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預兆(1 / 1)

吃過了早飯,萊茵照舊翻看了這三天的報紙,仍舊沒有太大的收獲。議會關於增設席位的話題還在拉扯,而且由於塞恩納斯集團被特殊部門調查,所以場麵一時間僵住了。同時報紙上還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消息,看上去不像是實錘,更像是被人用模棱兩可的高熱度情報來給其他事情打掩護。   對此洛河都有他自己的看法。   【雖然現在比不上地球那邊的高度信息化網絡,但至少輿論手段和愚民方式都大差不差,所以說啊,天下興亡,百姓皆苦。】   萊茵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數百年前,他也曾是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路見不平也意圖想要改變這個該死的世道。他有著強大的出身,掌握著強橫的武力,也曾心懷正義見不得半分邪惡。可後來他才知道,這個世界本就漆黑,他身上的白……他被家族教育出來的白,才是為世間所不容的東西。   再後來,他雖然並沒有徹底墮落,卻也沒時間再去思考正義和邪惡的問題,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那足以毀滅世界的災難麵前,人類的善惡不值一提。   雖然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但年輕人嘛。不氣盛又怎稱年少輕狂?   安娜收拾的速度很快,她身上必然存在著某種異常。萊茵並沒有著急追問,他和忒雯絲雖說關係並不算和善,但在其他方麵是有著別樣的默契,那個女人雖然有的時候會做出讓他頭疼的操作,但並不會將控製不了的東西留在身邊……不,更準確的來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又什麼東西是她掌控不了的嗎?   萊茵本人除外。   沒幾分鐘安娜就已經將整個房子簡單清潔了一遍,因為本就已經近乎翻新的狀態,所以她的工作量也不算大,完成工作後她還是有些拘謹,在萊茵麵前還是感覺很緊張。對此萊茵也不在意,隻是坐在沙發上思考今天要做些什麼。   連續三天的斷片讓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現在他在升華契約上的簽名又不被認可,這打亂了他的計劃,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了。畢竟常態下他就是接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委托表麵遮掩一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狩獵怪物。而現在他無法繼續狩獵,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最近連表麵的委托都沒了,所以他倒是難得清閑了下來。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沉悶的輕響,那是信封被投入進來的聲音。   萊茵挑了挑眉,走去玄關取信。雖然他社交幾乎閉環且大部分交際都是主動性質的,但他畢竟是一個偵探,偵探也是有自己的渠道的。他會定期在一些不是那麼重要的報紙上用很小的版麵登廣告,並留下自己的地址,有委托的話委托人會先寄信過來,很少有直接登門拜訪的,畢竟偵探這個職業可是要東奔西跑的,想要麵談起碼得先約個時間。   不過這一次的來信並不是委托,而是威廉姆斯教授的信。   萊茵有些意外,正如之前所說,他幾乎沒什麼社交。就算和一些大人物關係不錯,也基本都是“沒事別來找我等我有事會主動找你”的態度。所以他很少收到他們的來信,因而這次教授主動聯係他,估計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用手指扣開火漆,取出裡麵的信件,簡單看了兩眼,他的眉毛便擰了起來。   信中的內容並不復雜。   【我於夢中窺探到災禍的警兆,潛伏了大半個世紀的暗影正在上浮,以此為起點繁華之都將迎來不見盡頭的暗夜。締造禍患之人置身事外,遺留在棋盤上的士兵絞殺國王。時代的脈絡抵達岔口的臨界點,決定未來的是最初的騎士。】   【嘶……不愧是教授,文學功底夠硬啊,就是這字……一言難盡。所以這是什麼意思?】蹦躂到萊茵肩膀上的洛河看到了信件的內容,上麵的句子不長,但寫出來的字七扭八歪的,雖說學識的多少和筆跡沒關係,但如果說一個教授的字不好看……多少有點微妙。   “威廉姆斯教授第四級的言靈是【未來】,所以他擁有一定程度上能夠預支未來的能力。”萊茵摩挲著信紙,“他應該是看到了很糟糕的東西,糟糕到他自身很難在完全理智清醒的狀態下留下這些信息,所以寫的字七扭八歪。而且他看到的內容也不是絕對清晰的,所以隻能用這種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意象來進行描述。”   【預知未來?那這意思是敦蘭要出大事?士兵絞殺國王?這是要叛亂?】洛河一時間有點激動,即便是在他那個世界的幻想作品中,預知未來也是相當強橫的力量,別管預知的長度和清晰度,隻要能夠窺探到未來的絲毫,就足以對現在造成很大影響。而教授筆下的內容怎麼看都不是個樂觀的環境。   “潛伏大半個世紀的陰影……”萊茵看了一眼洛河,“巧合嗎?”   畢竟這個時間段,似乎能夠對上那個研究爛泥怪要搞事的那夥人。不過想來那些人也是有點手段的,他好歹也在王都呆了近百年,居然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蛛絲馬跡。不過他又不是神,至今仍是個凡人,甚至都沒能邁出超凡的第一步。雖說因為性質特殊他的確能夠找到並解決很多超凡怪物,但真要跟二級以上的超凡者硬碰硬,那還是妥妥的找死。   至於這百來年在王都沒碰上對手,那是因為在怪物出現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就被他找出來乾掉了,將所有災難消滅在萌芽。至於那些早就成長起來的,也不是他動的手。所以別看他逼格不低,圓桌騎士都得畢恭畢敬,但真正的戰力層麵算不上強者。   而如果一個早有預謀的高級超凡者,知道他的索敵能力強,並做出了針對,儀式也好神秘物品也好,反正能夠屏蔽他的感知,那想要在他眼皮子地下潛伏大半個世紀,也不是不可能。   萊茵並不覺得威廉姆斯在危言聳聽,或者說當教授把信都寄到他這裡來了,就說明事態已經很嚴重了,恐怕他所看到的未來,並不遙遠。   於是時隔多年,他立刻啟動了圓桌騎士的加急通訊。   當然對他來說算是時隔多年,但對圓桌騎士來說,那就是隔了兩天的事。   過了段時間,來自圓桌騎士的馬車就停在了前庭門口。   鮑斯和薇薇安看著眼前和周圍建築都格格不入的房子,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按門鈴。畢竟現在這情況怎麼看都是這座建築遭了神秘側的侵蝕,搞不好那位加急將他們叫過來本身就是打算從外部嘗試有什麼突破,或許人已經被困在裡麵需要從外部協同破除現在的迷障?   不過還沒等兩人糾結什麼,前庭和房間的大門就被打開,高大的老人站在門口。   鮑斯伸手護了一下薇薇安,然後另一隻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而萊茵看到這一幕,也單手做了個手勢。這是他們之間約定的暗號,就是為了在突發情況下確認雙方的狀況。萊茵自然也清楚家裡的劇變在這些官方人員眼中的意義,所以專門等在門口應付,否則過一會這倆人就應該開始疏散周圍居民,然後準備布置隔離用的超凡儀式了。   “阿克蒙德卿,這是……”鮑斯目瞪口呆的看著完全翻新的房子,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因為萊茵自身的特殊,基本上經常發生一些需要再圓桌騎士那邊留檔備案的事情,鮑斯作為這一代留守在王都的圓桌騎士,自然養成了隨身帶筆記本的好習慣。   “家裡收了個比較特殊的女仆。”萊茵將兩人帶到客廳,而這時安娜已經在茶幾上倒好了四份紅茶,當然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隻是擺在廚臺的其他空杯子旁邊不太顯眼。萊茵眼角一跳,伸手把其中一杯放到書桌上去了,同時藏在他衣袋裡的洛河也跟著跳了過去。   第四杯待客的紅茶是安娜給洛河準備的,畢竟在她眼中洛河也是這家的成員,而不是寵物一類的東西。   看到了這一幕,安娜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樣子之後等主客落座之後再準備茶水才對。畢竟第一次,業務不熟練沒什麼關係。   “阿克蒙德卿,請問這次……唔,好茶。”鮑斯禮貌性的抿了一口,卻驚訝於茶水的味道。一旁的薇薇安也是驚訝不已,要知道公爵家出身的她對於這種茶啊酒啊的品質是很清楚的,這紅茶的味道甚至和她爺爺十分寶貝的“晨曦赤陽”相差無幾,要知道那可是一兩千金的頂級貨。   萊茵眼角抽了抽,很多年前他就不再追求生活品質了,家裡的吃穿用度主打一個實用主義,紅茶雖然不是什麼大眾貨,但也隻能算是良品。但眼下這中遊偏上的茶葉泡出了頂級貨的味道……真不愧是把“翻新整個建築”稱作是“打掃”的女仆。   萊茵沒解釋,純當自己家裡有好茶了。然後他將信紙放在茶幾上,遞給兩人看:“這是一位第四級的超凡者的預知類能力得到的信息,你們看一下。”   鮑斯臉色一肅,第四等級已經是俗世的極限,這也意味著對方得到的信息可信度已經達到了頂峰。而看完了其中的內容,兩人也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預知係的【言靈】留下的信息通常都是經過收斂描述的,所以實際上的問題遠比內容更加誇張。”鮑斯作為主要靠腦子的選手,很快就開始分析,“所以說這一次的危機是有人在暗中針對王國……這也不奇怪,畢竟王國獨立之後牽扯的利益太多了,無論是教皇國一係附屬國,還是南洋那些和王國有牽扯的國家,乃至於各種邪教都盯著這塊蛋糕。   “潛伏大半個世紀的陰影,應該就是那些研究怪物的人,而且看這情況,應該是馬上就要動手了。而且他們這次的目標……很有可能是王宮。”   維多利亞王室雖然在世俗的眼中已經隻剩個吉祥物的作用,但是在另一側卻依舊把持著關鍵的權力,更別說王室本身就有著各種各樣的隱秘,如果王室出了問題,那恐怕整個王國都會陷入混亂,到時候若是有外力趁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   “我這裡有個情報,你們或許用得上。”一直隻是旁聽的薇薇安突然舉手示意,“前些天在飯桌上,我爺爺說我三叔公從王國南境傳來消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邊境那邊的斥候發現了些許不正常的痕跡,他懷疑那邊有特殊的軍事調動。”   奧爾維斯王國南部接壤的是個小國,這個小國是教皇國的附庸。兩國的關係明麵上一直很緊張,但背地裡就不好說了。畢竟那個小國的君王也清楚,雖然自己背靠教皇國,但天高皇帝遠,教皇國在大陸西側中部,而王國就跟他接壤。再說了,奧爾維斯王國可是靠著火力硬生生殺出來的獨立,可不會因為你背後是教皇國就忌憚,反而會打的更狠。   所以那個小國也一直都是盡力降低存在感,避免成為大國博弈的炮灰,一直喊著北境駐防,但上百年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而這一次卻偏偏有足以被王國偵測到的痕跡?   砰!   所有人愣了一下,看向萊茵手裡崩裂的杯子。   萊茵將碎片扔到一旁,抽出紙巾擦了擦被茶水浸濕的手:“沒事,有點激動。”   鮑斯和薇薇安紛紛覺得心口壓了塊石頭,無形的壓力彌漫在房間裡。安娜縮了縮頭,感覺這家裡的男主人更加可怕了。   薇薇安下意識的看向鮑斯,想要個答案。   看到了薇薇安的眼神,萊茵咧開嘴笑了起來:“我跟教會有點私仇,嗯……至死不休的那種。”那個笑容在薇薇安眼中愈發猙獰可怖。   然後不等薇薇安繼續問,他便說道:“那現在問題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大家就該乾嘛乾嘛了。這一次,就算真的要出事,我也必須介入進來了。畢竟,我曾經和某個女孩做過約定,要保護她,和她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