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二號行星相同,三號行星也是有黑夜和白晝的概念。如果按照三號行星時間來計算的話,李渡舟等人應該是前一天下午抵達的,然後在傍晚時分被小徐“請”到了這裡。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在這裡度過了整整一天。 穀梁問夢的心臟疾病顯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健康紅潤的血色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這也消去了李渡舟最大的擔心。現在計劃製定完畢,眾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隻等待資源采集基地的人進入這裡,解救他們。 “報告,一組已就位。” “報告,五組已就位。” 兩條信息先後從耳機中傳來,波爾利特抬起手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六點三十分整。 “行動吧。”波爾利特按著耳機旁邊的按鈕:“再重復一次,一定要確保人質安全,其餘人等允許擊斃。” “收到!” 隨著一組和五組組長的兩聲報告,李渡舟他們被關押的區域燈光瞬間熄滅,所有突擊組員立刻啟動了自己的夜視儀向入口處奔襲。 “嘭!嘭!”兩聲悶響幾乎同時出現,這是電磁狙擊槍獨有的子彈發射聲。兩名狙擊手使用熱成像瞄準鏡透過墻瞬間放倒了門後放哨的人。子彈精準地從喉嚨穿過,他們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躺了下去。 突擊組員舉起電磁步槍,切換到全自動模式,麻利地翻過了門口的石堆沖了進去。一組組員沖向李渡舟等人被關押的房間,五組組員則沖向了陳敬淵所在的房間。 牢房走廊中的人似乎聽到外麵有些奇怪的響動,其中一個人拿起鐵釬去外麵查看。他剛剛走到門口,忽然發現門把手上亮了強烈的光芒。黑色的把手瞬間變為鐵水的顏色,如垂淚的火山一般順著門流淌下去。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組組員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泛著幽藍色光芒的電磁步槍迅速進行了一串的短點射,將走廊中的三個人瞬間擊斃。 “一組清空!” “守住這裡,等五組消息。”波爾利特冷靜地下達了指令。 ...... 當屋裡那盞燈熄滅,李渡舟馬上意識到基地開始行動了。眾人立刻按之前製定好的計劃死死地頂住了門,咬著牙等待著穀梁問心說得那種刺骨的陣痛感傳來。 可外麵傳來了幾聲槍響之後就再沒了動靜,一種疑慮的感覺從極度緊張中緩緩冒出了苗頭。 “什麼情況?怎麼沒有聲音了?”穀梁問夢正緊緊地貼在墻邊,悄聲問道。 “不清楚,但還是別輕舉妄動。”李渡舟還是保持著頂住門的姿勢。 但這種情況僅僅持續了幾分鐘,門上的小窗就被人拉開了。一雙銳利的目光從窗口刺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張和李渡舟入職時拿到的一模一樣的工牌,還有渾厚的中年男性的聲音。 “諸位,我是能源采集基地防衛中心負責人波爾利特,你們現在安全了。” 斯克萊特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工卡,在一片漆黑之中仔細地辨認著。隨後門外也傳來了熟悉的開鎖聲,李渡舟他們沒有再費力抵抗,很自然的向後退了一步。 幾道手電的亮光射了進來,也正好照亮了斯克萊特手裡的那張工卡,工卡上的照片和眼前的男人如此相似。此刻,眾人都已經能夠確定,基地的人來解救他們了。 “諸位,讓你們受委屈了。”波爾利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歉疚和自責:“道歉的話等回去再說吧,先請諸位和我們離開這裡。” 李渡舟的心裡忽然泛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感,就仿佛剛剛做了一場夢一樣,夢裡他跌入了絕望的穀底,醒來之後又回到了溫暖的陸地上。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其他人也臉上也在手電的亮光之中閃爍著不同的神色。徐小墨和穀梁問夢互相擁抱著輕輕地啜泣,穀梁問夢的如釋重負,馬克希恩與斯克萊特的欣喜。隻有諾亞一個人,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諸位,走吧,還是不要在這裡久留為好。”波爾利特又提醒了一次。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跟隨著波爾利特離開了這裡。走廊和屋外此時一乾二凈,從前看管他們的人也都消失不見了。隻有當手電筒的光劃過墻角的時候,李渡舟才發現這裡還殘留著許多血跡。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屍體。 波爾利特帶著他們出了門,門外早已經停放好了幾輛車。李渡舟環顧了一圈,這裡站滿了不少警員。從人群的縫隙之中,李渡舟敏銳地瞥見了陳敬淵和小徐的臉。他們此時正躺在人墻的另一側,瞪著雙眼望向李渡舟,嘴角的血跡還沒有乾涸,在臉頰下麵的土地上慢慢地洇開。 李渡舟感覺到一陣恐懼和範圍,急忙別過頭上了車,試圖忘掉這兩個人的眼睛。但他不知道的是,陳敬淵跟小徐最後的承諾並沒有兌現。他們心中的不甘擎住了眼睛,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見眾人都上了車,波爾利特親自坐上了駕駛位,帶著五組的隊員向基地的方向開去。一路之上,車裡的氛圍相當安靜,劫後餘生的痛感還在所有人的心中震蕩,讓他們都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周之軒早早地在基地宿舍區的礦道口等候著。當三輛車停在他的身邊,波爾利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急忙上前,親自拉開了車門。 “諸位,諸位,真的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周之軒的愧疚感如海嘯一般噴湧著,不停地向眾人道歉:“是我們疏忽失職,讓各位遭遇這種事。所有罪責由我們承擔,真的對不起,非常對不起。” “沒關係的。”穀梁問夢率先開了口:“您是···基地的主管周之軒周先生吧,我是能源基地計算中心的穀梁問夢。這不是您的過錯,您不必如此自責。” “對不起,穀梁小姐,還有各位,讓大家受委屈了。”周之軒還在道著歉:“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向聯合政府提交說明報告,給各位一個說法。現在隻能先請各位安心休息,後續的事情我們會盡力去做。” “周先生,這次我們來也是帶著任務的,工作還是要做的,還請您盡快安排我們看一看新型的合金材料吧。”李渡舟接著說道。 “請稍安勿躁,工作的事情我們後續會再安排。如果大家有什麼需要和吩咐的話,可以隨時聯係我。”周之軒說著,將所有宿舍的鑰匙和自己的聯係方式交給了李渡舟。 “嗯,對了,這次的事情,等我們寫報告的時候,還得需要各位配合一下。再次向各位致歉。”波爾利特補充了一下,就跟著周之軒一起離開了。 李渡舟目送二人離開宿舍區,給眾人分發了鑰匙之後,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房裡的除了一應俱全的生活必需品,還有他們從一號行星帶過來的設備。很顯然,這裡是真正的基地宿舍區,肯定不是下一個被綁架的地點。 李渡舟找到了房裡的飲水機,猛猛灌了幾口,隨即倒在了床上。心有餘悸地回想著過去一天裡發生的事情。陳敬淵和小徐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腦海裡遊蕩,同時回蕩的還有周之軒當時的話,喬治和徐潼現在不能離開基地。 李渡舟猛地坐了起來,開始盤算起了之前談判時的對話。如果說他們被綁架的原因和小徐所說的一樣,是因為自己的朋友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煩,那他們所說的朋友無疑就是這兩個人,他們希望能夠見這兩人一麵。 但是按照周之軒給出的說法,喬治和徐潼顯然是患有某種疾病,不能跟任何人見麵,而且這種疾病是他們兩個回了一趟二號行星之後才有的。那也就從側麵說明,他們兩個肯定在二號行星上經歷了一些事情,或者說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才導致自己變成了患病的狀態。 進一步,按照諾亞之前的推斷,陳敬淵和小徐之所以采用這種綁架這種方式逼迫基地,是因為他們的要求基地不可能滿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或許陳敬淵他們已經嘗試過了許多種和平的方法想要見到那個喬治和徐潼,但都沒有取得效果。二人患病的事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基地想要隱瞞的事情,一定不是二人患病的現象,而是二人患病的原因。 “MPS有可能正在失效。”穀梁問夢的話突然在他的腦子裡浮現。 “難道,他們也和MPS有關係?”李渡舟皺起了眉頭,仔細思索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現在的MPS肯定存在著重大的隱患。所有使用過MPS的人最後都會陷入某種病態,然後變成一無所知的癡呆,更有甚者可能會導致腦死亡。” 想到這兒,李渡舟忽然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發現幾乎所有事都繞不開MPS,而MPS又繞不過自己的姥爺。他不知道姥爺到底挖下了多大的坑,也不知道聯合政府到底要從他們家找到什麼東西。但有一點毫無疑問,如果現在聯合政府繼續濫用MPS,那一定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李渡舟又想起穀梁玉衡,閉著眼嘆息輕聲地詰問道:“穀梁叔啊,穀梁叔。您是除了我姥爺之外和MPS聯係最緊密的人,也是您承接了MPS的後續工作,您真的就沒有預料到今天的情況嗎?都說您是MPS之父,是推著人類科技發展到如今水平,為全人類爭取了寶貴生存空間的英雄,可您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肯說呢?” 胡亂的思緒和強烈的疲倦感不斷麻木著李渡舟的大腦,慢慢地,他再沒什麼思考的力氣,不知不覺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