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香輕步走入謝庭安的屋子,她的目光略帶憂慮,望著謝庭安病態的容顏。謝庭安此時倚臥於榻,神情雖弱但眼神溫和。 謝庭香站在床前,手指緊張地捏著帕子,輕聲問道: “三弟,身體可有不適?”語聲低微,如同害怕打擾到這靜謐的病房。 謝庭安輕嘆一聲,微微搖頭,聲音虛弱:“多二姐掛心,隻是些許風寒,無礙。” 聽到謝庭安的回應,謝庭香輕輕點頭,似乎欲言又止,終是未多說其他安慰之詞。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手中帕子,輕柔為庭安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動作間透出一股不自信與順從。 謝庭香收回手,雙手交疊放於腹前,又道: “若需湯藥,我可遣人送來。”說著,她目光下垂,不敢直視謝庭安的反應。 謝庭安感受到姐姐的拘謹與關切,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微笑: “有勞姐姐了。” 見謝庭安接受了自己的幫助,庭香稍稍放鬆,卻又似乎不敢久留,便緩緩後退一步,告辭道: “三弟好生休息,我不便多擾。”說罷,轉身緩步離去,步履謹慎,仿佛怕擾動了一室的寧靜。 然而,在離開之際,謝庭香心中湧起一絲疑慮。 她回憶起那日每日清晨,那位在街角賣油條的身影,她忍不住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謝庭安,眼神中摻雜著幾分躲閃和不安。 謝庭香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小塊銀兩,遞給庭安: “若有難處,可以告訴我。我前些日子刺繡換了些錢。”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謝庭安沒有接過錢,沉默片刻後問:“姐姐此舉何意?” 他的目光銳利,似乎要看穿謝庭香的心思。 謝庭香心頭一緊,她知道自己不該多事,卻還是忍不住透露了一點: “我...我在馬行街上看到你的仆人蘇寬。”她的聲音低沉,眼神躲閃。 庭安察覺到姐姐的異樣,皺眉問道: “姐姐何以知曉蘇寬是我的仆人?”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探究,似乎在警惕著什麼圖謀。 看謝庭香閉口不言,謝庭安更覺得不簡單,為了不讓府裡的人發現蘇寬,他讓蘇寬近乎在院子裡活動,除了喬媽媽,無人知曉謝庭安買的仆人蘇寬。 這個人看起來唯唯諾諾,毫無睿智,實則也並不簡單,她不知曉她今日來此有什麼圖謀。 庭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光,隨即狐疑地盯著謝庭香問道: “姐姐莫非有所求?” 謝庭香頭垂得更低了,聲音幾乎聽不見: “我想...我可以幫忙,參與到你的生意中去。”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此時,謝庭安心中的波瀾不免起伏不定。 他暗自揣測,姐姐究竟是真心想要援手,還是別有所圖?在這利益糾葛的府邸裡,人心難測,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姐姐是想幫我分擔重擔,還是想借此增加進項?”謝庭安試探性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謝庭香抬起頭,目光清澈,語氣堅定: “府中人人自危,我們應當相互扶持。再者,近來大娘子削減用度,我不想坐以待斃,任人擺布。我想盡自己綿薄之力,至少讓小娘過得更為舒適一些。” 謝庭安被姐姐的話語所動,他看著手中的銀兩,再看看謝庭香那雙充滿期盼的眼睛,內心的防備慢慢鬆動。他知道姐姐向來不善言辭,今日能開誠布公地說出這番話,已是不易。 靜默良久後,謝庭安緩緩開口: “既然姐姐有此心意,那便請多加幫忙。至於生意之事,咱們可以慢慢商討。”他終於答應了謝庭香的請求。 謝庭香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心中的石頭落地。 兩人的視線交匯,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同了。 謝庭安送走謝庭香後一直在質疑自己,他自問,是自己的心太過冷漠,才會對任何人戒備心強烈嗎,還是那些人真的對自己另有圖謀。 他想著想著深深睡去。 謝庭安於夢中遊歷,身著淡雅如櫻花般的袍子,行至一座古剎。 他初入廟門,隻見香煙繚繞,僧影往來,心中頓生虔誠之意。不料迷津於曲折廊道之中,幸有一沙彌前行,於是庭安緊隨其後,步履維艱。 穿行許久,來至一石階前。 那臺階似通天之路,兩旁綠木掩映,青苔點綴其上,石級莊嚴而古老,深灰色的墻垣聳立,尖頂刺破青天。庭安隨沙彌拾級而上,步步生蓮。 初時,步履輕鬆,樹影婆娑,微風送爽。然而隨著攀升,世間繁華似乎漸行漸遠,樹蔭稀疏,陽光熾烈。 每一級臺階都成為重重考驗。終於,那臺階竟成直角險峻,宛若登天之梯,謝庭安心中焦急,汗如雨下。 艱難之際,謝庭安呼喚沙彌:“小師父,勞煩攙扶,我力竭矣。” 那小師父回以一笑,語重心長:“此路須自行攀登,方證本心。”言罷,繼續踏上征途。 謝庭安無奈,隻能咬緊牙關,拚盡全力。然終因勞累過度,意識漸漸模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頹然昏厥。 就在此刻,耳畔飄來悠揚之聲: “未盡之階,未了之劫,凡事皆有定數,今日未竟,亦是一場輪回。” 謝庭安猛然驚醒,夢境破碎,而心頭卻縈繞著那未完的階梯與沙彌的話。 在外當值的珠翠,聽到房內的響動,輕掀門簾,悄然走入。 她眼神中帶著一抹期待,語調輕柔而含蓄地問道: “郎君可是需要伺候?” 謝庭安氣息未勻,從混沌中逐漸清晰,他的眼神迷惘,似乎還在尋找著現實的錨點。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不經意間擦過珠翠微紅的臉龐,那一瞬間,他仿佛被喚醒,急忙擺手,聲音裡透出一絲煩悶: “不必,你叫張勇進來。” 珠翠微微咬唇,一步上前,聲音中透著一絲不甘: “張勇和張伯都不在。” 謝庭安聞言,眉頭微蹙,好奇地問:“他二人乾什麼去了?” 珠翠靠近了些,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滿: “誰知道他們去哪了,早就沒影了,肯定是躲起來做見不得人的事,郎君可得好好查查。” 說著,珠翠輕輕坐在床沿,手中的帕子輕輕搭在膝上,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撚著帕子的邊緣,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想象著什麼。 她輕聲細語,帶著幾分曖昧: “郎君若有吩咐,珠翠願陪侍左右。” 然而,當她正要為謝庭安拭去額頭的細汗時,卻見他突然伸手阻止。 謝庭安的神態中透露出一絲嚴肅,語氣冷然:“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