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一早離開蕭關,一行人繼續向西北而行,隊伍中多了五個人,金良說都是崆峒輪值弟子,端午前來了五個弟子,本來是二月就要來輪值的,但是自從去年年底展二掌派遇襲後,端午神都有約定,然後才跟著一起過來,這回去五人也在蕭關等著他們一起回去。 離開蕭關前,秦儀看了眼盧林的包裹說道:“盧師弟你要帶上給自己購置的裘皮衣物,這一路往西北去就不是這般好氣候了,山風凜冽,縱然是武林高手,長時間也耐不住這嚴寒的。” 盧林訝異道:“秦師姐,有這般冷?” 秦儀笑道:“盧師弟不要大意了,你沒來過這邊,體會一次你就知道了,不然蕭關怎麼會有那麼多買賣裘皮的?” 盧林聽勸,馬上去取出了給自己購置的裘皮衣物帶上,出來後看見個個都是包裹鼓鼓的,應該是都帶上了裘皮衣物了,這蕭關裘皮買賣這麼多不會沒緣故的。 蕭關對於崆峒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如今這些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了,崆峒弟子從小就有這些教導,都知道,關於蕭關,四天前金良不願意說,隻是讓盧林到了後自己看看。盧林對於蕭關的觀感,相比潼關戒備森嚴了一些,他對於戰備之事了解極少,聽書的時候喜歡聽那些兩軍對壘的戰事,沒有太多其它感受。 秦儀喜歡看典籍,知曉的事情比較多,前天講了許多蕭關的故事和傳說。盧林除了前日到蕭關跟著金良和秦儀看了看,第二天整天都在房間看【遊龍掌】。並不知道金良、秦儀他們商議了什麼。路上秦儀說起崆峒掌故,盧林聽了都極為吃驚,這些他不知道。 原來崆峒山門就在蕭關南麵一百裡外的崆峒山,崆峒山曾經有“空同“、“空桐“、“雞頭山“、“薄落山“、“牽屯山“等名稱,自從千年前第一代掌派飛虹子創立崆峒派後,就稱為崆峒山了。這山名盧林還真不知曉,他一直以為崆峒派就是在西關附近的祁連山脈中。 秦儀說這是數百年前搬遷過去的,以前的崆峒山地當西北要沖,“雄視三關、控製五原”,乃是兵家必爭,世為用武之地;從崆峒派創立伊始,蕭關就是烽火連天,戰事不斷,崆峒弟子多善兵法,崆峒武術自戰場而來的居多。原由是胡人曾破蕭關,數十萬百姓紛紛逃到崆峒山一帶,胡人尾隨而至,兵圍崆峒山,圖謀取之,崆峒時任掌派帶領弟子組織百姓依山布防,以險據守,依托地勢與胡人騎兵抗衡,時不時還會主動出擊,崆峒弟子更是輪流在夜間騷擾偷襲,胡人久攻不下,無奈而退,崆峒山一戰,血染山林,也是自此後崆峒派便參與戍守蕭關抵禦胡人,崆峒一派也聲譽日隆,數百年來忝列五大派在江湖中毫無爭議。 自從將東胡人趕到西關外後,崆峒派就一直戍守西關,也將崆峒派遷派到了祁連山西北了,數百年過去了,崆峒派舊山門隻有一些門中老人自願去留守看顧,而崆峒弟子入門十年後,都會由長老帶領去崆峒山祭拜一番。聽了秦儀說起這些,盧林才知曉崆峒的歷史,心生敬重,三叔也很敬重崆峒戍守西關。曾經有詩詞傳頌崆峒:“世傳崆峒勇,氣激金風壯。英烈遺厥孫,百代神猶王。”“防身一長劍,將欲倚崆峒。”盧林聽說過的,想來說的是當年蕭關崆峒山了。 盧林問道:“秦師姐,西關有戰事歷來不乏江湖英雄好漢前來援助,據說他們上陣之前都將所學留在崆峒了?” 秦儀感嘆道:“是啊,很多人上陣之前都會留下所學功夫秘籍存放在崆峒,他們來助我崆峒也是助天下助百姓,當受敬仰。很多陣亡之人的弟子後人親友尋來,查實核對無誤後均還給他們了,那些沒有傳承之人的遺物,我崆峒置有三層樓宇來存放,號稱萬藏樓,有十餘名弟子打理。那些陣亡的江湖好漢有名有姓,都記載得一清二楚,樓中藏書凡是在西關助守的江湖好漢都可以去翻閱。” 盧林說道:“我學過槍法,想去看看槍法。” 秦儀說道:“盧師弟,天青樓大樓主、二樓主、三樓主、五樓主、七樓主都是當年西關大戰的英雄俠士俠女,你想看肯定沒問題,你是跟著三樓主學的,還差那些?” 盧林說道:“秦師姐,就是我三叔告訴我的,他說槍法當年也在那裡獲益良多的。” 秦儀說道:“萬藏樓存放的秘籍五花八門,什麼都有,看不完,看多了分心,真正高深的秘籍可以說沒有,那些人都有傳承,多是些陣亡沒有傳承之人的個人體悟,若是合意倒是不錯,隻是太多了,你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看,我崆峒弟子去看的不多,我也隻是看過一些劍法,對我增益不大,還不如我精研自家劍法,你若是隻看相關的一些槍法倒是無妨的。” 盧林說道:“多謝秦師姐告訴我這些,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若是能多些體悟也是不錯。” 秦儀說道:“盧師弟,你的身手可比他們那些功夫強的,看看是可以多些了解和借鑒,隻是盧師弟呆的時日不長,看不得多少,若是呆個幾年必定收獲極豐。” 盧林聽得這話連忙說道:“秦師姐說笑了,我怎麼可呆幾年,最晚中秋前隨你們一同去神都。” 秦儀揶揄道:“盧師弟,這還沒到崆峒就想著回去了?要不神都之比後我讓薑師妹來崆峒就是了。” 盧林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和…星冉無關,是我自己還有事情的。” 金良在一旁說道:“師妹就別打趣盧師弟了,能夠請盧師弟來崆峒鑄劍已經不容易了。” 古耀跟著說道:“盧師弟若是有機會也可來我峨眉做客。掃榻相迎。” 裴易說道:“掌門希望盧師弟和陸師姑回來臨清看看。我也隻是幼年時見過陸師姑的。” 嶽軻冷不丁說道:“家師常常念叨盧師弟,這次來了定要去我千鋒照見見的,說實話,崆峒沒有好匠房,盧師弟要鑄造還是去千鋒照更好一些。” 馬永清沒有開口,不知在想什麼。 秦儀笑道:“嶽師兄,你搶人搶得太過分了吧。” 金良說道:“這個還要問盧師弟了,崆峒的匠房和千鋒照相比確實差不少,跟鐵匠鋪子差不多。” 盧林說道:“崆峒和千鋒照相距多遠?”他如今熟悉改造爐子,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是風大師定是要去看望的。 金良說道:“此去我崆峒還需千餘裡,路不好走,得十餘天才到得,要途經千鋒照,大約八天左右可到得千鋒照,崆峒和千鋒照之間來往要個兩三天。” 盧林聽得心中有些納悶,前年去龍城自己第一次獨自出門行得慢一些,後來就快多了,這從神都來蕭關也有一千餘裡路程,一行人馬術都很好,估計就他最差了,也不過五天,這怎麼就要十餘天了,但是崆峒派的人常來常往,應該有原因的,問道:“金師兄,路怎麼不好走?” 金良說道:“都是高原,這等普通馬匹走不快的,上等戰馬可以快上一倍,盧師弟走一趟就知道了。如今是初夏時節,路況是最好的時候,若是冬天還要多傷幾天。” 嶽軻說道:“若是戰馬一天半就可以到了。盧師弟,我千鋒照還有幾匹戰馬,反正要路過。到時可以換匹馬去崆峒看看再來千鋒照敘敘。” 秦儀啐了一口,笑罵道:“嶽師兄,你這越說越離譜了啊,好像我崆峒就沒好戰馬給盧師弟騎了。” 盧林說道:“若是不太著急的話,我來回跑跑也可以的,你們的騎術都很精湛,我這看了想學學。” 秦儀說道:“盧師弟想學容易得很,崆峒有教騎術的,你到了崆峒可以每天跟著學就是。” 金良這時說道:“都別說這些了,師父他們都跑遠了。” 幾人這才抬頭看向前方,大掌派他們都甩開他們近百丈了,大掌派他們在前麵似乎走得比前幾日要快了許多;幾人不知原由,連忙縱馬跟了上去。這一天除了中午吃飯歇息了半個時辰,其餘時間都是馬上,戌時過半趕到了涼川城才住下,歇息的時候,那些馬匹都“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疲憊不堪,這樣趕路馬也吃不消的。 盧林感覺是跑了很遠的路,具體多遠不知道,吃過飯後找到金良問道:“金師兄,今天我們跑了多遠了?” 金良說道:“從蕭關到涼川城有三百餘裡,這一段路還好走一些,平常往來都是要兩天的時間,過了涼川城渡河後就開始不好走了,那就是上高原了,這些馬可禁不住這樣跑的,不知道師父他們是怎麼安排的。” 盧林聽得有些咋舌,他之前往來龍城,去襄陽洛城,一般一天就一百多裡,當初從江州趕回去,張清水送的駿馬可比這好多了,那天似乎也有三百餘裡,但是是在夜裡子時才回來的,多跑了兩個時辰,路還比這好走多了,回來後馬也歇著了;今天這三百裡跑下來,明天這馬還能夠騎麼?問道:“金師兄,大掌派他們急著回去是有事麼?” 金良說道:“盧師弟,你找到的那個山洞,師父他們發現了一些東西,要回去確認一下。” 盧林好奇道:“是不是大掌派明天準備換馬跑?” 金良想了想,說道:“著急回去肯定會換戰馬,再換這樣的馬趕路不合適,涼川城有戰馬的,師父他們應該明天會換戰馬趕路,今天就趕到這裡來了,這些馬要休息一兩天才回復得過來。” 盧林問道:“這戰馬都是哪裡養的?” 金良說道:“涼川城的戰馬應該是隴西草原軍馬場的,西關的戰馬不會到這邊來,那邊都不夠用的。” 盧林不知道這些,接著問道:“西關的戰馬是在哪裡養的?” 金良說道:“都是在祁連舊胡王的馬場,離崆峒不遠,那裡養了十萬匹戰馬。” 盧林驚訝道:“這麼多戰馬?那得多少銀子啊?” 金良笑道:“這些不能用銀子來計較了,普通的馬匹朝廷是定價五十兩銀子,市井買賣是八十兩左右,這戰馬是數倍的價格了,而且這都是戰備之物,有價無市的,每一匹戰馬都是有記錄的,丟失了都是要治罪的。” 盧林問道:“賠銀子不行麼?為何要治罪?” 金良說道:“戰馬不是普通的馬,那都是為邊關將士準備的,而且都是和西胡人征戰中奪下來的,這些戰馬雖說也和西胡人的一樣,但是這後代還是差了一些,西胡人本善騎射沖殺,依靠的就是戰馬優勢,平地大陣仗我們輸多贏少;堅守城池我們更在行,西胡人攻城就差多了,若是戰馬能夠和他們媲美,也可一戰的。 三十年前西關大戰,總共有近二十萬匹戰馬,但是戰後隻餘三萬左右了,這還是祁連舊胡王的馬場在我們手中了才有這結果,若是還是隴西草原軍馬場的戰馬,那就所剩無幾了。我崆峒遷派到祁連山中,最大的原由就是這祁連舊胡王的馬場,靠近西關,征調便捷,戰馬之重要歷朝歷代都知道,所以不允許流落到民間的,若是發現藏有戰馬交代不清來由都是大罪,馬場的馬管得比縣丞管戶民還嚴。戰馬無故丟失病死都是要治罪的。” 盧林聽了有些明白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知曉戰陣沖殺必須要有戰馬帶頭,這樣的故事聽過許多。崆峒為了戍守邊關,竟然因此遷派,確實值得尊敬。對於騎術更是覺得此來崆峒是個提升的大好機會,好好學好好練,三叔當年在西關號稱白馬銀槍,自己怎麼也不能墜了三叔的名頭。接著問道:“東關那邊的戰馬也是祁連舊胡王的馬場供應的麼?” 金良說道:“那邊也有軍馬場的,沒有祁連舊胡王的馬場好而已,也算是不錯,若是東關戰事起了,我們這邊也要運馬過去的。當年西關大戰,祁連舊胡王的馬場也沒這麼多馬的,都是東關軍馬場和隴西草原軍馬場的戰馬源源不斷供應補充過來的。” 盧林說道:“隴西草原馬場的戰馬怎麼樣?” 金良說道:“三個軍馬場相比,隴西草原馬場的戰馬差了一些,這些年沒有戰事了,那裡如今更是不堪了,不少朝中大員,王侯將相都在那裡圈地豢養私馬,烏煙瘴氣了,如今邊關有異動,也該整治了,隴西草原馬場的戰馬也就比我們所騎之馬略好一些而已,送來戰場,也不堪大用了,隻能運運糧草拉拉車了。” 盧林想起黃雲峰研製出來的神臂弓,展二掌派也見過了,就是造價過高了,射出去估計比戰馬還昂貴,問道:“金師兄,守城以何為重?” 金良說道:“守城自然要守住了才重要,守不住那就什麼都沒了,城墻下豐水時有護城河,沒水就是在壕溝地陷遍布倒刺,這是第一道關卡,東胡人兇殘,常常是驅趕百姓民夫來冒死填平;然後就是遠近投石車來轟擊,遠的拋射投擲,近的就是撞擊城墻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是等他們靠近城墻了,那就兇險了,城墻一破就守不住了,這樣攻城不容易成功,除非雙方兵力懸殊,最後要是登墻了,那就是殊死搏殺了,相比之下攻城一方的損失很大。” 盧林說道:“我們有什麼法子對付他們?” 金良說道:“若是有水先會在城墻外砌起羊馬墻,內設伏兵和城墻上的守衛合力對付偷渡之敵;投石車我們也有,對著拋射投擲,隻是城墻目標太大,他們容易拋射投擲過來,他們目標就小多了,我們拋射投擲擊中的不多,缺了準頭,一般弓箭不能射這麼遠,若是有大弓箭準頭就有了,胡人想破城就做不到了。” 盧林聽了便想著回去後幫著黃雲峰一起研究下神臂弓和連弩看看,若是真起了戰事,這或許很關鍵。 金良接著說道:“這些我也是聽長老們傳授時聽到的,沒有經歷過,在西關當斥候也就一些短兵相接的交戰經歷,也不多。盧師弟有心的話,可以去西關看看。” 盧林問道:“從崆峒去西關有多遠?” 金良說道:“崆峒距離西關六百餘裡,若是緊急情況,不停換乘戰馬奔馳,最快一天一夜可到得;平常去要五六天。” 盧林想了想說道:“怕是時間不夠了,到崆峒都要六月初八左右了,金師兄、古師兄、裴師兄還有俞師兄都要鑄劍的,這就要近一月的時間,還有沒有暫且不清楚;還要去千鋒照看望一下風大師,到時候若是有時間的話去西關看看。” 金良也知道這次請盧林來崆峒主要就是為了鑄劍,也不好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