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心驚未消,一進院子直奔耳房咕嚕咕嚕喝了一壺涼水才順了氣,把藥給張勇熬著,自己卻進屋找謝庭安,打算好好講講自己在酒樓聽到的糟心事。 剛進去就看見謝庭安靠在窗沿上發呆,滿臉寫著沮喪,張伯見了有心不忍,故意提高音量道: “小郎君,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蜀地軍跟宋軍打起來了,這一聽汴京人哪坐得住,越發編排起蜀人來了,還說見一個罵一個,一肚子壞水呢,今後需要采購,莫不是得穿著夜行衣摸黑出門啊,這都叫什麼事啊這。” 謝庭安聽到這笑了,回過身聽著張伯把自己在酒樓聽到的話一一告訴了他,其實謝庭安知道的,最後川蜀還是成為了北宋的土地,蜀地官員也得償所願的留任了,經濟也發展了,可是這些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他並不知曉。 “多留意些外麵的情況,有什麼動靜記得報給我。”謝庭安回道。 “其實這些都不是事,可是。。。”張伯可是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說,勸著謝庭安上床休息,自己卻忙活去了。 謝庭安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很快夜市會開放,會有很多美食湧入市井,現在產業都留在通州,家裡也拮據並不會為他花太多錢。 他從前跟著先生才學了兩年書便一病不起,再沒拿過筆墨,那些好不容易會寫的字早已不會寫了,他如今清楚自己的身體,絕不能再躺著什麼都不管了。 首先要哄著祖母給自己撥下兩個粗使,隻有張伯和張勇是不夠的,再得找辦法請先生讀書,然後偷偷搞錢治病,事情一一梳理過後他心裡便有了盤算安心的睡下了。 還沒睡下多久謝庭安被張勇喚醒,剛一醒轉過來苦澀又濃烈的中藥味撲鼻而來,這對他來說沒什麼影響,因為他泡在藥罐裡已有三年之久,早習慣了。 等喝完藥不再耽擱,放下窗幔陷入了深深地睡夢中,在他睡著的時候家裡卻來了個好消息,不同於他屋裡的冷清,上房一大家子人卻熱熱鬧鬧的吃了頓晚飯,因為留在通州的兵器庫而愁眉不展的謝老爺子也少有的展開了笑顏。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謝庭安便起身,四月中旬的天氣已有回暖,不過早晨的春風較大,吹得他禁不住打哆嗦,張伯早早準備了熱水給謝庭安洗漱,張勇則把院子打掃了一便。 謝庭安準備妥當後帶著張勇去上房請安,,路上路過的丫鬟婆子看到謝庭安敷衍的喚一聲,不等他回應繼續趕路,謝庭安並不放在心上。 張勇早已摸透了院子,毫不費力的把謝庭安帶到了目的地。 上房院子比謝庭安的院子足足大了兩倍多,正門進去院子正中央有一個假山,假山下麵有一個池塘,池塘邊上是一顆櫻花樹,櫻花開的正歡,淡粉紅色的花瓣隨著春風緩緩落下,掉落到池塘道水麵上泛起一陣漣漪,驚的魚兒四處逃竄,這畫麵美極了。 假山繞過去便是一長條繞著房屋建造的長廊,雖然看起來擁擠,平時卻也能避雪雨。 剛繞過假山,在正屋門口侯著的丫鬟便看見了他們,對他福了福身道: “三小郎稍等片刻,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謝庭安笑著點了點頭,他本來因為病氣臉色蒼白,消瘦的臉襯的眼睛又圓又大,這一笑眼睛微微彎起,就像掛在半空的月牙。 看到他笑那丫鬟瞬間紅了臉,又想起謝庭安的年歲,暗罵自己水性楊花,瞪了瞪謝庭安,連忙掀起簾子逃也似的進屋通報去了。 丫鬟掀開簾子時,謝庭安清楚的聽到了一道朗朗笑聲,是祖母的聲音,聲音卻很快被簾子擋在了屋內,聽得不甚清晰。 沒多久丫鬟出來叫二人進去,剛一進屋暖流撲麵而來,屋內或許是人多的緣故比外麵暖和多了。 謝庭安抬首環顧了下四周,上首右側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懷裡正抱著小七逗弄,笑意從那老婦眼底散開掩飾都掩飾不住,下手的大娘子殷氏也笑著。 左側卻坐著麵色肅穆的老夫,正與跟下手的中年男人說著話。 屋內除了他們還有其他男人以及他們娘子小妾嫡出庶出的小郎君小娘子,總之人坐了一屋,熱鬧極了。 謝庭安上前作揖道: “給祖父祖母請安,給父親母親請安,前幾日小子有恙,沒能盡孝,今日特來請罪了。” “一個人千裡迢迢從通州過來也不容易,身子有恙不好好歇著,怎麼出來吹風。”謝老爺子蹙眉問道。 他是武士出身看不慣男子病殃殃的,說話也就不客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許久未見,小子掛念祖父祖母安康,還望祖父莫要氣惱我。”謝庭安笑著回道。 “小小年紀油嘴滑舌,成何體統。”老爺子莫名其妙發火,嚇了周圍的人一跳,謝庭安也不明所以。 “算你有心,今日大喜的日子一家人團聚在此,熱鬧熱鬧也是好的,老爺子就少說兩句吧。”老夫人程氏看到謝庭蒼白的臉色說道。 “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著就來氣。”老爺子吹著胡子道。 “祖父兇兇,嗚啊~”話音剛落小七就哭了起來,程老夫人嗔怪的看了看謝老爺子,叫喬媽媽把小七抱到偏廳哄著。 謝庭安跟其他人一一見過禮,大娘子殷氏才叫人搬了一把繡墩坐著溫婉的笑道: “你來的正好,沾沾父親的喜氣說不定病也就好了。” 謝庭安剛一坐下聽到此話對和老爺子講話的謝萬慶道: “恭賀父親喜事加身。” “有心了,自家人不必拘束,坐著說話。”謝萬慶上下看了一眼自己丟在通州的兒子,心裡道不明的愧疚油然而生。 “多謝父親。”謝庭安沖著謝萬慶笑了笑,然後坐下不語。 女眷中妾室和庶出的在竊竊私語,身份高些的則逗著老婦人笑,以往在通州請完安謝萬慶和老爺子則去書房談事,有時叫上大表哥謝佟,不知今日為何全在正屋坐著,似乎在等人。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粗使婆子氣喘籲籲的跑進來滿臉喜色的喊道: “來了,他們來了,快到府門口了,老爺快快前去府門口迎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