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槍銀龍(1 / 1)

冷遮天卻慢悠悠的走到周大鵬麵前,小聲嘀咕道:“仁兄,你把陳鐵聲藏哪了?這麼淡定啊?”   周大鵬聽罷,心中慌亂,他此次帶人前來,本就是違了教主法旨。隻因陳鐵聲係自己結義兄弟,實在不願他命喪冷遮天之手,如今冷遮天顯然未抓住人,要把事情推到他頭上。周大鵬隻得無奈道:“老家夥,你看......”   秦艄公道:“冷堂主,說說。”   冷遮天道:“秦老前輩,這一夜,我教丟失了一顆立教聖物天珠,那東西是我教的命根子,所以我教才隻得出此下策,萬望您老人家能理解我教的苦衷。”   秦艄公一言不發。   見他一言不發,冷遮天心裡也沒底,繼續說道:“不如這樣,前輩,來往的船隻,我們搜身一下,打漏的船,我們修不好的,照價賠錢。您看如何。”   秦艄公懶洋洋的坐在地上道:“閣下輕便。”   天羅地網的人聽到此話,趕緊搜身的搜身,補船的補船,忙得不亦樂乎。   三十幾號船夫,婦幼老弱,搜了個遍,也沒什麼發現。天羅槍兵又向冷遮天示意,秦艄公的船,還未搜索。   秦艄公馬上會意,笑道:“搜吧,小兄弟,要不你們冷堂主也不能放過你們的。”   冷遮天道:“謝過秦前輩,寬宏大量。”   冷遮天看著直直瞪著自己的周大鵬,和呆在原地不言不語的段明。心道:“可惜了,怎麼就沒查清楚周大鵬和這老怪物還有點交情。”   他又望了一眼秦艄公,冷汗也是流出。心道:“這老怪物,居然是和教主同時代的人物,若不是他為人低調。早早就退出江湖,隻保著這烏蓬船夫不傷不死,恐怕在場所有人,都是在劫難逃吧。”   天羅的人一步一步逼近,李弄晴心道不妙,這些人莫不就是來查自己手裡的寶珠的,她心下一橫,就想把寶珠扔到河裡。哪成想,那珠子仿佛有了生命似的,預感到了李弄晴的想法,猛的刺了她一下,她手一鬆,寶珠就掉到了船艙的汙泥裡去了。   “啊!”   李弄晴不禁失色。   天羅地網的人也是一驚,來到船艙,把李弄晴請了出來。於是地網搜索船艙,天羅搜索弄晴身上。   弄晴已是吃醉,又擔心寶珠事發,不覺臉上更是滾燙滾燙的。   天羅的人一看,知道這姑娘是秦艄公的人,便喚來幾個女教徒,上下搜起身來。   待到搜身完畢,李弄晴方才能看見船艙處的檢查,她抬眼看罷,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那幾個地網的人竟搜的如此仔細,使抄網,一網一網的在船底摸索著。   李弄晴身上不覺發抖,這時,一對堅實溫暖的臂膀靠了過來。林九郎柔聲道:“李姑娘,你得病了嗎?”   突然,一個地網刀客喊道:“堂主!有發現!”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驚,就連秦艄公也是一樣。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去,卻見地網刀客手中拿著的,是顆乳白色的珍珠,這船裡曾帶過幾斤牡蠣,想是那時掉的。   弄晴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身上也冷汗齊出,癱在地上,林九郎在旁抱住她,隻覺得她身上冷一陣,熱一陣的。好一陣心疼,柔聲道:“李姑娘,你先睡一覺吧。一會到了渡口,我給你尋個郎中,好好看一下。”   冷遮天道:“呆子,那天珠是紅色的,血紅,小半個拳頭大小。”   原來這天珠聖物,就是他們兩個神教護法也未曾得見,隻是按著發放的圖鑒尋找。那時的畫師作畫時,見畫的是個黑不溜秋,血絲點點,拇指大小的怪石頭,又聽聞這是貴教的秘寶。也未想過將來會丟失的事情,所以便多填上了幾筆,將天珠畫的更圓潤好看一些。   那天珠被撈上來,地網的刀客隻以為這是顆坑坑窪窪,其貌不揚,隨處可見的小石頭,所以,又扔了回去。   有驚無險,秦艄公把其他船夫召集了起來,繼續上路。   就在眾船隻即將入水時,突然,段明道:“等一下,老......前輩,其他人俺都可以放過,但這個昏頭小子,他折了俺兩個弟兄。”   冷遮天與周大鵬也看向秦艄公那裡,都未講話。   周大鵬心道:“難為這段大牙了,不然這堂主難當啊,這楞貨。”   冷遮天心道:“有好戲看了。”   所有人都齊刷刷向兩人望去,手中兵刃具是蓄勢待發。   秦艄公冷笑道:“他既然上了我的船,交了我的錢,就是我的人!”   段明道:“俺離火堂今日雖不齊整,左右尋河的,也不過三四百人,您老可以試試。”   秦艄公哈哈大笑,笑裡含悲道:“半日足矣。”   眼見著,段明手中,握緊了鬼頭刀,他明知不可敵,但不怕死。   秦艄公蔑視著,也不免有些敬佩眼前漢子的血性。   林九郎則在船艙裡,有些不知所措,他撫摸李弄晴額頭,雙手,明明方才還有溫熱,此時卻是如霜似雪,冰冰涼涼,聽李弄晴似有話說,他緊靠在嘴邊,細細聽著。   李弄晴昏昏沉沉道:“九......九郎......幫幫艄公。”   林九郎向遠處望去,雖然劍拔弩張,但那漢子顯然還是不敢隨便出手。於是一旁苦笑道:“怕是不用幫了,這老艄公的武功,不是咱們可以想象的。”   李弄晴道:“不......不是,岸上還有......還有三十來人......這一開打......生死......難料。”   林九郎左右巡視一圈,果然發現天羅的槍兵已將沿岸的船夫盡數扣住了,聚在岸邊上,所以,秦艄公也不敢出手,隻因有所忌憚。   生死之間,便是伏屍百具。林九郎心裡明白,如今局勢,現在隻有一人可解。   “林九郎啊,林九郎,你枉稱闖蕩江湖,怎麼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姑娘?”林九郎心中暗想:“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在怕什麼?不過一死,卻好過躲到船艙裡被人恥笑的懦夫!”   他緊緊握住李弄晴的手,臉上一抹癡笑,已然喜歡上了這個河裡撈上來的“娘子”。心道:“我此番去戰,生死未卜。”   於是偷偷親了一口芳澤,柔中帶剛道:“李姑娘好睡,九郎去也!”   林九郎拿起那包袱,緊了緊衣袖,他私自離家,本不願隨意露出與家門有關的功夫,如今實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包袱打開,赫然亮出了裡麵的兵刃,林九郎熟絡的兩下拚合在一起,卻是一把銀亮銀亮的長槍,槍頭紅纓如血!   他在後,幾步翻出船去,一擺青衣,高呼道:“段前輩,一人做事一人當,來,我們兩個人分個死活,絕不連累旁人。”   段明稍稍驚訝,見秦艄公不言,於是也持刀上前,見林九郎板正立槍尖,是江湖決鬥的態勢,正色道:“好漢子,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鬼!”   林九郎道:“吳門林家,“鐵槍小銀龍”,林九郎”   段明一驚,拱手道:“原來是林老令公的後人,失敬失敬。”他橫刀立身,震聲道:“俺乃神蛛教離火堂堂主,“烈火金鋼”段明!”   幾步之間,刀槍相撞,火花四濺。   霎時間,兩人扭打在一起,生死對決。林九郎銀槍如龍,拿紮之間,連連攻其下盤,使段明一時間不能近身。   段明見這槍法,可比方才那幾招“柳家醉劍”精妙太多,也亂了陣腳,急得喳喳亂叫,順便想亂了林九郎的心神。   二人廝殺良久,卻又是難分伯仲,又鬥了數十個回合,依舊不分勝負。就在此時,段明突然看準時機,一手攥住了林九郎的槍頭,如同一把鐵鉗。緊接著他便順勢扯著槍桿,猛揮鬼頭鋼刀砍了上前。眼看著著突變不過是一瞬間而已,林九郎似乎也隻能丟槍硬躲,在快刀麵前,那和死了區別不大。   秦艄公心道不妙,手中鐵魚竿蓄勢待發。一時間,勝負欲定,周大鵬,冷遮天都偷偷瞄向對方。   卻不想,林九郎竟不棄槍躲閃,把槍身兩下一擰,有機關從中斷開,就又是一把鋒利無比的短槍頭。   他背過身去,緊著向後跑了兩步,似是要逃。那段明知道這機關,一時間氣的火冒三丈,咿咿呀呀嚷道:“孫鼠輩!哪裡逃!”直接追去。   林九郎聽到他追來,心中一喜,彎腿下腰,斜刺裡一記回馬槍,紮向段明。   “林家小子,勿殺他性命!”周大鵬喊道。   那槍尖寒光爍爍,直直的抵在段明的咽喉處,然而林九郎,還有再往前一步的殺招。   段明怒道:“行林的,要殺就殺,乾嘛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   林九郎道:“你是條漢子,我今日隻是僥幸贏了,算不了英雄。”   段明聽罷,氣血不住翻湧,他竟然立起刀來,向自己脖頸狠狠削去。   眾人都不及反應,沒料到他竟如此剛猛,真不愧“烈火金剛”。周大鵬想上前阻止,也來不及了。   擋的一聲!火光四濺,哪聲音如同滾石驚雷一般。   秦艄公一把鐵魚桿直直的甩出三四仗去。把段明的鋼刀打的飛出去十幾米遠。   眾人更是楞了半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周大鵬、冷遮天也是心有餘悸。隻見那段明的鬼頭刀直挺挺的叉在河邊的石頭上,足足進了有五六寸深,而那半寸厚的精鐵刀身上,竟然對穿一個小指大小的窟窿。   秦艄公和藹笑道:“後生,這小子和老朽也扳回了你兩條性命了?”   段明仍然有尋死之意,他其實已經不在乎那兩條教徒的性命了,隻是......   秦艄公揮手向後,示意段明。   段明回身一看,卻見離火堂的兄弟們齊刷刷的跪倒在地,齊聲道:“堂主大義,願此生必報!”   段明這八尺有餘的漢子,一時動容,紅了眼眶。   突然間,東南方向,陡然響起一陣哨聲。   神珠教的教徒們盡皆駭然。   周大鵬驚道:“教主大人居然親自來了。”   冷遮天冷冷笑道:“何止教主,現在除了你坤地堂,所有人都接了教令,追殺陳鐵聲,趙叔寂。”   周大鵬不語,他感覺自己也已經被懷疑良久了,乾天堂前任堂主胡神通死的不明不白,而那時最有可能接任他的,就是自己。   教徒們一時集合起來,向那哨聲前去,轉眼間,無影無蹤。   眾人皆鬆了口氣,收拾東西,繼續出發。   恩仇相泯,好漢相惜。轉眼間,坐著秦艄公的船,一路上精疲力盡,緩緩的來到了劉家村渡口。   林九郎輕輕抱起昏睡不醒的李弄晴,見她手上緊緊的攥著顆“小石子”,心中也是奇怪。   秦艄公與他惜別,天高水長,山高路遠,就此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