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港口區(1 / 1)

“哇——是大海啊——”栗發的少年站在碼頭護欄頂端,濕漉漉的海風裹挾著屬於大海的腥鹹氣息,卷起少年那寬大的風衣衣擺,映襯著那如同貴族少爺一般的繾綣。白皙光滑的皮膚和那清秀的容顏上呈現出的發自內心的快樂,在午後的暖陽下閃閃發光,如同深海中的遺珠,讓周圍卸貨的勞工和水手注目,大半天勞作的疲憊似乎在這一刻都消散了不少。   萊茵點燃香煙,絲絲縷縷的煙霧順著海風消失在空氣中,墨鏡後麵的金色眸子微微瞇起。洛河的長相嚴格來說其實隻能算是中上,至於這個世界顏值的巔峰萊茵曾經在鏡子裡見過,不得不說阿克蒙德除了是這片大地上最古老最強大的家族之外,同時也是顏值最能打的家族,至少萊茵目前沒有見過在顏值上能夠和阿克蒙德家的男女抗衡的存在。或許是因為他們在封印忒雯絲的時光中搞差了路?就好像錯把【絕對的美麗】直接銘刻在家族的血脈中一樣。   不過在這個時代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甚至本身也是一種危險,而且對封印怪物也沒什麼有益的地方,所以萊茵一直都不太在意這種事。   洛河的長相雖然不算頂尖那一批,但因為是特爾修斯的肉體,所以把一些細節方麵的問題比如膚色和毛孔之類的東西都調整過。所以某種意義上就像是打了層濾鏡一樣,讓顏值往上提了提。不過更重要的還是他由內而外展現出來的氣質,就好像萊茵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能夠嚇得人報警一樣,洛河的身上有一種十分自由且充滿活性的氣息。   至少從萊茵的角度來看,洛河是一個十分自由的人,隨心所欲卻不逾矩,似乎隻要不是世界末日那種級別的災禍,他都能夠十分快樂的過好每一天。大概是因為他過去的人生已經結束,而現在他的這份全新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份奇跡,所以他不會去辜負這份奇跡,盡情的享受人生。而這也是萊茵會把洛河當成寵物一樣養在身邊的原因之一,他自身背負了太多東西,整個人看上去沉穩而威嚴,本質上就像是背負著束縛的枷鎖,這種壓抑對於精神層麵本就異常的萊茵來說並不是好事,所以他也需要一個錨點,看到洛河跟個稚童一樣釋放著最為原初的快樂,他的心情也會平靜不少。   潮汐之月作為一年中的第十個月,整個周期已經開始向著最後的階段邁進,雖然看似萬事萬物還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但接下來的一年最後的三個月便是破滅之月、凜冬之月以及終末之月。對於所有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來說,都是較為難熬的。哪怕是季節相反的大陸南部,這幾個月在理應是炎熱的酷夏中也會帶有一絲違和的寒意。   越是了解這個世界,洛河便越是覺得違和。這個世界一年有十三個月,這十三個月有自己的名字,就像是英文中十二個月份不會以序列詞來描述一樣,這個世界的人不會按照數字說月份。或者說,這十三個月份的名字,存在著某種隱秘的關聯。   時空、原初、自然、守護、瀚海、繁盛、輪回、耀陽、星宇、潮汐、破滅、凜冬、終末。   在這片大地的北方,從一年的初始開始按照春夏秋冬的順序四季輪替,這十三個名字還能對應的差不多,也名副其實。而大陸南方的氣候相反,應該是秋冬春夏的順序,這樣和這十三個月份名字的對應就會差一些。所以南方的冬天,在繁盛、輪回、耀陽這幾個月會有一種違和的狂熱躁動;而在對應夏天的破滅、凜冬、終末,也會詭異的有一種寂滅的寒意。   就好像,南北季節相反,是星球地貌造成的自然現象。而月份的命名,來自於某種更加古老、更加原初、更加森嚴不容違背的鐵則。   當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海邊的興奮感退去之後,洛河向著遠方眺望。近處的淺灘停放著木質的漁船,遠處的深港蟄伏著鋼鐵的巨艦,水手們站在甲板上指揮著勞工們將一箱一箱一桶一桶的物資來回搬運。還能看到有船隻不斷入港、離港,工業時代的洪流與繁盛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但……   “萊茵。”   “嗯?”   “大海……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啊。”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那……那條白線是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沒人知道,那個距離已經是禁區了,向那邊前進的船沒有回來的。”   在洛河的老家,有個詞叫海天一色。就好像小孩子畫畫會用藍色塗抹大海和天空一樣,地從小到大對海洋顏色的認知都是藍色。當然海水本身依舊是無色的,大海呈現藍色是一種物理學的現象,就好像空氣也是透明的但天空卻有顏色一樣。   但這裡不同,這裡的天空是藍色的,但海水卻是黑色的。或者說,和地球一樣,海水本身無色,卻因為某種自然現象,海洋呈現出深邃是黑色。而在海天交接的視線盡頭,有一條白線是如此的顯眼,就在那海平麵和天空的交界處,黑色與藍色之間夾雜著的白色。無論是黑色的海洋還是白色的分界線,都是這個世界一直以來的常識和現象,大概也隻有洛河這種從異世界而來的人才會感到驚訝和好奇。   而對於這種現象的本質研究,卻止步於遠海的禁區。   沒有人知道遠海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因為那些探索者從沒有過任何一個回來的。   洛河深吸一口氣,越來越多截然不同的常識,無一不是在提醒著他,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哪怕有著很多類似相似的東西,但是在最為根源的底層和法則上,這完全不是那個故鄉。   從護欄頂端跳下來,洛河將落寞的情緒收好,說到底他的靈魂也隻是個小年輕,和萊茵這種幾百歲看淡生死的老家夥不一樣。年輕人的情緒會因為一些事情大起大落,但來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對於無力回天的事情,洛河的接受能力是很強的,就好像他接受了他考不上清北那樣。   當然了,萊茵帶著他來到敦蘭的北側海港也不是來玩的,由於地形地勢的問題,敦蘭雖然靠海,卻沒有合適的沙灘或者前灘,海岸線大多數都是懸崖峭壁,唯一還算平整的淺灘被建造成了碼頭,比起港口帶給國家的利益,單純的娛樂項目肯定要靠邊站。這裡並沒有海灘公園或者海水浴場之類的地區,最多也就是在懸崖便吹吹海風眺望一下海景,或者上船出海釣魚之類的。   “說到碼頭,給人的感覺就是黑幫、走私、庫房交易呢。”洛河跟在萊茵身邊,快步跟隨。主要是萊茵這兩米的大高個步幅太離譜,而且本就走的不慢,所以洛河要跟上這雙大長腿並不容易,“所以萊茵你打算怎麼辦?”這還是他跟著萊茵以來第一次接觸到俗世的,需要偵探的案件,對於這個時代背景下的案子還是很好奇的。他雖然愛看懸疑燒腦的故事,但本身不是什麼資深推理迷,最熟悉的作案手法基本都是柯南裡那種在物理學邊緣蹦迪的離譜操作。   “先找熟人問問情況。”萊茵將換了根新煙,停下腳步,這個位置離碼頭並不遠,介於幾個庫房區域的中間,比起那些建的平平整整的庫房來說,這一片區域的建築就要隨意的多,就好像是分批次硬擠著減出來的,整體沒什麼規則。而這裡的人還不少,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這一整個街區,大概就是碼頭區的商業街。   洛河看著有些臟亂的環境,這個時代可沒有他老家那種成體係的下水道體係,上城區和中城區做好衛生清潔還是沒問題的,下城區別想了。港口有潮汐帶著海水重刷,庫房因為裡麵的物資也需要打掃,所以還算乾凈。結果反而是對人服務的商業街,環境是真的一言難盡。   對於洛河的看法,萊茵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庫房裡的貨物,可比水手和勞工要值錢的多。”雖然這片區算是個商業街,其實主要的目的就是給水手和勞工們放鬆的地方,水手一出海就是個把月時間在船上呆著,麵對著一成不變的海洋和船隻,就算同僚之間可以找點樂子,長期下來也是會憋壞的。再加上水手們的工資都是上岸後根據航程結算的,所以剛上岸的水手是人急錢多的典型,是最好的消費者。至於勞工,雖然是完全不同的工種,但平日裡苦哈哈的也毫無樂趣可言,這商業街裡的東西雖然遠遠比不上中城區的任何一家店,但起碼能夠讓下城區的底層人釋放精神壓力。   於是錢幣在他們口袋裡稍微轉了一圈就又離開了。   當封建時代的階級思想和資本主義的勞動力物化思想的雙重壓迫降臨時,底層人可確實是很無力的。   雖然洛河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抱有一種好奇心,但這個商業街……多少是讓他有些心情復雜。   一方麵,他會覺得底層人民很可悲,比如那些門庭若市的店鋪賣的隻是很簡單的小吃、有穿著清涼的女人站在街邊招攬著客人、喝的爛醉的男人們高談闊論暢想著那卑微卻不切實際的未來……   另一方麵,他也能感覺到,自己對這樣的地方有些嫌棄。畢竟,上輩子他生在一個很美好的國度,這輩子哪怕是最開始的記憶,那些研究人員或者是被怪物吃掉的人類,也都起碼是中城區的層次。所以這種底層的臟亂差,的確讓他生理上的厭惡。   就……很虛偽。   萊茵看了洛河一眼,以他幾百年的閱歷輕鬆看破了少年的糾結:“小屁孩特有的矯情。”   被懟了的洛河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鼓著臉頰跟著萊茵走進商業街。就像是為了賭氣一樣,萊茵能夠對這種環境視若無睹,他也能做到。   穿過了無數牛鬼蛇神之後,萊茵停在商業街最深處的圓形建築前。   建築門口守門的兩個壯漢已經將粗製的短銃掏了出來,畢竟別看這兩個守衛滿臉橫肉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萊茵從形象和氣場上就已經完爆他們了。更別說萊茵的一身衣服一看就不是下城區的貨色,一個既有實力又有背景的人,在這裡自然是站在生態鏈頂層的。這也是穿過了一路充斥著站街女和醉鬼的地方,萊茵和洛河卻並沒有受到什麼騷擾的原因。   “我找黑胖子。”麵對兩把銃指著萊茵的眼神連波動都沒有,直接亮出狼首的家徽。兩個守衛對視一眼,姑且把銃收了起來,然後一個繼續在門口盯著萊茵和洛河,另一個則飛快的跑去報信。   洛河再一次佩服起萊茵的“人脈”,上到國家元首,下到下城區大佬,都得給他個麵子。當然,以萊茵的實力來看,誰要是不給他麵子,那就隻能他給對麵一斧子了。   很快兩人就被放行了,而進入到建築內部之後洛河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山呼海嘯般的觀眾席,被鐵籠圍住的舞臺,拳拳到肉骨斷筋折的男人,這裡應該就是所謂的地下拳場……當然這個地下並不是指地理位置,而是不能見光。當然,在下城區幫派的手裡,所謂的不能見光也就是做做樣子意思意思,反正上頭那些人根本不管。   洛河還沒看的過癮,就跟著萊茵進了一條偏僻的走廊,然後直接上到二樓,進入了一件寬敞的辦公室。當然隻是相對而言較為寬敞豪華,下城區的水平也就這樣了,起碼這裡很乾凈也沒有異味。而在這裡能夠透過落地窗俯視下方的拳臺,而就在洛河失去視野的幾十秒,臺上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而洛河也見到了萊茵口中的黑胖子。   一個……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