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郎中細致的詢問了謝庭安的飲食起居,這些問題貼身侍從張勇替他解答了。 錢大夫再問了謝庭安平時的癥狀,以及從何時開始出現癥狀的,可有發生讓人深刻的事情等。 問到這裡知曉內幕的張氏兩人立刻變了顏色,怕這樣會讓小郎君想起之前的傷心事,本想糊弄過去,但是謝庭安毫無在意的把時間和癥狀一一說了,唯獨忽略了萬娘子的名號,或許他還信不過錢郎中吧。 錢郎中聽完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不是飲食,也不是衣物,最有嫌疑的人也已離開,到底是什麼?” 錢郎中盯著竹紙看了好一會,突然眼睛一亮激動的問道: “郎君可有貼身攜帶,從不離身的物什?” 謝庭安眼中劃過異樣的光芒,等錢郎中察覺之前垂眸掩飾過去,接著從衣領內掏出了一枚發黑卻也發亮反光的墜子。 “此物乃我六歲生辰禮,不曾離身,郎中可瞧瞧,有什麼異樣!” 錢郎中從袖兜裡掏出錦帕,小心翼翼的接過墜子,仔細觀察了一陣,再放到凈手的銅盆裡,墜子掉入水底那水瞬間,從盆地往水麵咕咕冒起氣來,沒一會清水變成了黑綠色。 “就是這個沒錯了,”錢郎中激動的大喊起來。 又想起這不是什麼開心的事忙解釋道: “在下行醫多年,不曾見過郎君這般奇怪的脈象,一時糊塗了,並無冒犯之意,望郎君不要怪罪。” 聽到這話張伯可坐不住了忙上前問道: “什麼意思,什麼叫奇怪的脈象。” “初時郎君脈象虛浮無滑,本以為郎君這是寒氣入體,吞噬郎君精元之癥,但是這脈搏之下也有另一個脈象,時而強勁有力,時而微弱如無,沒有耐心的醫師可發現不了,這是明顯的毒入肺腑啊,或許時郎君年少體魄魁梧,體質特殊這才堅持到了現在,倘若換了別人早已投胎他處了,對於醫師來說沒有比遇到特殊的病癥,並且把它治好後名揚千裡更值得激動的事情,這才一時忘形了。”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小郎君是中毒了,而且是多年累積來的,郎君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際,謝庭安聽了也覺得頭暈目眩,瞪著大眼問道: “可是這墜子我佩戴了三年,也日日擦拭,這毒怎麼會留存如此之久。” “這墜子不是一般的墜子,是少有的水晶碎屑,通過用毒液浸泡融化重塑而成,特地為了佩戴之人打造的毒種子,不過還好是慢性毒藥,加上郎君日日擦拭才能保住了郎君一命。” “雖已找到毒源,但是毒素已浸透了郎君肺臟,就算現在毒素清除乾凈,郎君也會因肺病而亡。” 謝庭安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他想好好活著的時候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嗎,他好不甘心啊,他失落的問道: “我是必死無疑了嗎?” 張勇從始至終不曾開口黑著臉發呆,而張伯已經提著錢郎中的衣領,把他說的跟個江湖騙子似的。 錢郎中不惱,到拿著小銀針往他痛穴一紮,張伯立刻疼的大呼小叫起來。 “這位朋友,一把年紀還這麼調皮哈。”錢郎中諷刺道。 “你們退下吧。”謝庭安被張伯鬧得心煩意亂,便把他們往外趕。 “郎君身邊沒個人,小的怕他把您騙了去。”張勇終於開口道。 “出去!”謝庭安堅定的說道。 那兩人再不敢違命,不情不願的走了。 “”錢大夫,我還有救嗎?”人都走完了謝庭安才問道。 “我也不敢確定,毒本就是能毒自然也能解,可是肺部留下的病根隻能日日調養,不能根治,郎君留下的不過是15年光陰罷了。”錢郎中回道。 謝庭安如遭雷劈,上一世也就活到了24歲,這一世也隻能活到24歲嗎,而且這一世隻能在床上度過這短暫的一生了。 謝庭安忽然笑了,自嘲的笑。 錢郎中見他笑隻當他打擊太大,也心疼的搖了搖頭,他確實無能為力。 謝庭安消沉了一會又想起錢郎中還在眼前才掏出錢袋說道: “我剛從通州回來盤纏不多,這是我的心意,還望錢大夫笑納!” 錢郎中並沒有取走謝庭安手上的錢袋說道: “其實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郎君應允否?” “錢大夫,但說無妨。”謝庭安疑惑的回道。 “在下對小郎君的病體很感興趣,想把墜子帶回去研究解毒之法,作為報答在下研究出方法後,便免費為郎君清毒,郎君意下如何。” 謝庭安現在窮的叮當響,有這個好事找上他,他自然求之不得,便當場允了,一切說清後錢郎中寫了調養身子的方子,讓謝庭安去抓吩咐道: “現在郎君的身子太虛弱,解毒本是以毒攻毒,這麼虛弱的身體可承受不住,在下研究出解毒之法之前,郎君先把身子調養好吧。” “多謝大夫。”謝庭安回道 張伯跟著錢郎中去保安堂抓藥,路上無論怎麼死纏爛打錢郎中始終笑嗬嗬的跟他打太極,狡猾極了。 張伯氣的吹胡子瞪眼,但也無可奈何,回去路上路過酒樓想起謝庭安沒有食欲的樣子,想給他買點好菜帶回去,便跨門而入。 店小二看到客人來,殷勤的把他安排到空位上,給他推薦了汴京特色菜,張伯點了三樣菜品,那店小二才開心的走了,隻留張伯無聊的喝著茶等著。 “聽說了沒,蜀地都亂套了,全師雄攻打綿州不成,去把彭州等成都周邊州府給占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自封盛蜀大王,可笑至極,刀下敗將也敢如此猖狂。”鄰桌一個獨眼彪漢喝著酒大聲說道。 張伯聽到是蜀地有關的,茶也不喝了,豎著耳朵聽。 “不對呀聖人不是拍了王全斌大人去蜀地了嗎,後麵還排了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崔彥進,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崔彥進,北路軍先鋒都指揮使高彥暉去討伐嗎?”另一個賊眉鼠眼的瘦小子問道。 “就說嘛你們幾個消息哪有我的靈通,各大人府內都有認識的人,一問便知,皇上派去的崔副將軍,高都指揮,田欽祚三人不聽勸阻,情敵冒進,被全師雄打的褲衩都不剩了。” “真是一群窩囊費。”另一個老者回道。 “還沒完呢,回到營地裡三位大人互啄,田欽祚還乘機跑了了,汴京裡全是罵他的,說他是膽小鬼,聖人都快氣死了。”那彪悍繼續道。 “我呸貪生怕死之輩,區區蜀人還收拾不了他了,後來呢後來呢。”瘦小子問道 “後來高副將軍全軍覆沒,自己也戰死了。王全斌再次進攻全師雄,又戰敗退回成都,敗戰氣急敗壞之下呀,把成都城內的兩萬多蜀軍屠殺殆盡了,聽說血流了一城呢,晚上還能聽見鬼哭,瘮得慌。” “痛快,這些個叛賊,就得殺光他們,難怪京城路蜀人不受待見,下次看到蜀人,我不得罵死他。”瘦小子嚷嚷道。 “得了吧你,就你這身板。” 他們繼續在那說笑著,張伯在邊上坐立難安,怕他們發現自己,把自己打一頓,等飯菜好了,腳底抹油似的逃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