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兩天裡,資源采集基地都沒有和眾人談過出差工作的事情,隻是每天定時定點地把餐食送來,還請了幾名醫生來檢查他們的生理和心裡情況。剩下的時間裡並沒有人打擾他們。看來周之軒應該是和基地裡的人下了通知,讓他們安靜地恢復幾天。 李渡舟也和來了的醫生說過穀梁問夢的心臟問題,醫生們也很盡職地進行了檢查。但是結果毫無意外,穀梁問夢的心臟看不出有任何問題,隻能猜測是某種先天性的未知疾病,讓她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時常備著藥品,同時最好避免情緒過大地波動。 當第三天的來臨,基地才終於有了一點動靜。波爾利特和幾名警員帶著一份調查報告找上門來,需要和眾人了解一下他們所知道的情況。 波爾利特拿著報告書清了一下嗓子:“各位,我先簡單介紹一下這件事的起因。陳敬淵和喬治是我們基地能源與材料中心的兩名組長,負責新型材料的研究。兩人的關係非常要好,而且你們這次要調研的新型合金就是他們的研製的。徐潼是小徐的哥哥,他們兩個人···是我的手下,之前是防衛中心二組的警員。兩年之前,喬治和徐潼一起申請到了MPS的使用權限,從二號行星回來之後就被調離了原來的工作崗位,去負責更前沿的科研工作。” 李渡舟心裡一沉,果然和他昨天猜測的差不多,這兩個人使用過MPS給自己編寫知識。 波爾利特接著說道:“大約是半年之前吧,喬治和徐潼都患上了比較嚴重的疾病,有嚴重的施暴和自虐傾向。醫療部的醫生們檢查無果又沒法治愈,就先把他們管控了起來,計劃之後再送回二號行星治療。但是陳敬淵和小徐都認為,他們患的病跟MPS有關係,多次要求探望,並且製止他們回二號行星接受進一步治療。政府和基地顯然都不可能接受這種無理的質疑和要求,一直拒絕,隨後他們就沉寂了一段時間。” “那陳敬淵為什麼會來碼頭等我們呢?”馬克希恩問了一句。 “因為他是新型合金的主要研發者。”波爾利特說著,下意識地要從兜裡摸煙出來,但是抬頭看了一眼這些年輕的孩子們,又把手縮了回去:“當得知你們要來,陳敬淵就主動申請了接站的工作,提出要帶著那兩箱合金樣品一起去,他們中心的負責人以為是急於給你們展示成果,沒多想就答應了。後麵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隨後波爾利特像眾人詢問了他們從下船開始直到昨天被解救出來之間的遭遇,大家也一五一十地回答,波爾利特認真地記錄著。記錄結束後,他和其他兩名警員起身告辭,並且告知大家,那兩項新型合金已經追回來了,各項測試的準備工作也已經就緒。什麼時候大家方便了,可以隨時聯係周之軒,開始工作。不過他也強調了一下,周之軒會和聯合政府以及能源基地解釋情況,延長眾人的出差時間,所以希望他們還是休息好了再過去。 波爾利特離開後,其餘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隻有穀梁問夢留了下來,和李渡舟說著話。 穀梁問夢並沒有做什麼鋪墊,非常直接地說道:“舟,我覺得,那個徐潼和喬治的病,應該和MPS的失效有關係。”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李渡舟附和著,把自己昨天思考的過程和說了一遍。 穀梁問夢微微點了點頭:“這個推測是合理的,而且和波爾利特先生所說的情況符合。” “但是我還有一個疑問。”李渡舟想了一下:“MPS已經平穩運行二十多年,第一批用過的人現在都已經有五十多歲了。他們為什麼沒出現什麼疾病呢?” 二人似乎同時意識到了一件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他們的目光都懸停在對方的眼睛上,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 “舟,你的意思,是不是,聯合政府正在測試MPS的什麼新功能,而且是活體實驗式的測試?”穀梁問夢的聲音有些打顫,目光中甚至有些乞求李渡舟給出否定的答案。 李渡舟痛苦地點了點頭:“我隻能想到這一種解釋。” “那如果是這樣,失效的含義就變了。不是MPS係統失效,而是MPS的新功能失效了。” “是啊。”李渡舟仰起頭,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而且這個新功能肯定非常危險。” ...... 李渡舟和穀梁問夢不知道的是,正當他們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屋門的另一側並不安分。穀梁問心和斯克萊特側著頭,二人的耳朵一高一低貼在門上,仔細地辨別著屋裡的聲音。 其實斯特賴克是有點冤枉的。波爾利特離開之後,他回到房間待了一小會兒,覺得有些煩悶,就想著找穀梁問心出去散散心。但是他剛出門就發現,他要找的那位姑娘此刻就像一隻貓一樣潛伏在這裡,他覺得有些好奇,就過來拍了拍穀梁問心的肩膀。 “問心小姐,他們說啥呢?”斯克萊特有些好奇地問道。 “噓。別說話。”穀梁問心立刻打斷了他的好奇心:“聲音太小了,聽不太清楚。” “那直接進去問多好啊。” “姐姐總是拿我當小孩,問了她也不會告訴我。你幫我聽聽,他們到底在瞞著我說什麼。” “這不好吧,萬一人家說的是什麼情話呢。” “廢話那麼多呢?趕緊過來。”穀梁問心說著,一把將斯克萊特薅過來,然後把他的頭按在了門上:“你放心聽,我保證你的安全。” 斯克萊特沒有辦法,隻能按穀梁問心的指令行事。另一側談話的聲音並不大,但通過斷斷續續的信息,他也大概明白了兩個人的擔憂。一股怒火隨著血液從心頭燒遍了全身,理智如同炸了膛一般在腦海中消失。 “砰砰砰!”斯克萊特重重地敲了門。 “乾什麼乾什麼!”穀梁問心整個人跳了起來:“敲什麼門,趕緊走啊。” “不。”斯克萊特堅決地抓住了問心的手,一瞬間弄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陣腳步聲過後,李渡舟為二人打開了門。看著憤怒的斯克萊特,還有小臉通紅的穀梁問心,他感到莫名其妙。 斯克萊特也沒等他說話,拉著穀梁問心就走了進去,跟李渡舟一起坐了下來。 沒有猶豫,也沒什麼鋪墊,斯克萊特開門見山地說:“渡舟,問夢小姐,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不能容忍這種汙蔑。” 李渡舟和穀梁問夢相當疑惑,以至於兩個人都忘了問為什麼斯克萊特會聽到他們說的話。 隨後,疑惑的情緒終於轉變成了語句,從李渡舟的口中出現:“什麼汙蔑?我們沒有汙蔑啊?” “你們應該知道,我爸爸是聯合政府工程部的部長,也是穀梁玉衡先生離去後接手MPS的人,非常尊敬穀梁先生的為人和付出。你們這樣的懷疑,就是在指控我爸爸進行非人道實驗,我不能接受。” 二人這才明白他這股沖天怒火的來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沉默持續了一會兒,穀梁問夢才有些試探性地說道:“對不起啊,我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和MPS的關係,不該胡亂猜測。” 斯克萊特看了看穀梁問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關係。隻是他被自己偶像的孩子如此質疑,我有些替他難受。渡舟,問夢小姐,我能理解你們的擔憂。但是在沒有證據之前,不必要的懷疑會傷別人的心。” 李渡舟咬了一下嘴唇,下了一個決心。他並沒有一起道歉,而是略帶堅決地說道:“懷疑是找到真相的動力,我們的認知很容易被自己的立場蒙蔽。斯克萊特,我剛才想了想,我也接受不了失去你這個朋友。今天的事情如果不分出個對錯,那我們以後的關係一定會有隔閡,隻有真相才能解開這個疙瘩。所以我想,不如我們一起去驗證我的猜測,隻有這樣才能讓咱們心服口服,也比互相將就的原諒要強很多。” 斯克萊特轉過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盯著李渡舟的眼睛,發現他的目光並不躲閃,心裡忽然感到一股釋然和感動:“你說的對,隻有真相才能解開這個疙瘩。” “好。”李渡舟站起身,伸出一隻拳頭:“那咱們一起去驗證這個猜測,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斯克萊特也站起身,堅決地和李渡舟碰了一下拳頭。 “說是這麼說,可是應該從哪兒查呢?”穀梁問心輕輕地咬著自己的指甲,簡單的一句疑問就把剛剛燃起來的情感給澆了下去。 斯克萊特也沒想太多,直接拿出了手機說道:“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問問就得了。” “那不行吧。”穀梁問心製止道:“且不說這樣算不算作弊。不論舟哥的假設成不成立,你爸爸都不可能告訴你吧?” 斯克萊特愣了一下,摸了摸耳朵:“呃,也是啊。不管那個功能存不存在,我爸肯定告訴我不存在。那如果這樣的話,咱們就無從查證啊。” “我覺得不如先想想辦法見見那個喬治和徐潼吧。”李渡舟提醒道:“他們應該是離核心問題最近的人了。” “但他們現在不是被管控起來嗎?不知道具體地點,咱們去哪裡找啊?。”穀梁問心接著又拋出了兩個問題。 “故技重施吧。”穀梁問夢回答道:“其實也不算難找。像這種病人一定在醫療部單獨隔離。我們去看一看,哪裡不能隨意出入,哪裡就是目的地。” “怎麼故技重施啊?”穀梁問心給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穀梁問夢輕輕地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