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很快就到來了,此時的我感覺異常的犯困。想請假,想請假,想請假……我的腦海裡一直回蕩著這樣的想法。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仍舊是起不來。 江亂啊,江亂啊,你太鬆懈了,我這樣想著。 “嘿,起!”說完我就一瞬間坐起。 “呼,去上班吧。” 今天在床上猶豫了一陣,沒趕上公交車,隻好在公交站臺那裡等下一班。此時的氣溫正在慢慢升高,街上的行人也漸漸地熱鬧起來,不過大都是去上的班的人,再者就是一些老頭老太太了,說到底這地偏離市區,除了氣溫以外還是稍顯冷清。太陽從我的左手邊慢慢的升起來,眼看著就要將我照到。我偏過頭去看公交車還有多久,在全是車流的路上,並沒有找到我的目標。忽然覺得有些口渴,可是小超市在一個我來的轉角處,距離這裡還是有些路程。如果我去的話,不知道公交什麼時候來,這裡早上的公交比較擁擠,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依據觀察大都是工薪族。我吞咽了一口口水,覺得還是再等等吧。再過一會兒,我感到手漸漸地出了汗,手背開始發熱,於是我又看向路上的公交到來沒,這次並沒有讓我失望,它就在一個十字路口,正隨著車流緩緩駛來。 我刷了手機的NFC上了公交,霎時一股涼意向我襲來,感覺有沒有那麼渴了,應該還能夠撐到去店裡,不,去店的路上就有賣水的,就不用去店裡了。公交悠悠的搖晃中,車上的人來來去去。不一會兒,我便到了站,下車的那瞬間那股涼意還在“保護”著我,但卻在下一秒被外麵的溫度無情的“驅散”,此時的我感覺並不壞,因為馬上又能吹到空調了。想來我一天也就上班和下班的時候沒有吹空調而已,其餘時間不是在店裡吹空調就是在出租屋裡睡覺吹空調,可是啊我的生活也太單調了,什麼時候去其他地方玩玩。路過小賣部時,我順手買了一瓶很冰涼的水,擰開就咕嚕咕嚕的往下灌,此時我真的很想說:“力量!是力量來啦!”,但是這是大街上我隻是舒了口氣,果然還是得喝這種直沖腦門的涼水才行。再走過前麵的幾個店門後就到了工作的地方。 “江亂,你來啦?”店長說。 “嗯,外麵有些熱啊。今天起的有些晚,沒趕上早班。”說完我就將門輕輕的往後推一下,其實這個門不推也可以,隻是養成了習慣。 “哦,也不算是晚,是你每次來的都太早了,店裡沒事做所以叫你去後廚幫忙。” “還好吧,這裡亮的比較早,睡不著。”我邊說邊走到那個窗邊。 “你這半個月都來這麼早,做了不少的事,這個月多個你發點工資。”店長笑著對我說。 “誒,不用不用,這是應該做的,來得早做點事沒什麼的,再說了我才做那麼一點事也算不了什麼。” “還是要算的,我這店裡麵就一個打暑假工的,你還要帶著她們兩個一起,挺辛苦的。” “這個……好吧,正好打工結束了想去其他地方玩。”我坐在窗邊麵向店長說。 “去其他地方玩啊?我想想……哦,你可以去漢城路,然後去臨海公園看艦船之類的……” “漢城路?噢噢噢,我去過。”我突然記起來在這個位置的,前不久的事好像是答應了小林要和她一起去漢城路玩。 “還有一件事店長,我這個月末可能要請假,之前答應小林要帶她去漢城路玩的。”我笑著說。 “嗯,好。請假的時候提前一周說啊,不然忙不過來。” “OK。”我說著又向店長比了個“OK”的手勢。 “江亂你是哪裡人?”店長問。 “千廣人。” “千廣?來這麼遠的地方讀書啊?” “是啊,我覺得還好吧,也就一天的事。” “這也還好?來這裡要十幾個小時吧?” “坐動車的話,也就十小時多,沒那麼誇張吶,我有個朋友還去喜都讀書呢。” “喜都?在北方,好遠啊~” “店長是本地人吧?” “不是,哈哈哈,我是隔壁溫陵人。在這裡讀的大學,認識了我愛人,所以就在這裡工作。” “誒,原來是這樣。” “我愛人在江城路開了家酒館,你去喝酒報我名字免費請你喝一杯。有些就是烈酒,點之前問清楚啊。”店長笑著說,好像為這個事情感到自豪。 “嗯,有空我去看看吧。昨晚沒休息好,我先趴著睡一會兒,有事叫我。” “休息一下吧,早上沒什麼生意。” 店長說完我就趴在桌子上麵。這樣趴在這裡睡覺其實並睡不著,隻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在還算安靜的店中我想到我得初中時代,那是一段愜意而又美好的時光,順著記憶的路線,我想到一個人,在生命中忽略的人。她叫楊春歸,一位瘦瘦的女生,在某夜的晚自習問我情書怎麼寫。那時我記得我寫了很多的紙條給她,她也隻是寫紙條給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如何,說實話我並沒有寫情書的經驗,雖說那時還是有暗戀的人,隻因沒有那個勇氣去表白,而一直埋在心裡,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是後悔還是幸運。我暗戀的人叫:琳,她與其他女生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我倒不是因為她的那種特別才喜歡的,並非膚淺的人。她時常微笑,我那時卻不怎麼笑,與現在多幾分的沉默,甚至來說還有些憂鬱,她的出現就好像陰天出現太陽一樣突兀,於是我本能想要湊上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等我在太陽邊緣時,礙於男女之間俗世的偏見,害怕周圍人的眼光和議論,最終停留在太陽之外。在沉寂了許久後,她最終在初中時離開了那座小鎮,她離開的那天我突然想到束縛這個詞,這座小鎮是否對她來說是一種束縛?或者說其實是對我的束縛?因此,在後麵報考大學的時候,我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地方,現今看來,束縛我的原來是“她”嗎?不曾邁出去的腳步,不曾傳達的心意……這些事情稱為“暗戀”是否有點太過於草率?也許那時的沉默,隻是沒有合適的人與說話吧,因此才會將事情憋在心裡,以至於愈發陰暗。 “江亂在睡覺啊?” 這是小林的聲音,看來我“睡”的有些久了。 “嗯,外麵很熱吧?坐在靠椅上休息會吧。”店長說。 “呼,真是熱死我了,夏天要是不熱就好了。”小林說。 “夏天不熱的話,那就不叫夏天了。”荷月說。 此時她倆已經坐到了我的對麵,我想醒來,但是還是覺得好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長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模糊兩人,一人穿著果綠上衣還印著什麼圖案;一人穿著白綠的上衣,像是有幾朵小花作為點綴。 “啊,你醒啦!”小林大聲說。 “嗯,隻是閉眼休息一會兒,半夢半醒的。”我說。此時我的視力完全恢復了,穿白綠衣服印有五瓣白色小花的是荷月,還真是適合她;穿著果綠上衣印著大耳狗的自然就是小林。 “嗯——你今天看起來確實有些疲憊呀!”小林說。 “昨天去超市逛了一下,買了幾本書。話說,你們都看什麼課外書?” “我基本不看,荷月倒是看一些。” “哦?很厲害,語文成績肯定很好吧?” “還行吧,一般一般。” “你別聽她的,她每次語文都考第一!老師都說她寫的很好,甚至有時候還會打印出來整個年級看呢!” 荷月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於是連忙說:“隻有一兩次啦,也隻是語文好,其他的都不太行……” “哈哈哈,一兩次也很強啦!不知道你們看過一本小說沒,書名忘記了,裡麵說:一位文科學霸寫作文隻為讓理科年級第一看到,結果理科學霸將打印的作文紙當做草稿,寫的東西一點沒看。那裡還有最經典的一句女主人公說‘你寫的作文像是給一個人看的’文科學霸說‘不是給人看的,那也不是給狗看的啊!’” 她們兩人聽完一起笑了,在一會兒後,小林說:“那文科學霸和理科學霸在一起沒?” “肯定啊,不過是在後麵的小說裡了,那本小說講的是別人的故事,隻是恰好有文科學霸而已。一共有三部小說,都講的是一個學校。所以啊,看其中一本的時候,有其他小說的主角和配角。” “哦哦。感覺還挺有趣的。”荷月說。 “那是我初中看的小說了,寫的真的非常好,以至於到後來我都沒看過類似或者超過她的同時代小說。” 我說完時,一位顧客正在前臺點餐。 “先不說了,要開始工作了。”我邊起身邊說,“店長,什麼菜?” “一份手工水餃,蘸料多放點醋和辣椒油。” “嗯。” 隨即我就走進廚房,將點的菜復述一遍,特別叮囑了店長交代的事。不過,感覺特別叮囑也沒必要,至今為止除了我上錯菜的錯誤之外,廚房方麵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反倒是備受好評,店長也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了。其他的飯店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差評,店長的店除了惡意差評以外真是沒得挑。正在我思考之際,水餃也做好了,蘸碟單獨配在旁邊。等我端在顧客麵前回來時,她倆已經在討論其他問題了,我並沒有插嘴,隻是依靠在長凳上靜靜地聽著她們的談話。女孩子之間談論的無非是一些日常的小事,比如:哪裡的精品店進了好貨;哪部電影上映了;哪家明星塌房了……我聽過一會兒就無心繼續了,於是乎我走過去和店長說話。 “店長,你們這裡的水餃和我們那邊的有些許不一樣。” “哦?不都是水煮然後單獨配蘸碟嗎?”店長疑惑的說。 “不是,在我們那邊是將調料放在碗裡,一般要加花椒油、辣椒、生抽,一點老抽,鹽巴,雞精,蔥花,蒜末等等。” “哦?還有種吃法?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是啊是啊,我們那邊還有一種食物叫‘抄手’,就是方塊的餃子皮,裡麵包很少的餡,調料是和餃子一樣的。” “哦哦,抄手啊,這個我知道,不就餛飩嘛。” “不對不對,餛飩的餡多,而且它的包出來有點像羽毛球,抄手包出來有點像‘元寶’。”我連忙糾正的說道。 “嗯——聽你這樣說,確實是這樣的。哈哈哈,看來使我孤陋寡聞了。” “欸,沒有沒有,作為海邊的人不知道很正常,就好像我不知道雲吞好不好吃一樣。” “唔!你來這麼久沒有吃過雲吞?” “說實話,確實沒有,原本想著去廣東吃的結果太遠了沒去,後麵久忘記了。” “哦哦,沒事的,你去雲撫巷那裡,我記得有家雲吞做的很好吃。” “行的,等我有空時就去吧。” 我這樣說的,心裡想不知道有什麼時候有空,又不知道幾何時才有空,從小到大立下的約定總會來臨各種意外,而且這樣的意外通常還具有連貫性,比如說我忘記了什麼事從而……等等,我好像確實忘記了什麼事。看著麵前的小林和荷月,我陷入了沉思,要不直接去問問吧?不不不,這樣不好開口啊,說“小林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或者“我們是否約定過什麼嗎?”,又又又等一下,約定!對了,是要加小林好友講述昨天那個女人的事,那這樣問更不行了!萬一她追問起來呢?那豈不是糟糕了,我還沒準備好!那麼今天上午就暫時這樣吧,這件事還是由自己來想吧。我在心裡苦笑,也在現實裡微微笑著。店長看了我一眼,就繼續去做他自己的事了。接下來的時間客人陸陸續續的來,起初我來能應付,即便是兩三個客人一起來也不在話下,到後來的十點左右,人陸陸續續的來了,大部分是學生,他們之中有穿著輕飄飄的睡衣;有剛運動完來喝冷飲;有穿著整齊的中介來歇腳……每天來的人多多少少也就固定了,在留意一下點的單後,發現賣的好的永遠是那幾樣,也許這就像一個人不可能全能是一樣的道理吧。 一直忙碌到近兩點,此時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我也可以適當的歇一下。今天的單子比昨天的多還是少呢?隻感覺勞累程度一遍一遍的加深了,雖說還沒有到要休息的程度,隻是感嘆這種許久未體會到的感覺又來了。今天的菜做的比較清淡,店長下了“血本”叫廚師壓了豬蹄吃,裡麵放了冬瓜和某種豆子,煮出來的湯紅紅的,豬蹄的顏色十分的誘人。在美美的享用完午餐後,我與小林、荷月照例坐在那個窗邊聊天。 “終於結束了上午的工作了。”我說。 “是啊是啊,感覺今天有點累了,想休息了。”小林說。 “對你們來說確實是辛苦了,要不叫店長給你們放假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我就不用了。休息了的話你豈不是要做的會很多?”荷月將手舉在胸前說。 “說的對啊,我也不休息!”小林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為了不上補習班!” “啊、啊?”我笑著略帶點驚訝的說,“竟然是因為這樣嗎?” “是啊,你不知道那補習班有多痛苦,老師講一些我完全不知道知識,還會布置一些作業,每天都打著瞌睡的寫到深夜。” “嗬嗬嗬嗬,”我笑著,“我沒上過補習班,也許是在我們那裡不流行吧。” 其實是沒有多餘的錢來上補習班,並不是不流行。在老家那邊每年都會有補習班的廣告,曾多次我裝作不經意間去無視它,可是它太過於耀眼,到後來我匆匆一撇,看見上麵的價格,那幾乎比學費還貴的價格是當時的我所不敢多想的。我家並不富裕,光是養活我們三姐弟就已經耗費巨大,更別提我姐還在上大學,我和二哥還在高中的時候,那時更是過的拮據。可是,我並未有抱怨生活上的困難,甚至說我並沒有感到我們家以前是那樣的困難。在別人出去遊歷,說道我不懂的時候,我也不會覺得自卑,隻會用胡亂編造的一句話來搪塞過去,放到現在來看應該叫“撒謊”吧,這個習慣直到現在還沒有改過來,我在想我通過撒謊來裝作懂一些東西或者來掩飾一些自己從未敢說出去的真相,那麼我是不是有些自卑在身上的,又或者說我正在變成一個虛偽的人。 “不流行最好啦!我真的很討厭去補習班,最討厭第一個開補習班的人!”小林大聲說著。 “我覺得其實還好,隻是、隻是老師講的太快,每天到晚上還要復習,覺得有些累……” “哈哈哈,這裡的工作也不比補習班輕鬆吧?” “至少不用做該死的作業!”小林說著,隨後雙手握拳放在胸前。 “還早還早,這不才高考完嗎?你們還要做很多作業呢。” “那先等我開學再說吧……”小林說完,喝了一口橘子汽水。 “哈哈哈,考的市一中嗎?” “是啊,原本我想去江師大附中的,可是我爸覺得還是去市一中比較好。”小林說的一臉無奈。 “荷月你呢?” “我?我和小林一樣,因為我爸和小林爸爸是一起商量的。”荷月也一臉無奈。 “哦哦,原來如此。那要好好讀書啊,雖然我不了解市一中,但我覺得既然你們父母想辦法把你們弄進去那就有他們的一定道理。爭取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吧。” “很難啊,感覺大學好遙遠。”荷月說。 “是啊是啊,考一所二本大學就滿足了。”小林附和。 “其實也那麼難啦,憑你們應該可以做到的。你們中考考了多少分?” “他不公布分數,隻使用等級來代替。” “哦哦,那你們等級是什麼?” “語文A,數學B,英語A,政治A,地理A,物理C,化學B,生物B,歷史A。”小林說。 “我就物理是B,其它的和小林一樣。”荷月說。 “除了物理以外,其它的都很好了呀,走文科路線肯定行。” “唉,最討厭物理數學了,難算又費腦子。”小林抱怨的說。 我沉思了一下,然後接著話頭說:“確實難,我記得我高考那年物理一本線59分,滿分100分。不過,高一下半學期一來就分班了,也沒必要為物理擔憂太多。” “可是分班的時候要看成績啊。”荷月說。 “這個也不需要擔心啊,他又不是按照總分分班的,是看你選的哪一些科目,按照你選的來計算成績,然後分班。”我一本正經的瞎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樣,隻是按照我們那邊的分班法亂說。 小林此刻一臉恍然大悟,:“哦——!也就是說我隻要考及格順利熬到分班就行了。” “是的。” 荷月此時也是一臉高興,:“哇!那真是太好了。” “所以請加油吧,也沒那麼可怕。” “話說回來江亂,你選的什麼?” “我嗎?肯定是理化生啦,不然怎麼考的園林工程?不過,我大姐除外。”我笑著說。 “感覺好厲害呀。”小林說。 “其實也還好。好了,先不聊了,昨晚沒休息好,可要抓緊時間睡覺了。”我說完就起身離開。 “對了江亂,忘記加你聯係方式了。”小林在我身後說。 “啊,等我睡醒了再說吧。”說完我就消失在一樓,此刻的我已經有些許睡意。 外麵一片炎熱,溫度甚至比肩江亂所在的千廣;這裡種樹有部分是芒果樹,在江亂未來到之前,他是完全想不到的,以為最多是棕櫚樹之類的,雖說是芒果樹,可是路邊的果樹就算成熟了也沒有去吃,除非個別好奇的年輕人,那些大爺大媽則是聚集公園等待芒果成熟,有些甚至直接上樹采摘。聽當地人說,芒果拿回去要進行催熟才能食用,不然就是生的,會有副作用。這些事自然也是江亂所不知道的,對於他來說這座城市的一切都還是稍顯陌生,即便自己已經在這裡讀過四年大學,說準確點應該是“兩年”,因為前麵兩年有疫情的困擾。江亂對此還是有些遺憾在心裡麵的,他自己稱這兩年為“被偷走的兩年”,不過這些都是前話了。這裡的夏天很熱,早上大約五點就開始天明,晚上則是六點左右到來,江亂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節奏。他在想做完暑假工怎麼辦,是留在這裡找另一份工作還是回老家去,說實話,他是不想回去的,並不是嫌棄老家不好,而是為了自己那一直埋在心裡的理想——靠自己空手起家。這個理想並不偉大,甚至來說有點簡單,可是江亂並不滿足於現狀,他想要的是——自由。他認為工作是必須的,自由也是並齊的,這樣一來就顯得與理想有點背道而馳了,轉念想想,也覺得沒有什麼沖突,養活自己也不代表一個工作做到盡頭。這時的江亂忽然有點心慌了,如果這個工作自己辭掉的話,那麼下一個工作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那豈不是在找到工作之前都要吃自己的老本嗎?這樣恐怕也起不了家吧。一邊是自由,一邊是工作,這似乎是一個很難的兩全其美的辦法,江亂在此徘徊許久。所幸的是,在結束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不像多年前的誌願填報那樣匆忙。 窗外沒有一點點聲音,隻剩房間裡的空調在呼呼的吹。這個廚師睡覺很安靜,可我地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這樣是否叫做失眠,嗬嗬,失眠也是晚上吧,這頂多叫睡不著。江亂忽然想到自己在與自己的腦海裡拌嘴就覺得有些好笑,他並沒有笑得很大聲,在很努力的憋笑。在江亂迷糊的時候,廚師的鬧鐘響了,隨後廚子醒了。江亂的意識還很清醒,可是他並不想被他發現自己醒了,於是乎就裝睡。這時的廚子還不知道,躡手躡腳的跨過江亂。隨著很小的一聲關門聲,江亂的心落下。說起來江亂的心從早上一直到放下的前一刻一直懸著的,就連江亂自己都沒有發現。留給江亂的休息時間不多了,一般來說廚師會早起半小時來準備後廚,也就是說現在江亂隻有不到半小時休息了。江亂也知道時間不早了,但是睡意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臨,於是他決定還是不睡了,大不了今天晚上回去倒頭就睡。 我站起來坐到床尾,呆呆的望著街上,直到我的鬧鐘響起。街上的行人不像中午那樣少,但還是沒有多很多,隻是這裡庇蔭還有花壇,有一些老年人坐在這裡。沒有待很久,關了空調就出門去了。這條走道不算做長,每次醒來走過時都有點像大哥路過一樣,就是港片裡黑道大哥路過賭桌那樣,很拽。走下樓梯,又聽見小林和荷月在講話,講的什麼我無心聽,神情恍惚,精神卻高度集中。我看著店長,他正在玩著手機,聲音在空曠的店裡顯得有些獨特。照例,我去後廚洗臉,當路過她們時,她們叫我順便帶兩杯冰水出來。 “冰水?是橘子汽水嗎?”我疑惑的問。 “就是普通的冰水啊,喝汽水還是有數的。”小林似笑的說。 “哈哈哈,你還知道啊,十六歲的小孩。”我說。 這一刻我看向窗外,精神更加恍惚,我好像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站在這裡對一個九歲的小屁孩說,也在我出神的那瞬時,周圍安靜下來了。我看向小林的臉頰,似乎有點微紅,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合適?畢竟這是現實,我不是那個放鴿子的男孩。 “哦,不對,十六歲已經不是小孩了。”我說,“稍等。” 在進廚房後,我向秀姨要了兩杯冰水;等我洗完臉後,裝著冰水的杯子的壁上已經有凝結的液態水在往下流了。我一手一個拿著水杯,杯中的冰塊透過杯壁攻擊著我的手掌,我手掌的熱量也在不停地散去。 “吶,你們的冰水。”我邊說邊將水放在小林麵前。 “好的,謝謝。”小林說完就將最近的一杯遞給了荷月。 我坐到她們的對麵的說:“這裡夕陽落下的時間還真早啊,我老家那邊起碼要七點半以後。” “正常啦,正常啦。”小林漫不經心的說著。 我並沒有接過話頭在,隻是在想此時外公外婆在家乾什麼呢?說起來真是慚愧,在農村生活了十多年了,卻在什麼時節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這樣說起來,我除了成績上有點建樹,其餘方麵還真是一竅不通,就連小時候做法都是大姐和二哥完成的,我隻負責去搬柴火。 “我突然想到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那裡的生活和這裡完全不一樣呢。”我不經意的說,連自己都差點沒反應過來,等到說出去幾個字後才意識到。 “小時候我媽媽就給我報了很多的興趣班,我一個也不喜歡上。”荷月說。 “我媽也準備給我報的,結果被我爸攔下來了,哈哈哈。我更你說吶,荷月學過古箏,還上臺表演過呢!”小林突然興奮起來。 “哎呀,好丟臉。那時我太緊張了,有幾個音彈得不對,幸好人多。” “哦?是一個演出?”我饒有興趣的問。 “嗯,是學完後展示成果。” “哦,原來如此。不過,還真有點像‘濫竽充數’,隻不過你隻是不小心彈錯了,他可是一點不會。” “是有點啦,不過我現在完全忘記了怎麼彈了。”荷月的聲音越說越小。 “很正常啊,你叫我做小學的廣播體操我也不會了。” “誒!這個我還會。”小林說。 “啊?看來你才應該去學古箏。”我調侃道。 “我才不去呢,要學也是吉他和架子鼓,多帶勁啊。” “真是很好的,說道樂器的話,我小時候想學口琴,覺得可以隨身帶,很方便。” “我,我問一下,你們那邊學過豎笛嗎?”荷月說。 “豎笛?我記得學過,不過我五音不全,學完豎笛後,我就放棄口琴了。” “果然,看來都一樣。小林的豎笛吹得很好,我在學的時候還經常找她練習。” “哼哼哼,我可是很強噠,豎笛什麼的小意思啦。”小林自豪的拍著胸脯。 “哦?說的好,獎勵你去學古箏。” 荷月聽完我的話,沒憋住笑出聲來,我也跟著一起笑。 “謔啦,我都說啦,我要學吉他和架子鼓!”小林又紅著臉說。 “好啦,好啦,我也該去休息了。”我說。 我起身離開,順便把褲子裡的手機拿出來看消息。一條未接電話從消息框彈出來,上麵備注寫著“外婆”。我點進通話記錄,這個電話是在一點左右打來的,現在已經快二點四十了,我想上樓接電話可能會打擾別人休息,於是就決定回去繼續坐著。小林和荷月看見我回來有些不解。 “怎麼回來了?”小林說。 “啊,外婆打電話過來了,我回來打個電話。” 小林聽完就沒在說什麼,我見狀也開始回撥電話。在“嘟嘟”幾聲後,電話那頭傳來“喂,喂”的聲音。 “啊,外婆。” “小亂啊,吃(qi)飯沒有?”外婆說。 外婆的聲音有些大,我趕緊將貼近耳朵的手機拿開,我將手機拿到麵前,我仍然能聽清。 “早吃(qi)了,你(yi)們才吃(ki)完嗎?”我用家鄉話說。 “吃完有一會(hǎo)咯,天氣太大噠,在歇(xie,)。” “嗯,最近在做啥(ha)子?” “沒得啥(ha)做滴,逗是在西瓜地裡(di,這個是語氣詞,無意義)拔會(hao)草咯(ge)。” “哦,天氣太大噠就休息好(hao)嘛,別搞中暑噠。” “哈哈哈,幺乖(guǎi)兒(兒化音,與前麵一個字連讀)還關心外公外婆耶,哈哈哈。” “哈哈哈,噢,今年……”我遲疑了一秒,“看有空回來幾天兒吧,西瓜給我留幾個。”我後半的語氣十分溫柔,就連眼神都有些“消沉” “嘿嘿嘿,快點回來吃哦,留起滴!” “啊啊,先掛了吧,我要去休息了,等會還要上班。” “嗯,嗯,工作繁忙哦。” “是啊。就這樣吧。” 我說完後,並沒有馬上掛斷電話,而是等著外婆掛斷。看著掛斷鍵暗沉了一下,我抬起頭來,切換到普通話模式說:“好了,真的要去休息了。” “嗯嗯,你去吧。”小林笑著說。 我再次離開,這次沒看手機,而是徑直走上二樓,去往裡層的房間。在臨上樓前還能隱約的聽到小林與荷月在討論著什麼,聲音很小,我也無心去認真聽。 我做了一個夢,這個夢是剛才外婆給我打電話的夢,在夢裡我仿佛回到了家鄉。千廣豐城是一個十分炎熱的地方,尤其在七八九月份,一般來說七月中旬開始,一直要持續到十月上旬左右,往往是一場秋雨的到來來結束這場鬧劇。不過,現在談十月的事,還為時過早。在夢中,我回到了就剛剛打電話的那個時候,掛斷電話的外婆在樓下客廳坐了一會兒,望著遠方出神,桌上的冰礦泉水周圍凝結液態水沿著瓶身往下流,一會兒的時間就形成了一攤小小的水圈。外婆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拿起旁邊的桌子上的草帽便出了門,似火的驕陽的熱氣相比之前減弱了幾分,可僅僅隻是一點點而已,外婆不感到熱似的,進入那天地的爐中。她步伐穩健,往餘老爺子的那邊那條公路走,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要去那片西瓜田。今年的雨水較少,太陽正大,外婆估計是怕西瓜被曬焉了,怕我吃不到好的西瓜吧。唉,忙碌了一大半輩子的外婆,依舊掛念著遠在幾千公裡外的我,我有點愧疚,還好我是在夢裡,不然我應該會哭出來吧,唉,明明是可以獨當一麵的存在,還是太懦弱了,凈想著回去。當初自己不顧一切出來,現在又打退堂鼓,真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啊。不過,問我真的有這麼難堪嗎?也不至於吧,至少我還是有一份正經工作,雖說是暑假工。 在大腦想完後,我自然的蘇醒過來,在腦海中“應該會哭出來”這幾個字一直漂浮著。我怎麼變得這樣傷感?自己也不知道,隻是突然之間的事,這麼多年的異地求學從未想過這樣的事。這麼想來還是我的意誌不夠堅強吧,也許是因為我絕大可能打完暑假工就在這裡安家立業,回去的次數越來越少,家鄉的人也越來越少直到……沒有人在!不,不會吧?我想著我回去故鄉,那裡一個人也沒有,隻有荒蕪的田地、一座座孤墳、空蕩蕩的房子整個世界變成黑白電影裡麵的灰色……這時我猛的睜開眼,情不自禁的喘著氣,慌張的看著窗外景色,一片深綠色的樹被我眼睛吸入,接著便是粉刷著各種顏色的建築、以及各種顏色在馬路上流動的車,過了好一會兒,我的眼中才重新擁有色彩。在冷靜下來後,我想那樣的日子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吧,畢竟我已經算是開始工作了,盤算著在這裡先租房在買房……啊,不對,不對,現在還早,先做好眼前的工作吧。我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到了下午營業的時間了,我平復好心情後便關上空調下樓了。我走到樓下時店裡麵隻有店長一個人坐在收銀臺那邊刷著視頻。 “嗯?店長,小林和荷月呢?” “喏,在那邊的位置上躺著呢。”店長的頭偏向裡麵沙發位置。 我邊走過去邊歪著頭往那邊看,隨著腳步逼近,沙發那邊的一雙腳也漸漸顯現,等我到後廚簾那裡就可以完全看見她倆了:小林躺在右側的沙發,荷月躺在左側沙發。她們的額頭上的頭發被汗浸濕了一點。我看著她們,嘆了一口氣。 “哎,還是沒有作業的暑假最好啊。”我感嘆道。 “嗬嗬嗬,現在的小孩還覺得讀書辛苦咧。”店長說話的後半段夾雜著地方話語氣,好像意識到了,就用著普通話兜著,於是乎說出來就有點奇怪,還好的是我聽懂了。 “嘿嘿,我讀書那會也覺得辛苦,現在長大了又覺得很美好,誒,這可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轉向店長說。 店長一臉笑意的對我說:“你這屬於覺悟不夠啊,我那時讀書條件可比你那時艱苦多了,對我來說讀書就是享受!” “確實確實,我先去洗把臉。”我狼狽想轉移話題,店長這樣上年紀的人(說起來也就五十出頭的樣子)說起有點受不了。 “你叫一下小林和荷月吧,你們三人一起。”店長說著,並用手指了指誰在沙發的小林和荷月。 我看了看店長,又看了看小林,略有狹窄的通道有點不好操作,再者我是第一次像這樣的去叫醒異性,難免有點緊張,一雙手尷尬的垂在身體兩側。在思考幾秒後決定小心翼翼的貼著桌邊進去,用食指輕輕的戳了一下小林的手臂,之後又按照同樣的方法去戳了戳荷月。 “醒一醒,醒一醒。吃晚飯了。”我說。 荷月最先睜開眼睛,之後眨了眨,用左手先撐起身體,再側翻,往後滑一下,就跟做俯臥撐似的一下就起來,她的眼神中還透露著迷離;我再看向小林,小林則是還躺在那裡。 “小林,起來了。” “嗯。我醒了。”小林的語氣變得果斷。 “那你慢慢起床吧,我先去洗把臉。”我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我一下。”荷月在後麵說。 “嗯,好。”我轉過身去說。 荷月下了沙發,穿好自己的鞋子後就和我一起去後廚的後門洗臉去了。洗臉的時候我讓荷月先洗,她小聲的說了聲“謝謝”。她拿起一次性毛巾,先是將水拍打在自己臉上,然後濕潤毛巾、擰乾,將臉上的水擦乾凈後就退出來,示意我上前去洗臉。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濕潤毛巾,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胡亂在臉上亂擦。等我和荷月都準備離開時,小林突然從後門出來。 “嗯?你們洗完了?” “嗯。”荷月回答。 “等我一下,很快。”小林邊說邊扯下一片一次性毛巾,然後打濕水也是胡亂的抹幾下就扔進垃圾桶裡。 “小林,你這洗的跟抹水泥似的。跟我一樣。”我在一旁吐槽。 “切~你也好意思說我?”小林說的輕快,臉上的表情像電視劇裡麵歪嘴龍王似的,我生怕她歪著嘴說一聲“小樣~”,所幸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走了。”我說。 荷月和小林跟在我身後一同走。當我才走到簾子處,店長突然口說道:“全部員工明天休息,明天不用上班。江亂你今天早點下班去買點菜。” “啊?為什麼?”我不解的說。 “臺風啊,這你不知道?”小林跑到前麵來說。 “我知道啊,隻是今年忘記了,不過今年來的比較晚吧?”我說。 “是很晚了,不知道為什麼。”店長說。 我看了一眼窗外,才發覺天空中多了許多的雲,似乎起風了。“外麵的天氣也不妙啊。”我看著外麵說。 “是有一些,所以說要你早點下班。”店長說。 “噢,好。” “那小林、荷月你們也早點下班,這幾天辛苦了,回去多多休息一下。” “嗯嗯,真好啊。”小林滿眼期待的說。 “臺風啊,今晚可以熬夜打遊戲了,明天美美的睡一覺。”江亂看著外麵呆呆的說,毫無表情。
22歲·在時間中消散(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