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奪權(1 / 1)

楊渠確實足夠蠢,石苞本來還以為要廢些周折,卻不想在楊渠看到石苞是單槍匹馬前來時,便直接明主賢臣的戲碼上了腦,二話不說就登車跟石苞一路回了長安。   楊氏主戰的門客知曉後想要派人追趕都是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家主被石苞誆走。   甫一進雲龍門,楊渠還沉浸在暢想著日後主政關中時要如何治亂興國的美夢之中,就被突然湧出的羯胡士卒當場拿下。   本來和藹有禮的石苞也瞬間換了一副臉龐,麵露鄙夷之色,狠狠啐了一口罵道:“老匹夫無謀若此竟還敢為亂?”   楊渠被羯兵捆住的時候簡直目瞪口呆,他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等到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立馬喊道:“樂平王!仆是朝廷所任的雍州刺史啊,緣何拿仆!”   病急亂投醫,此刻楊渠居然還想拿朝廷來壓石苞。   石苞聞言頓時嗤笑了起來,撿起地上楊渠視為珍寶的聖旨,揉吧揉吧直接丟到火爐之中。   麵露鄙夷的說道:“一張破布,隨意刻個章,汝便深信不疑,汝當真是老糊塗了。”   聞言楊渠腦袋一懵,嘴巴微微張了張,難以置信的看著石苞,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堵在喉嚨中吐不出來。   看著神色絕望的楊渠,石苞倒是上前用手捧住了他的臉,獰笑著說道:“老匹夫,孤不會讓你死的這般輕巧,弘農楊氏關中豪富,等什麼時候汝的家產盡入孤手的時候,孤才會讓你舒坦的去死。”   說完,石苞不顧被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的楊渠,轉身拍了拍手說道:“來人,將此獠押入桂宮,楊氏每送財貨才進水米,不然就讓他活活餓死。”   “唯!”   說起來石苞確實是個行為藝術大師,在接下來幾日可以說是變著花樣折磨楊渠。   他命人製作一個逼仄的木屋,以麻繩懸空,號為“星閣”。   將楊渠關在裡麵,隻留一小窗,自己則簇擁著美人,在木屋下大宴僚屬,宰羊炙肉,不亦樂乎......   ......   楊翀楊集接到楊渠跟著石苞去長安的消息的時候,楊渠已經走了快一天了。   楊翀聞訊大為震驚,倒不是震驚於父親被抓走,而是震驚於楊渠的愚蠢。   他是萬萬沒想到,就算是到如今的地步,自己的父親居然還被石苞三言兩句就誆騙去了長安,但凡有個腦子也不至於如此啊!   楊集倒是冷靜一些,思襯一番恨恨說道:“石苞愚蠢,不可能有此心計,此必麻胡之謀也!”   楊翀恨的咬牙切齒,麻秋這一招陰狠無比,控製了楊渠,楊氏真就不敢擅動了。   無他在這個以孝為先的時代,誰敢背負弒親的罪名?除非石苞腦袋一熱直接將楊渠砍了,那楊翀等人可以以為父報仇的名義起兵。   可麻秋既然能想到這般陰毒的計謀,如何會隨意殺了楊渠?隻怕此刻,楊渠已經被石苞囚禁了起來,而對外石苞還會宣稱拜了楊渠為刺史,以此來拿捏楊氏。   “麻胡惡毒,異日必剜其心肝看看是何顏色!”楊翀第一次這般想要殺一個人,大好的計劃如今又要出問題,仗還沒打,主帥就被人逮了,隻怕此刻楊氏已經亂做一團了。   “大郎,你是嫡長子,當速回去,值此時楊氏絕亂不得。”楊集雖然也窩火,但好歹還有些理智,當即出言勸諫道。   楊翀點了點頭,如今當務之急是趕快回去穩住楊氏,王氏那個蠢婆娘玩宅鬥是一把好手,遇到這般大的事情,隻怕已經大亂方寸,若是不趕快回去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這一點楊翀還真是猜的沒錯。   等到他風塵仆仆的趕回楊氏的塢堡,就已經看見門口堆積如山的珍寶財物,還源源不斷有各種金銀珠寶在往外運。   見狀楊翀頓時大驚,連忙喚來一個正在搬運財物的莊丁詢問是怎麼回事。   莊丁見楊翀回來,頓時喜上眉梢,當即開始大倒苦水。   原來石苞是當真坐不住,楊渠才被控製就惦記起了弘農楊氏的財產,當即就讓人來傳密信,若是想要楊渠活著,那就給錢,不給錢一天卸條胳膊。   王氏哪裡見過這場麵,當即就嚇懵了,加上主和派的門客家臣一陣糊弄,竟真的鬼使神差的讓人去籌措“贖金”了。   而主戰派因為家主被控製,也無可奈何,雖然心中憤恨不已,但還是隻能捏著鼻子任由王氏胡來。   這不就是殺豬盤嗎?楊翀聽著家丁的訴說,頓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王氏那個蠢女人還真打算拿錢去贖人,那隻會讓楊渠死的更快。   “全部給我放回去!吾是嫡長子,阿父不在,府中事務無我應允任何人不得擅斷!”   楊翀也懶得廢話了,當即朗聲嗬止眾人。   親近楊翀的莊丁聞言當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而那些素來不親近楊翀,或者乾脆就是王氏那邊的莊丁卻狐疑不定,有幾個大膽甚至還出言質問:“郎君,家主走時有言,府中事務都斷於主母啊。”   “家主?家主此刻已經去長安了!便算是是日後要責罰也要等先將家主救回來!”楊翀斷喝一聲,猛的拔出腰間的環首刀,眼中露出決然之色,大聲說道:“自今日起楊府之事必從我出!”   話音剛落,楊集便帶著三百多披甲執銳的部曲魚貫而入,嚇得莊丁們瞬間雞飛狗跳,那些還在狐疑不定的家丁也明白了現在究竟誰是楊府的主人,紛紛丟下手中的物品表示了對楊翀的服從。   有時候風險也會帶來機遇,楊翀從楊渠去長安最初的消息中冷靜下來後,赫然發現了此時正是控製楊府的絕佳機會。   父親不在,他是嫡長子,還是父親唯一成年的兒子,而且楊集負責指揮的部曲也是擁護於他的,槍桿子已經在自己手上了。   念及如此,楊翀便與楊集商議,定下了這個計劃,即借著楊渠去長安楊府群龍無首的機會,直接武力奪取楊氏的控製權。   外麵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內室還在激烈討論接下來怎麼辦的家臣們,王氏此刻躲在屏風後麵,眼睛紅的跟兩個桃子一樣,而主戰派和主和派的家臣還是一如既往的吵做一團。   主戰派認為應當立即武裝起來,萬一石苞對家主不利,楊氏也還能快速自保,而主和派則強烈反對這樣的行為,認為應該立即解除對部曲的動員,還應當立即捆縛了楊集,將人送去長安,以此來討好石苞。   在這場交鋒中,主和派自然是占了上風,畢竟在家主此刻性命捏在石苞手裡的,主和派打著捍衛家主生命的旗號從道義上就壓了主戰派一頭,而王氏也不能決斷,隻是不住的哭泣,完全就是兩邊的背景板。   當然,最終還是主和派贏得了勝利,主和派以各種手段恐嚇王氏,果然將這個長於深閨的婦人嚇破了膽。   她可以不在乎丈夫的性命,但當主和派恐嚇王氏說若是石苞決心要鏟除楊氏的話,那隻怕他的幾個兒子女兒最好的結局也是被閹割送去做官奴。   聽到這話,王氏徹底妥協了,直接同意了主和派們關於解散部曲,緝拿楊集,示之以弱的決定,希求以此換取石苞能夠對楊氏網開一麵。   可惜的是,一切都很好,就是主和派忘記了此刻楊府的武裝力量就掌握在他們最想要除掉的人手上。   “砰!”   一聲巨響,楊集一腳將緊閉的內室大門踹了開,數十個穿著紮甲的士卒沖了進來,在門客們驚呼聲中將那些主和的門客全部抓了起來。   驚叫和金屬碰撞聲中,楊翀手按環首刀走了進來,對周圍的混亂充耳不聞,徑直對著屏風後麵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王氏抱拳大聲道:“兒楊翀,叩見母親!”   “大郎,你要做什麼?主公明言由主母主持府中大事,汝今日這般是要奪權嗎?”一位穿著紫袍的門客被兩個部曲按在地上,一邊掙紮一邊怒聲質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母親體弱,還有幾個弟弟要養育,府中之事我作為嫡長子自可分憂,何須母親勞心?”楊翀冷眼看著還在掙紮的門客,淡淡說道,語氣之中卻充滿了不容辯駁的果決。   “汝這是不孝啊!汝不孝啊!大郎!汝這是在自誤!這般做是自絕於天下啊!”幾個主和派的門客瞬間就大聲吼了起來。   “孝與不孝,等大君(父親)回來再做評判,今日先算爾等不忠的賬!”楊翀冷哼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   “就是汝等迷惑阿父,讓他自蹈死地,作為門客不能為主分憂,反而還坑害主君,這難道不是不忠嗎?你說對嗎?母親”   楊翀抽出腰間的環首刀,一邊踱步一邊沉聲質問道,屏風的王氏顯然也被嚇壞了,楊翀這般煞氣沖天的模樣,讓王氏毫不懷疑自己的答案要是不能順楊翀的心意,隻怕頃刻就會讓亂兵上來砍死自己。   於是沉默了一陣,王氏還是戰戰兢兢的吐了一個“對”字出來。   楊翀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即手一擺:“全部收押,等日後再做定奪!”   “唯!”士卒們拖起兀自叫罵不絕的門客便全部拉出了內室,這下整個內室就隻剩下王氏和支持楊翀的主戰派門客了。   主戰派的門客也沒想到楊翀居然手段如此酷烈直接帶兵闖入,此刻雖然和楊翀是同一陣線,但也被這場麵嚇得不敢發一言。   “母親,你也不想父親死在長安吧?”處理完這些主和派的門客,楊翀才解下佩刀,交給了一旁的部曲,對著王氏抱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