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簷土(1 / 1)

“仨哥哥,你,你,你……”張尚香俏臉氣得通紅,指著張仨氣得說不出話來。那邊,張仨等人笑得前仰後合。   “這是什麼道理?”黛杉以手掩口,笑著問張仨。   張仨解釋道:“是這樣的,剛才在屋角取來的這發白的土,叫‘簷土’,它能溶於水,易火燒。”   實際上,這“簷土”的名稱,是張仨現想出來的,作為穿越者,他很清楚,這種物質叫做硝酸鉀,但他沒法給黛杉等人科普化學知識,隻好起了個“簷土”的名字糊弄下。   硝酸鹽,能夠化學合成,自然界中也有少許存在,農村房屋腳下那些白色的物質,主要就是硝酸鉀,就連草木灰中也存在硝酸鉀,隻是濃度低些。   硝酸鹽從化學角度講,既是一種強氧化劑,也是一種易溶於水的助燃劑。   神婆就是用硝酸鉀溶液在紙上提前畫出圖案,然後把它烘乾,這硝酸鉀顆粒就附著在紙上了。   做了手腳的紙一旦遇火,附著硝酸鉀的那一部分就極易燃燒,從而顯露出事先畫好的圖案。   張仨當然不會給大家科普這些化學知識,普及了也是對牛彈琴,他隻說自己火眼金睛,當時看見神婆燒黃表紙燒出圖案來,就覺得裡麵必有古怪。   所以他從樹上下來後,就偷偷地從後墻翻入了神婆石屋內,在後院一番尋找就發現了一小罐“簷土”,又看到屋內有成摞的黃表紙,就猜到了神婆的鬼把戲。   他就將計就計,寥寥幾筆在黃表紙上畫出一個老人拄拐的圖案,並迅速在火爐旁烘乾。   “那神婆敢把同一個鬼把戲耍兩次,我就猜到那木案上的一摞黃表紙,定是都事先畫好了張尚香和阿尕的圖案,所以,我破門而出裝神弄鬼的時候,就專門從那木案之上翻了過去,來了個偷梁換柱”,張仨一邊笑,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小摞黃表紙來。   眼見張仨拿出了那一小摞子黃表紙,張尚香一把搶過張仨手的黃表紙,湊近燭臺燒了起來。果不其然,她連燒三張黃表紙,上麵都顯露出了張尚香和阿尕的圖案。   眼見張仨拿出了那一小摞子黃表紙,一旁的肖溜子嘿嘿直樂,說起來,妙手空空本就是肖溜子的老本行,張仨充分“傳承”了這項本事,讓肖溜子很是開心。   “處心積慮啊,這神婆裝神弄鬼,著實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花丹宮一拍桌子說道。   “她現在不就被挫骨揚灰了嗎?對了,還得加上萬箭穿心呢,哈哈”,肖溜子樂樂嗬嗬地說道,突然一頓,又搖搖頭說道:“哎,隻是可惜了那小兄弟……”   “小兄弟”自然指的是張爾,張尚香不禁紅了眼圈,半晌才道:“張爾下葬,我要為他報仇!”   阿尕點了點頭,跳進花丹宮的懷中,埋起頭來輕輕啜泣起來。   酒足飯飽,撤去杯盤,花丹宮又讓張尚香取來取出紙筆,口述著把治療“癟腸痧”的藥方寫得明明白白,張仨也在一旁,寫下雞血藤的采集地,還把藤穀所在地也標注了出來。   張尚香掛念著父親,非要親自去後山溶洞看一看,花丹宮和花丹宮好說歹說勸不住,直到張仨說明日再去後山看望張寒山,張尚香這才勉強答應。   次日,張仨又來到後山溶洞,張宥屁見了張仨,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般,張寒山已經能扶著鐘乳石慢慢活動身體了,隻是身體還虛弱得厲害。   見張仨到來,張寒山簡單詢問了村中情況,張仨一概相瞞,並不多言。   其實,張仨還有一個巨大的疑團縈繞在心頭,神婆臨死前大喝“我等了十八年了。”“張寒山那狗東西必須絕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張仨暗道:“張寒山力氣大,難道是她對神婆曾經來了個……霸王硬上弓?”不過他很快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神婆實在是太醜了,恐怕是個男人怕是都下不了手。   張尚香還帶了一小袋精糧和半簍芋頭到溶洞,張宥屁一刻也不拖延,跑到洞外熬粥去了。   張仨離開時,又特意將雞血藤帶了少許。   回到大環村,張仨召集族人,當眾把這三味藥材手手相傳,又專門說了藤穀所在,這才讓大家上山采藥。   眾人聽聞這味藥材能治療“癟腸痧”,紛紛拿著梭槍背起背簍,在小頭人們的帶領下,奔赴莽莽群山。   精壯村民都去采藥了,大環村裡冷清了下來。張尚香卻沒有閑著,她又找來幾名年老的村民,去附近山林尋找高大的杉樹。   杉木硬實,能做上好的棺木。   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張仨插不上手,也懶得管,偶然間在張寒山的臥室裡發現了一本八股文集。   “八股文很難嗎?”張仨暗道,隨手翻起了這本八股文集。隨手翻開,隻見滿篇之乎者也,他耐著性子看到一個題目,不禁大笑出聲。   隻見這篇八股文的分析極為獨特——《拿破輪之起首佳句》   “拿破輪?”張仨笑得打跌,他接著看下去,隻見下文寫道“夫破輪,豈易拿者哉?史書有載,項羽有力拔山兮氣蓋世之歌,故而拿起破輪必易如拾芥,拿之亦人傑也矣……”   張仨笑得幾乎岔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算了算,法蘭西第一帝國的拿破侖一定想不到,四百年前遙遠的中國就有人為他想好了名字。   “仨哥哥,你笑什麼?”張尚香在窗外問道,張仨笑著答道:“沒什麼,好久沒讀書了,看書心裡高興。”   張尚香道:“怪不得你是大秀才呢,整個沔陽縣也沒多少秀才,個個都是大有學問的人,仨哥哥來日一定能考個舉人。”   張仨“嗯”了一聲,心中虛得厲害,他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完完整整讀了一篇八股文,卻看得雲裡霧裡,不由得啐了一口,心道這滿篇之乎者實在令人昏昏欲睡。   八股文通篇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束股極為講究,就連如何起、承、轉、合都有著嚴格的規定,甚至於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高低等也都要相對成文,張仨又如何懂得這些,看著看著就眼皮打架,不知不覺中就睡過去了。   接連兩天,大環村李冷冷清清,雖然神婆身死,但大瘟疫的籠罩下,村民們依然小心翼翼。   若不是張寒山傳來嚴令,不允許任何族人去後山去看望他,張尚香早就吃住在溶洞裡了。好在黛杉為張寒山查看病情,又去了溶洞一趟,帶回張寒山日益康復的喜訊,張尚香這才放下心來。   一晃兩日,天氣晴朗,張仨在村裡每日睡到自然醒,倒也樂在其中。   這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家家戶戶屋頂炊煙裊裊,配著山巔的紅霞,顯得如此安寧。張仨拉著黛杉在村裡散步,村民們已經得知張仨和黛杉入山采藥的事情,他們打心眼裡感激這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