵卻呈現深深的棕紅色。   “這就有現成的,嘿嘿,藤穀確遍生這‘雞血藤’,我又不是沒去過。我這根短杖,就是用那裡麵的老藤製成的。放心,這‘雞血藤’就算碾成渣子也能入藥,這根藤杖,打豹子不成,但藥效足著呢,切一兩片就足夠用了。”   黛杉喜出望外,拿起那段藤杖左看右看細細辨認,還真是“九層風藤”,雖然表麵油光發亮,顯然已經使用許久,不過這並不影響藥效。   張仨把這藤杖別進腰帶,欣喜地說道:“多謝大叔,時間緊迫,這藤杖我就先帶回去了。”   中年漢子說道:“一這值得什麼,你拿去就是,既然有急事,你就趕緊動身,我這兩條腿好著呢,歇一會兒就能回去。”   張仨點點頭很是高興,總算是找到味主藥了,牽了黛杉的手轉身就走。   兩人跑出一段距離,聽到後麵遠遠傳來那中年漢子的喊聲:“小兄弟,我叫包立,你和你那小媳婦叫個啥?”   張仨一邊跑,一邊側身叫道:“大叔,我姓肖。”   那大叔又叫:“叫個肖啥?”   張仨接口道:“我叫肖雄地,他叫肖喜福。”   “肖雄地和肖喜福對吧,我記住了。嗯,你倆叫什麼來著,你小子敢耍我,哈哈哈有趣有趣!”包立爽朗地笑起來。   張仨並不想告訴包立真名,原因很簡單,自己的出身太特殊了,萍水相逢不留名也好。然而,他身旁的黛杉卻心裡對張仨另眼相看起來,在他看來張仨拚死救人卻不留名,這才是大丈夫所為。   轉過一處山林,再也看不見那中年漢子,張仨與黛杉原路折返,一路趕回溶洞。   溶洞外,張宥屁用手折斷了不少樹枝,正在洞外生火,藥鍋裡早已找好了開水。看到張仨回來了,一把從他身後卸下背簍,簡直喜極而泣:“回來了啊,終於回來了,半個時辰前,肖兄弟也快馬把那些藥從縣城帶回來了,我這兒正熬呢。”   黛杉用柴刀削下三四片雞血藤藤片,順勢添入藥鍋。   看到張仨手裡的豹尾,張宥屁關心地問道:“怎麼還遇到這花斑畜生了?”   “幾下就解決了,小意思,小意思!”張仨大咧咧吹牛道,順手把豹尾纏在腰間,問道:“肖溜子夫婦人呢?”   張宥屁道:“快馬跑了一天,誰也受不了,送完藥我讓他倆先回村了。”   黛杉走進溶洞,遠遠望了望張寒山病情,看到張寒山半靠在一塊鐘乳石邊,眼睛裡幾乎一點神采也沒有了。不過黛杉知道,隻要人吊著一口氣就有藥石可救,回身出來吩咐張宥屁加緊熬藥。   張仨也走進溶洞,向張寒山說道:“二叔,藥已經找齊了,您定能吉人天相。”張寒山似乎聽見了他的話,抽動了幾下嘴角,隻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在致謝。   小半個時辰後,張宥屁一臉煙火色地端著藥碗小跑進來。又取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長蘆葦稈,一頭插入藥碗,一頭用木棍挑著慢慢湊近張寒山嘴邊。   張寒山似乎有了強烈的求生欲望,用了全身的力氣,把蘆葦管含在嘴裡,一口一口吸起了藥,盞茶的工夫,一碗藥就被吸得見了底,不少藥汁從他嘴角漏出來,打濕了半邊衣襟。   眼看著張寒山喝下了藥,張宥屁歡喜地掉下淚來。日頭偏西的時候,張寒山似乎恢復了些力氣,掙紮著想要坐直一些,剛把脊背坐直一些,就“哇”一聲吐出一口暗黑色的血水,十分腥臭難聞。   吐出血水後,張寒山慢慢眼神間恢復了幾分神采,慢慢地抬起小臂,指向張宥屁腰間的水袋。張宥屁望向黛杉,他不知道此時能不能給張寒山喝水,見黛杉點點頭,他趕緊用木棍綁上水袋,袋口稍偏,給張寒山遞到嘴邊。   眼看著張寒山喝了些水,黛杉也放心了,她使個眼色,與張仨和張宥屁出了溶洞。   黛杉告訴張宥屁,現在張寒山族長已經不用再以小針刀治療了,隻需按照剛才的方法,每兩個時辰給張寒山族長喝一次藥,再喝些水,待到明日,需要先把乾糧掰碎了熬成稀湯,慢慢給張寒山食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估計他就能慢慢恢復。   張宥屁激動地仰天長嘆,又跪下身去,向著黛杉連連磕頭。   張仨得知張寒山的命是救回來了,他可不想在深山長待,他把張宥屁拉出溶洞說道:“張叔,現在村裡“癟腸痧”還不知鬧成了什麼樣子,這藥方有用,指不定能救下多少人呢,這裡,你暫且照顧族長,我們得回村去看一看。”   張宥屁連連點頭,拍著胸脯表示組長就交給他來照顧了。他反手抓住張仨,誠懇地說道:“待族長大人病好了,你到我家裡來,我家裡有三個女兒,你看上哪個就給你哪個,哪怕你三個都看上了,我一股腦全給你了也成。”   張仨趕忙鬆開手,因為一旁的黛杉正刀子般地盯著他,射來一陣陣寒意。   黛杉背身向村中快步走去,張仨在身後緊緊跟上,走了一段黛杉問道:“相公,你說是不是男人都好色?”   張仨哪敢承認,不過這話可不好回答,他腦子一轉反問道:“杉兒,你從貴州苗寨一路來到湖北,想必見識到了不少地方美酒吧?”   黛杉道:“那是當然,我記得處州金盆露,定縣秋露白,淮安綠珠香液,一路上好酒可不少。”   張仨道:“這就對了,這男人喜歡女人呀,與喝酒是一個道理,一般喜歡了什麼酒也就不換口味了。”   黛杉點點頭,覺得這話有理,慢慢高興了起來,主動牽住了張仨的手。張仨心頭一笑,暗想我還有後半句不敢說出來呢,他咽回去的後半句話其實是:“不過酒桌上別人敬酒,管他什麼酒,誰又會不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