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長安光復(1 / 1)

時代是眷顧楊翀的,祖逖劉琨走了一輩子的路都沒能看到長安的磚墻,最後隻能含恨鬱鬱而終,數十年後,桓溫倒是離長安隻有咫尺之遙,可惜最後也隻能從灞上匆匆回師,長安再次歸屬漢人之下,已經要到三百年後的隋朝了。   而如今羯趙的內亂,長安的空虛給了楊翀絕好的時機,再往前一些或是往後一些,楊翀都是絕不可能做到這件事情的,當然,取長安易,守長安卻是難了,石苞的三千人不是結束,南邊還有麻秋的兩萬大軍,往東還有王朗的兩萬精銳,這些羯兵是絕不可能放任長安丟失的。   楊集到底還是沒有追上石苞,事實證明世人確實是冤枉石苞了,在逃跑上他是有天賦的,之前敗於梁犢他能全身而還,如今長安內城被攻破他還能全身而退,足可見此人逃命的本事稱的上是世之一流。   隻可惜,他能夠稱道的本事也就隻有逃命了。   若是石苞但凡冷靜一些,便應該立刻返回外城指揮軍隊反攻,內城所陷,但石苞的主力尚存,若是此刻反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可惜石苞被嚇破了膽子,身邊又沒有智囊勸諫,他已經沒有勇氣去跟楊翀爭鋒了。   於是石苞在連滾帶爬的從霸城門逃出長安後,沒有絲毫返回長安指揮軍隊的想法,隻帶了十幾個扈從的騎兵一路絕塵而去,向南投奔麻秋去了。   這樣的直接後果就是長安的守軍徹底失去了指揮中樞,這個時代的軍隊可沒有什麼忠義可言,誰發餉誰發糧,他們便跟著誰,石苞一跑,失去了指揮的士卒們自然就統統便宜了此刻控製長安內城,幾乎全取羯趙在長安兵甲糧秣的楊翀了。   其實楊翀在得知楊集沒能捉住石苞的時候也是嚇的冷汗淋漓,雖然釋放了長安監獄中的囚犯,但楊翀此刻手中的兵馬也不足五百人,而外城石苞少算還有兩千多人,一旦讓石苞回過味來反擊,局勢頃刻之間就會逆轉。   念及如此,楊翀甚至都想下令退出長安,幸虧當初智計騙過守城士卒的門客堅決反對,斬釘截鐵的告訴楊翀:“石苞不過豬脬而已,外強中乾,仆料其此番必然南遁求活而不敢復返相攻,郎君若是此刻畏而出長安,則長安百姓何以信君?”   楊翀聞言這才打消了撤出長安的想法,等到天明之後,楊集遣人來報說石苞親率十餘騎向南遁去,楊翀這才鬆了口氣,雖然放跑了石苞,但長安此刻算是徹底被楊翀控製住了。   “公救我二次,翀卻不得聞公之名諱,不妨告之,翀也好相報。”楊翀慶幸自己聽從了那家臣的建議,立馬命人將家臣帶來,施以大禮,然後詢問其姓名。   “仆原紹,字子興”家臣倒是沒有回絕,拱手如實說道。   楊翀從腦海裡搜索一遍,似乎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看樣子不是個歷史上的名臣,心中頗有些惋惜,當然惋惜歸惋惜,原紹的才乾有目共睹,便算是不是歷史名臣也能引為臂助。   “自今日以後公便隨侍於吾,位在諸門客之上。”楊翀拍了拍原紹的肩膀以示緬懷。   原紹表麵倒是平靜下拜接受,但內心卻是激動不已,雖然楊氏名義上的家主是楊渠,但自今日過後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楊翀將會成為楊氏真正的掌權人。   不僅如此,楊翀此番奇襲取長安,是何等大功,朝廷必然有所封賞,到時候他們這些做家臣的自然就會雞犬升天,而做楊翀的首重之臣,那日後的成就自然不可估量。   在這個門閥至上的時代,像原紹這樣的寒門是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的,若是想要有所成就那便隻能托庇於士族豪門之下,做他們的門客謀主,等到主家發跡,他們或才能有機會被主家重用成就事業。   既然石苞跑了,那麼長安的亂局楊翀就要著手去收尾了,畢竟外城還有近三千兵馬沒有處置,石苞慷慨,不要這些士卒,那楊翀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於是楊翀在未央宮連發三條命令,首先指派了信重的門客即刻攜帶長安光復的文書南下向晉廷報捷,同時請求司馬勛即刻北上,會師於長安,雖然取了長安,但楊翀並沒有信心守住長安,隻能寄希望於司馬勛手中的五萬兵馬。   第二,讓楊渠攜帶部曲去接管外城兵馬,至於價碼楊翀倒是不擔心,他此刻手中有足夠的底牌,羯趙在長安的府庫盡為其所得,有了這些糧食和財帛,楊翀便可以源源不斷的獲得兵員,於是明令外城諸兵,凡降者賜錢一千,帛二匹,同時士家軍戶殺其官長而降者,立即開豁為民。   第三,發文關中各地豪強,正告長安光復之事,邀請他們會師長安以應王師,共圖北伐光復中原之大業。   下達了這三道命令,楊翀也覺得大事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一宿沒睡加上高強度的精神集中,此刻激情消退才感覺困乏不已,便打算去小憩一會兒恢復精神。   而這時原紹卻一把拉住了楊翀,沉聲提醒道:“郎君尚有一事未做。”   楊翀聞言一愣,他自以為安排還算妥當,當即不解的問道:“原公所謂何事?”   “主公安在?”   聞言楊翀頓時恍然大悟,連忙拱手道謝:“如無原公,險誤大事!”   晉以孝道治天下,若是楊翀對於被囚禁的父親不聞不問就跑去睡覺,隻怕明日全天下的文人都會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何況此番起兵,討虜興王之下便是要破城救父,算是忠孝都占,如今城破了卻不見救父,那可真就是為天下笑了。   雖然不待見自己這個父親,但所謂入鄉隨俗,既然來到兩晉就要遵守這邊的規則,於是楊翀也顧不得上頭的睡意,當即命人準備肩攆,前往桂宮看望楊渠。   去雖然要去,可楊翀還是耍了個小心機,特地囑咐為他抬攆的侍從速度慢些,原本半個時辰不到的路程愣是讓楊翀走了一個時辰才抵達桂宮,趁著這個間隙楊翀也得以在肩攆上小憩了一會兒。   其實當初起事的時候楊翀便安排人前往桂宮解救楊渠,長安火起後,看守楊渠的羯兵也沒有抵抗的意誌,紛紛搶奪財物奪路而走,對於懸於高閣的楊渠倒是沒人注意到,因此解救楊渠的行動並沒有什麼波折,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等到楊翀趕到桂宮的時候,楊渠已經被安置到殿中休息了,部曲見到楊翀到來紛紛見禮。   “大君如何?”楊翀跨下步攆,腳上加快腳步,佯作急切的樣子往殿中迎去。   部曲見到楊翀到來,紛紛上前見禮,然後稟告道:“主公無甚大礙,就是頗受驚嚇,加上石賊殘虐,此刻正在殿中休息。”   聽到“無甚大礙”楊翀心中有些失望,但臉上還是一幅慶幸的樣子,當即令部曲打開殿門他要親入謁見。   甫一進殿,就見楊渠抱著一隻燒雞正在大口啃食,可以說毫無吃相可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右手的小指被石苞切下,此刻已經被部曲們尋來的郎中包紮了傷口,若非是楊翀認識楊渠,斷不會將眼前這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身上還散發著惡臭的如同乞丐般的人與自己那個“美儀容”的父親聯係在一起。   可惜,楊翀卻是生不起絲毫同情,反而頓生鄙夷之感,所謂“世家門閥”褪去了神聖的光環又與販夫走卒有什麼區別?   看到楊翀進來,楊渠倒是率先激動了起來,丟下手上的燒雞就連滾帶爬的迎了過來,涕泗橫流的拉著楊翀說道:“大郎,為父幾不能復見汝啊!”   楊渠此番確實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肉體上的折磨還是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重創,石苞經常在其酣睡昏死時使人折磨他,這讓他幾乎身心俱疲,要不是身體還算硬朗早就死在此處了。   雖然心中冷笑不已,但楊翀還是一幅沉痛的樣子扶住了流淚不止的楊渠,溫言道:“兒不孝,令阿父陷於囹圄之中而不能救,若知阿父受到如此折磨,兒便是拚上性命也要活捉石苞,殺之為父復仇!”   聞此楊渠哭的更加傷心了,連聲說道:“悔當初不聽汝言啊!幾成大禍,諸子之中大郎汝是最類為父的,恨今日方知汝之孝義。”   “像你?”   楊翀心中冷笑更甚,當初還對著王氏說楊鉉是最類他的,如今卻變成了自己,自己這個父親沒什麼本事,但審時度勢卻是一時翹楚,隻怕此刻他心中也清楚楊府的大權已經落入楊翀之手,甘言誘惑大概也是為了自保吧。   這些門閥所謂的父子之情,就此觀之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