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師雄的婢子(1 / 1)

雖說通州在後蜀邊境地帶,出了通州便是北宋的金州了,但兩川蜀地地質特殊,雖沒有後蜀南部地區一樣錯落在山穀之間,背靠漢中水域,但也多山多丘需擾到通州東邊邊境官道,他們正午出發,路上因它事耽擱了不少時辰,到太陽歸西的時候,他們還未趕到邊境。   川蜀在孟昶治理期間,經濟猛進發達,竟也成為了一個富饒之地,因孟昶喜愛芙蓉花,各府官員在當地大量種植了芙蓉,每到九月便是芙蓉盛開之時,如今才三月芙蓉卻隻剩細枝末節了。   謝庭安看時間不早了讓張伯他們找個客棧留宿,雖然現在大家都想明哲保身,卻也有不少不怕宋軍的客商還開著店舍做生意。   他們找了個靠近官道的客棧留宿,謝庭安孝敬那些宋軍的時候自然也留了些錢銀,不然不用等到汴京,就在半路餓死了。   謝庭安本要開三間房,畢竟一個女子三個男子怎麼也分配不到兩間房去,卻那女子已經被宋軍欺怕了,堅持自己不在意世俗要和張勇一間房,張勇雖說已經到了男女避嫌的年紀,卻也沒有束發自然同意了,最終還是開了兩間房,另一間則是張伯與謝庭安一起住。   等各自安排好,張勇備了一套自己的粗布葛衣讓那女子穿上,扮成男子模樣,這樣路上也方便些,那女子哪有不同意的。   用晚膳的時候四人在謝庭安屋裡用膳,那女子似是餓了好幾天狼吞虎咽吃了不少,看他最淡定的謝庭安都吃了一驚,等用完晚膳謝庭安並沒有讓他們離開說道:   “先不著急休息,眼下有些事要問這位娘子,張勇張伯便留下來一起聽聽吧。”   張伯張勇正要站起來聽著,謝庭安卻搖頭讓他們坐下,那女子看著也是做仆從慣了的,聽他這麼說立刻跪坐到地上聽候詢問。   謝庭安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喝了口熱茶壓下胸中泛泛上湧的咳嗽才問道:   “姓甚名甚,何方人士,家中主人家為何獨留你在通州,其中緣由細細道來,不要試圖蒙混過關,若有蒙騙我絕不會繼續帶著你。”   那女子聽罷臉色隨即由不安變為悲恨,雙手在膝上卷縮成拳,頭垂的更低了才回道:   “小的名叫全小翠,家中官老爺本是文州刺史全師雄全大人,從皇上發詔書讓各地官員進京之後,全老爺變遣散了家中大多仆從,留了幾個機靈的和幾個貼身伺候主子們的,我本是伺候全二娘子的丫鬟,全老爺便帶著我們趕往汴京。”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雖然路上看見了當地的慘狀也有偶爾伸手幫忙的時候,但也也算一切順利,到了綿州我們才發現押送幾萬蜀軍的竟是幾百個宋軍,這幾百個人還克扣了他們到了汴京安家的響錢,那些蜀兵積怨已久,看到我們大人來到綿州,便有的拜訪大人,還在眼前哭哭啼啼的,長跪著祈求大人給他們做主。”   謝庭安聽到此處,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一些之前在學校學過的歷史,雖已忘記具體年份,卻也知道後蜀被北宋滅後不久,有一起長達三年的反宋起義,就是從綿州開始,莫不是就是這位全全師雄,既然如此這丫鬟為什麼會在通州,一個丫鬟又為何得知蜀軍祈求全師雄做主,便問道:   “你一個卑微的丫鬟何從得知蜀軍要你家老爺做主?”   “小郎君我們在綿州本是不打算久留,隻是在城門外那些蜀軍見了我家老爺,便在光天化日下,勸阻大人起反本是膽大包天之舉,被我家老爺言辭拒絕了,誰知剛住進客棧那幾個蜀軍尾隨而來逼迫我家大人,這都是沒有避著其他人,小的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萬不敢蒙騙郎君。”   謝庭安聽此點點頭,眉頭皺的厲害,心裡小小的聲音在告訴他,就是全師雄起兵造反,那麼這個全小翠絕不能帶在身邊,他早晚會給自己惹來禍端,稍一思索問道:   “後來如何?”   一旁的張勇看話頭不短,怕全小翠久跪會腿腳酸痛本想上前扶她起來,但一想到在謝庭安麵前已犯不是,便抬頭看到夏庭安正盯著自己,又靜靜地坐了回去,不敢再自作主張。   張伯倒是雙臂環胸聽的認真。   “老爺是拒絕的,我們一家老小本就是為了進京而來,並不想惹事,可是老爺在軍中頗有威信,那些蜀軍不肯離去,老爺便答應第二日前去協商,那些士兵離去後,老爺吩咐我們呆在客棧別走動,就出門了。”   “這出門好幾日都不見蹤影,來了幾波蜀軍也找不到老爺,我們才得知老爺躲了起來,一連幾日我們也不敢妄動,幾日後有流言說老爺帶著蜀軍在城外操持,要造反,小娘子聽了第二日就病了,老娘子和大娘子也提心吊膽的。幾日之後來了一群宋軍,將領是汴京來的,姓朱。”   “他來客棧找我們見不著老爺,看到小娘子貌美便糟蹋了她,其他人想幫忙全被他手下殺死了,就剩下小娘子和我,那姓朱的把人殺了後就把小娘子和我綁起來,安排到馬車裡打算帶回汴京,出了城後那姓朱的不管在哪裡都要小娘子相陪,強納她為妾。”   說道這裡全小翠掩麵哭泣,剎時氣氛沉重了起來,謝庭安也少有的嚴肅,正要開口讓人起身卻被一陣咳嗽,張勇立刻上前拍背給他順氣,張伯則倒水讓他喝下,卻咳嗽不止一口也喝不下,全小翠見狀起身走到他身後繞圈按摩位於頸部胸骨上窩正中線上的天突穴位道:   “此乃天途穴位,拇指沿著穴位繞圈按摩按壓能止咳清痰,從前老娘子有咳癥,小娘子找了不少醫理偷偷學著,小的也跟著會了一些。”   她剛哭過鼻音略重聽的人微感不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沒人在乎這個,因為謝庭安確實不咳了,因久病纏身他已擺脫不掉這些癥狀,他已習慣了,對一個陌生女子的善意放在從前他或許會感激涕零,但是他看過太多的邪惡已經對別人的好意無感了。   這並不會影響他趕走全小翠的想法,他喝了口茶讓眾人坐下後問道:   “那你為何再次?”   “走到半路聽說全老爺帶病攻打綿州打了勝仗,占了綿州,小娘子聽聞此時,便覺已無回頭箭就從了朱將軍,朱將軍也不再綁著我們了,某天夜裡小娘子讓我逃了,我逃了之後一路往西走到了通州,剛在這裡躲了兩日,實在饑餓難耐便出門覓食,就發生了你們看到的事情。小郎君您也看到了我已無家人,會乾活會伺候人,請你帶上我吧。”   他剛說完又跪下磕頭,謝庭安讓張勇把人扶起來道:   “今日大家都已疲憊困倦,先歇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說,張伯你到廚房燒些熱水來,我要沐浴,至於張勇,你把娘子安排好後來找我,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是。”張勇恭恭敬敬的作揖應諾,接著帶著全小翠回了自己的房間。   張伯卻沒走,欲言又止的杵在那裡,樣子很是別扭。謝庭安看他模樣也覺得好笑便問道:   “張伯這是有話要與我說?”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怎麼講。”張伯回道   “那張伯想好怎麼說了,再來找我,現在去忙我吩咐的事吧。”   張伯看到謝庭安沒有追問的樣子的灰溜溜的出去燒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