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傷勢過重,教授最終沒能搶救過來。在彌留之際,教授緊緊抓住曹一飛的手,戴著氧氣罩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老師,我懂……我懂……”曹一飛泣不成聲,眼睜睜地看著王教授最終合上了眼睛,再也不能睜開。 曹一飛帶著教授的遺體回到了西昌,埋在魯義的衣冠塚的旁邊。 葬禮上,他對夏雨澤邊哭邊說:“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你能不能打我一頓,罵我一頓,讓我好受一些。” 夏雨澤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做聲,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但夏雨澤的眼睛裡其實早已經裝滿了淚水,他忍著,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但淚水卻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他自己的心裡,讓本已傷痕累累的內心疼痛不已。 這時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子站到了他的麵前,麵目清秀,眼角有幾分教授的神采,卻掩飾不住一臉的悲傷。 “你是夏雨澤嗎?我是尉瀾,爸爸常常提起你。”聲音清麗,卻帶著哭腔。 “你是老師的女兒?老師的桌子上一直放著的一張小女孩的照片,那是你嗎?你怎麼和老師不是一個姓?” “爸爸的科研工作涉及高度機密,所以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帶著我和爸爸分開生活了,我跟了媽媽的姓。我們一年也見不到一次麵。原本爸爸說,退休了一家人就可以快快樂樂的一起生活了,誰知道……” 尉瀾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媽媽一個人照看我很累,我的性格又有些像男孩子,所以後來我就讀了軍校。雖說是軍校,也是鼓搗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沒想到還是跟爸爸是同行。” “我這次除了參加爸爸的葬禮外,我還有任務。” “這個任務與我有關?” “是的。上級安排我參加你們的火星行動。” “火星行動?” “國安調查了那個劫持火星的伽莫夫,發現這個人與發生在東歐的一場局部戰爭有關,所以他們希望軍方能夠參與解救火星氣泡的行動。不過上級交代了,這個行動我們是從屬地位,一切要聽你們的指揮。” “這麼說來,這次行動鄭浩也應該參加,對吧?” “你問他吧。”尉瀾一指從夏雨澤身後走過來的鄭浩。 見到鄭浩走來,夏雨澤一拳就照著他的前胸砸了一下,嘴上說:“鄭警官,每次隻要你出現準沒好事,上次是魯義,這次是教授。你說怎麼辦吧?” “說實話,教授被子彈打中,的確是沒有提前做好準備。但那個古堡,監控24小時不停,我都沒有辦法和他們倆說上哪怕是一句關於如何逃跑的話,還有逃跑時要注意什麼,怎麼保證安全啊,都沒辦法說,生怕泄露我們的計劃。” 他把右手拇指和食指相對,隻隔了一個縫,“就差這麼點就大功告成了。點兒背不能怨社會,隻能怨我唄。你再打我兩拳,這樣我也好受點。” “你說你長得這麼壯實,嘴皮子怎麼還這麼碎!說正事吧。火星那事上邊怎麼說?光想著救教授的事,都忘了問你了。” “正好尉瀾也在,我簡單嘚吧兩句,咱們一會兒得開個會詳細說說。” 夏雨澤沒想到這個壯碩的家夥也是個表演性人格。 鄭浩見兩個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便開始了自己的發言:“上邊說了,這件事不單純涉及火星,還與在地麵發生的事情關係密切。所以……” “快說,別賣關子。” “所以,上邊提了幾點要求:第一,采取火星行動,由實驗室、國安、軍方共同組成火星小分隊,人不要多,要精乾。第二,伽莫夫在地麵的事件中應該是受害者,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他們的想法和訴求,盡量不要發生沖突。第三,保障火星全體工作人員的生命安全。” “沒了?” “沒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們需要武力支援怎麼辦?就憑咱們幾個?火星上那些個也都是搞科研的,差不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萬一發生沖突怎麼辦?” “這個上頭沒說。” “我就說吧,你來準沒好事,啥忙也幫不上。” “那我趕緊走。”鄭浩說著就要離開。 “別呀!開玩笑呢。不過說好了,萬一發生沖突的話,你這大塊頭可得頂在前頭。總不能讓我們這幫拿筆的、敲鍵盤的和人家比劃吧。” 夏雨澤和伽莫夫定好了時間,小分隊做了充分的計劃,夏雨澤、曹一飛、尉瀾、鄭浩四人正式出發飛向火星。當然,魯義4.0也要隨隊。 伽莫夫已經是翹首以盼。當他看到飛船降落在火星氣泡前時,他立即穿好宇航服迎了出去。 夏雨澤環顧四周,火星上的建設工作依然熱火朝天,忙忙碌碌,沒有一絲被打擾的痕跡。看來鄭浩之前的判斷是對的,伽莫夫並不是悍匪,他應該是有苦衷。 “氣泡裡有個自助咖啡廳,咱們去那裡聊聊?” “行。聽你的。” 大家紛紛落座,尉瀾忙著給大家製作現磨咖啡,並時不時地打量著對方。 伽莫夫大約四十幾歲的年紀,金發濃密,兩鬢已有些許花白,臉上布滿溝壑,藍色的眼睛寫滿了迷茫。他的身旁跟著一位老者,一位女士,看起來慈眉善目,如果不是出現在火星上,也許隻會把他們當成與人為善的街坊鄰居。 “我們來之前,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說是跟一場局部戰爭有關。說實話,即使你們拿到量子機器人的核心技術也沒有多大意義,你們實現不了。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東西說不好還會給你們帶來危險。我想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不定我們可以幫助到你們。如果暫時沒有去處,火星也可以給你們一個落腳的地方。” 夏雨澤看著伽莫夫的眼睛,就差把真誠二字寫在臉上了。 伽莫夫有些猶豫,這時他身邊的老者用他們自己的語言告訴伽莫夫:“孩子,不用擔心,我看他們是真誠的,可以相信。” 伽莫夫這才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有一個叫摩爾財團的外國公司,看上了村子裡的土地,想要低價收購。可這是我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啊。我們不同意,他們就采取強硬手段,強占了我們的家。至於您說的什麼局部戰爭,這應該不算是戰爭吧。” “正在無家可歸的時候,村裡的一個羊倌,原本是個瘋子,卻突然變得正常起來,他嘴裡念叨著,人類沒希望了,人類沒希望了,說他有個地方可以帶我們去。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們也隻能碰碰運氣,萬一他真有去處呢!” “羊倌說,火星這裡有量子機器人的技術,可以幫助我們打敗入侵者,奪回我們的家園。然後我們乘坐飛船就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們問這裡的人,問他們誰是負責人,他們說您是負責人,隻是您當時不在火星。” “量子機器人”、“人類沒希望了”,夏雨澤是多麼熟悉啊。可這個羊倌是怎麼回事?飛船又是怎麼回事? “羊倌現在人在哪裡?” “您稍等,我找他過來。”他身旁的女士起身離開,很快帶回來一個頭發全白,滿臉褶皺,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人來。 “人類沒希望了。”夏雨澤臉朝向他輕輕地說。 羊倌突然興奮起來,大叫道:“人類沒希望了!人類沒希望了!”然後拉住夏雨澤耳語道:“穿上宇航服,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兩個人穿好宇航服,羊倌仍舊拽著夏雨澤的胳膊,走出火星氣泡,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走去,那邊有一座小山。 轉過小山,夏雨澤赫然看到一個巨大的飛船,兩層樓高的樣子,裡麵容納幾百人並不困難。羊倌帶著夏雨澤爬上飛船,進入後倉的一個房間,發現有三具已經乾枯的外星人。 曹一飛等人也隨後趕到,隨行的魯義4.0突然指著羊倌喊道:“他的腦袋裡有芯片。” 夏雨澤知道機器人魯義不會錯,他問羊倌:“你腦袋裡的芯片哪裡來的?” 羊倌突然變得非常害怕,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已經乾枯的外星人。 伽莫夫一把拉起羊倌,向他說著大家聽不懂的話,應該是他們本族的語言。羊倌慢慢安靜下來,不再害怕,左看右看的,似乎在找什麼新奇的東西。 夏雨澤他們逐一排查飛船的所有房間,沒再找到多餘的線索,但發現飛船的技術相比地球而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進了很多。 漸漸地,一條故事線在夏雨澤的腦子裡成型,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向伽莫夫落實一件事:“伽莫夫先生,在你們村子附近,是否有一個生物實驗室?” 伽莫夫身旁的那個老者回答說:“在我們村子到城市的高速公路邊,的確有個規模不小的實驗室,常年有士兵站崗,但是不是生物實驗室,我們並不清楚。隻知道這個實驗室偶爾會有人到村子裡來,乾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基本明白了。”他對大家說,“我在想,應該是這麼個故事。外星人的飛船墜落到了伽莫夫的村子,這件事被摩爾財團獲知。所以他們強占了村子,就是想找到這艘飛船,同時又不希望此事泄露。羊倌放羊的時候,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發現了這艘飛船,當時至少有一個外星人應該還活著。這個外星人把芯片植入了羊倌的大腦,所以羊倌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話。當村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羊倌便把大家帶到了飛船裡,飛來了火星。” 伽莫夫一邊聽夏雨澤講,一邊回憶,當夏雨澤講完的時候,伽莫夫對這些內容表示肯定:“就是這麼回事。您這麼一說,全都通了。” 夏雨澤補充道:“至於局部戰爭,我估計是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放出的煙幕彈。”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伽莫夫問道。 夏雨澤轉向了鄭浩和尉瀾:“二位領導,我覺得火星應該暫時收留他們。你們意下如何?” “既然危機解除,伽莫夫就是來火星做客的首批客人。我們去報個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