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頭七,程嶽下葬。門中弟子去了大半,餘者未去的也都惶恐不安。 大弟子程颺束手無策,乾脆閉門不出,也未督促師弟們練功。年紀稍長的弟子較為自律,每日仍堅持練功,年幼的弟子乾脆偷懶不練了。大長老本就不想過問俗事,加之年邁,也閉門不出。青峰山上突然變得冷清起來,隻有幾個仆人在打掃洗刷。李佐垣幾次想去找大長老,都吃了閉門羹,大長老總以年邁身體不適為由加以拒絕。這本是青峰派的事,李佐垣一個外人,出於江湖道義才來趟這趟渾水,不想他們自己卻毫不在意,李佐垣感到甚是無奈。無奈的他來到後山想散散心,不想卻在這裡遇到了程岱,獨自在後山練功。在即將樹倒猢猻散的時候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倒也難得,李佐垣心想。待程岱練完一套劍式,李佐垣即拍手贊道:“程兄好俊的功夫。” 程岱聽到聲音回頭來看,原來是李佐垣,將劍收回劍鞘,淡淡地說道:“李少俠說笑了,三垣閣乃江湖武功之翹楚,我這等微末伎倆如何能入得了李少俠法眼。” 青峰派不以武功見長,程岱以為李佐垣在取笑他,是以話裡帶著三分譏諷,李佐垣也不以為意。不過,程岱的武功招式雖算不上精妙,但一招一式之中卻透著一股渾厚的內力,這種可強可弱、收放自如的內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垣閣武功雖然精妙,但內功修習卻是循規蹈矩,若論內力,他不如程岱,因此,對程岱的誇贊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程兄的內力甚是奇特,李某自嘆不如。”李佐垣說道。 這倒說的不是假話,程岱也聽出李佐垣並沒有取笑的意思,便報以一笑道:“李少俠謬贊,不過,青峰派能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就這點東西了。” 見程岱不再抵觸,李佐垣接著說:“青峰派兩位掌門被殺,起初我以為是幽隱所為,及至上了青峰山,我又覺得不是,青峰派實在沒有......”,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住了,因為揭了別人的短而感到窘迫。 程岱卻爽朗地笑出聲來,“哈哈哈,你是想說‘青峰派實在沒什麼可讓別人覬覦的東西’是吧?哈哈哈,李少俠不必難為情,我們青峰派的確沒有什麼可以讓別人覬覦的東西。”笑聲落下,又接著說:“青峰派一向沒有野心,膽小怕事,為的不過是能有一個立足之地。” “程兄此言差矣,江湖之所在,仇殺不止,豈會因為你的刻意避讓而幸免?青峰派立足於江湖已有數十年之久,若一味膽小怕事,如何能存續至今?程兄不肯如實相告罷了。” 程岱與李佐垣相處數日,對他頗有好感,知他為人正直,並非虛與委蛇的人,略一沉吟,對佐垣說:“青峰派立派已有四五十年時間,如今江湖中人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但初立時,據說師祖武功是極厲害的,那時青峰派還是人人敬仰的名門高派。但是到了師父這一輩,武功比師祖遜色了很多,我亦不清楚其中緣由。到了大師兄時,武功更是稀鬆平常。我們青峰派本不以劍術見長,但自從我大師兄接任掌門以來門中弟子皆練劍。諸多事情我也是心中疑惑,若論起輩分,大長老是我的師叔祖,李少俠可以去找大長老問個明白。” 李佐垣苦笑道:“我多次去找大長老,他卻避而不見。” 程岱嗬嗬一笑道:“他是不是以年事已高、不問事務為由不見客?” 李佐垣聳了聳肩,道:“正是。” “我教你一個法子,保準他肯見你”,說著,湊近李佐垣耳邊低聲耳語,李佐垣邊聽邊點頭,不時露出會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