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姑且確定這個道格拉斯二號，的確是來自未來。”雖然這個老頭展現出了屬於老年期道格拉斯的所有特征，但鮑斯畢竟是智謀派的，說話做事還是要嚴謹一點的，“那麼他在這一個時間點一定有著自己的目的。” 　　“時間旅行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洛河有些好奇，“畢竟就目前來看，這位未來的道格拉斯幾乎沒有付出什麼代價就來到了這個時代，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在未來支付的代價才來到了現在。”他看向萊茵，萊茵的言靈就是【時間】，在這個話題上他恐怕比這裡的其他人都有發言權。 　　就連鮑斯也沒有繼續科普的意思，神秘儀式超凡手段的層麵，他的確可以比萊茵更勝一籌，但若是論及對【時間】言靈的理解，他肯定沒有萊茵深刻。 　　一方麵是因為他自己並沒有【時間】這個言靈，要知道【時間】這種較為抽象的概念，其實人類很少能夠在訣別者之前將其銘刻，畢竟想要銘刻就要理解，而想要理解【時間】，起碼本身也得有足夠的閱歷，而正常的超凡者如果不想耽誤了天賦，三十歲之前就得開啟升華之路，等他度過了漫長的人生積累了足夠的閱歷，一般也就走到那個位置了。 　　另一方麵自然也是因為萊茵這個異類，在成為超凡者之前，他就已經走過了幾百年的人生，還有這上千年的家族記憶傳承，就算他天資愚笨，在這種量級的人生中也得有點感悟吧？更何況這位可是一點都不愚笨。 　　萊茵想了想：“【時間】的言靈的確能夠做到很多神奇的事情，就比如我剛才展示的那樣，對某個目標進行時間層麵的調整。同時若是以現在作為分割點，向‘過去’的操作要比向‘未來’的操作簡單的多。因為過去是唯一的，而未來是不定的。 　　“同時，也因為過去的唯一性，導致對於過去的影響力也會收到很大的限製。綜合來看的話，兩邊也沒太大優劣上的差距。而且，【時間】本身是具有很強的主觀性質，就比如下個月對於我們來說是未來，但是對於這個道格拉斯二號來說是過去，所以【時間】性質的術式和儀式也會受到觀測者效應的影響。 　　“至於時間旅行……目前我做不到，或者說以我現在對【時間】言靈的掌控，加上已經掌握的儀式，消耗一切資源，都做不到。甚至我都無法把某個特定的目標送到一秒前或者一秒後，更不用說像道格拉斯這樣的以數十年為跨度的時間旅行。” 　　“換句話說，這個家夥身上，有著無可比擬的價值？”鮑斯微微瞇起眼睛，和萊茵這種純粹狩獵怪物和事象的孤狼獵人不同，鮑斯屬於圓桌騎士，向奧爾維斯王室負責。在神秘側的這方麵，國家機關的手段是盡可能的了解、分析、利用，畢竟作為一個國家特殊部門，看問題的角度肯定和萊茵這種偉力歸於自身的類型不同。 　　現世是屬於誕生者的地盤，誕生者中基本找不到擁有【時間】言靈的超凡者。常規超凡者基本是沒那個能耐在第四級之前銘刻【時間】這種級別的言靈，更別說萊茵這種規格外第一個銘刻的就是【時間】。所以在這一刻，如果道格拉斯二號手裡掌握著，連萊茵都實現不了的技術的話，那這個東西的價值就十分可觀了。 　　更別說，目前來看，道格拉斯二號隻有一個，他或許有可能是單獨完成的時間旅行。如果他個人都能做到的話，傾盡一國之力應該也很容易解決才對。 　　萊茵看向鮑斯，他理解鮑斯這種想法，但很難贊同。畢竟立場不一樣，他本人……或者說阿克蒙德家族綿延千年的訓誡就是盡一切可能將這些詭異的怪物和事象消滅，留下一丁點都可能造成無窮的後患。但是在奧爾維斯王國，或者說在這個世間大部分勢力看來，掌控這份力量所帶來的利益，絕對能夠壓的過研究這份力量所付出的代價。 　　萊茵並不打算阻止，沒有必要，路總歸是要自己去選自己去闖的。他在王都留了百年，也算是夠給奧古斯都麵子的了。至於他的後人會把這個國家帶飛還是帶進溝裡，跟他就沒什麼關係了。 　　“如果你對這家夥身上的秘密有興趣的話，這件事了了之後有機會我把他送給你們研究。”萊茵摸了摸下巴，“當然對付這種級別的敵人，我未必會有留手的餘裕。” 　　雖然這話看著沒頭沒腦的，但圓桌騎士和萊茵之間共事百年，自然有著自己的默契。 　　按照圓桌騎士的態度，若是確定道格拉斯二號能夠提供關於時間旅行的秘密，很大可能會選擇將其活捉然後進行審問或者研究。而活捉的難度可是要遠遠超過格殺，同時這還是個很有可能掌握了高級時間力量的狂徒。想要活捉就得往上拉高好幾個檔次的實力才行，比如萊茵，或者高文和蘭斯洛特。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三個騎士一起上是最有把握的。但萊茵不適合團戰，或者說，他不適合和常規超凡者進行配合著團戰。因為他自身的情況太過復雜特殊，某種意義上他是比敵人還要離譜的傳染源，要是配合作戰的途中把隊友逼瘋了怎麼辦？所以他還是更適合單打獨鬥，尤其是高文蘭斯洛特這種已經走到盡頭的圓桌騎士，可經不起進一步的刺激了。 　　而萊茵本身已經接了道格拉斯的委托，所以這件事他必然要去做的，他必然是要去找這個道格拉斯二號的。所以他剛才的意思，就是在告訴鮑斯，這是他先挑的獵物，圓桌騎士不要搶，想要的話他有機會就活捉。 　　鮑斯和萊茵有默契，洛河和薇薇安可沒有。他們兩人隻能大眼瞪小眼，二臉懵逼。不過一個出於對萊茵的盲目崇拜，另一個出於對組織製度紀律的遵從，都沒有什麼異議。 　　雖然不知道兩個老家夥在打什麼啞謎，但是不妨礙洛河上上下下打量薇薇安。雖說這位也是老熟人了，畢竟洛河和萊茵的初次邂逅，薇薇安也在場。之後再那關鍵的一夜，洛河在被萊茵扔出滿是特爾修斯的工廠之後，直接找到的也是薇薇安。所以他和薇薇安之間的關係雖然沒有像莎莉那樣較為親密，但也算是共患難共生死過的過命交情。 　　當然，這倒不是他盯著薇薇安看的理由。主要是那一身板正的軍裝款式的製服，以及薇薇安身上散發出的英武氣質，是他喜歡的類型。 　　“好啦，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白皙的手指捏住洛河的下巴，迫使他轉過臉來，隨後便對上了一張妖冶的麵容，金色的眸子帶著戲謔的笑意，掛耳的猩紅點綴著妖嬈。 　　“……忒雯絲？”洛河一驚，隨後看向萊茵，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完全當她不存在。但另一邊鮑斯和薇薇安如臨大敵劍拔弩張的態度，表明洛河所看到的女人並不是幻覺。 　　“別那麼緊張，我又沒有惡意的。”女人從洛河身邊直起身子，隨意的將自己豐滿的胸部墊在洛河肩膀上，“我隻是給你們提個醒，這個老家夥可不僅僅是掌握著時間旅行這樣的秘密那麼簡單。 　　“他的身上，有著很純正的【時空】的味道，就算不是代行者，也是教宗那個級別的。” 　　萊茵的眸子變得深邃起來：“你確定？” 　　“幾百年了，你的狩獵哪次不是靠著我指引方向？”忒雯絲翻了翻白眼，瞥了一眼滿是戒備的圓桌二人組，整個人如同輕煙一般融入了萊茵的影子裡。倒也不怪鮑斯和薇薇安，畢竟那個夜晚這兩人也在場，或者說那一晚在王國大道上的人現在剛好湊齊了。而那一次黎明與長夜交匯之際，老人翻轉成女人，隨後那翻湧鋪開的曼珠沙華，那連舊神都要避開鋒芒的一刀，屬實是給他們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鮑斯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定格在萊茵身上：“你……還好吧？” 　　萊茵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有什麼問題？” 　　“……沒失控？”鮑斯多少有點緊張的樣子，“剛才那個，難道不是封印出了問題？” 　　那個晚上的事情屬實是太過於嚴重，畢竟忒雯絲本體釋放的存在感撼動了整個世界，別說現世的這片大陸，就連深層的隔斷位麵和世界暗麵都有所察覺。所以對於還算可以給予信任的圓桌騎士亦或是背後的維多利亞王室，萊茵稍微透露了一些他自己的事情。所以鮑斯也知道那個一直以來他們以為和萊茵有著匪淺關係的、經常出現在敦蘭各個娛樂場所遊蕩的女人，居然有那麼恐怖的背景。 　　同時也大概清楚了萊茵作為封印術式的本質，也知道了二者不能同時出現的規則，或者說詛咒。 　　因而，當剛才忒雯絲突然出現的時候，鮑斯才會有些失態。當然了這種級別的秘密理論上是不能告訴薇薇安這種新人的，但是奈何薇薇安當晚也在場，以及這家夥和她的叔叔一樣，展現出了優越的對神秘要素的承受能力，所以姑且也就一起告訴了。 　　“這裡本質上是精神層麵的投影，又不是現世的物質世界，在這裡思維都能夠隨時具象化。”萊茵隨口說到，“剛才那個也隻不過是個精神投影而已，隻不過借著儀式的力量暫且能夠進行表征而已。她的本體還在牢籠裡呢，除非我當場暴斃，不然不用擔心她是否脫困的問題。” 　　在升華成為超凡者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接納了忒雯絲，和自己和解，承認哪怕是怪物，也是自己這個存在的一部分。正因有了這個認知，那一晚他才能簽上自己的名字完成升華，才能繼續作為牢籠困在怪物。而同時，他和忒雯絲之間的關係也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就比如剛才忒雯絲能夠借著他的精神做跳板投影出來。 　　這並非是萊茵的牢籠失控，而是單純的因為他並不排斥也不阻止這種本身沒有惡意的舉動。換句話說，他和忒雯絲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找書苑www.zhａoｓhuyｕan.com 如果說之前是不分青紅皂白直接監禁嚴防死守，那麼現在就是僅僅是因為其災厄的本質而封印，若是本身是無實際影響的舉動，他也不阻止對方到籠子外麵放放風。 　　當然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比起萊茵和忒雯絲的關係，更值得在意的是忒雯絲剛才透露出來的信息，她說道格拉斯二號，是【時空】的信徒。 　　這個級別的知識和真相已經不是薇薇安能夠接觸到的層麵了，如果說萊茵身上的怪物和封印，隻不過是第三紀元的東西，其承載的歷史重量還在薇薇安的可承受範圍之內。那麼剛才忒雯絲所提到的【時空】，在現世也隻有鮑斯這種有額外加成的第四級超凡者才能夠坦然接受，但也隻是能夠接受，稍有不慎也會直接陷入失控。 　　因為，那是這個世界原初的十三位古神，是世界誕生之初的最初的存在，也是世界權柄最為本質的具象化，哪怕是在沉睡了兩個紀元之後，其仍不是能夠隨意提及名諱的存在。 　　很可惜，這樣的存在，從立場上來講，是人類的敵人。 　　因為對於祂們來說，人類便是這個世界運轉過程中的謬誤，根本無法共存。這不是可以協商或者隱瞞的事情，這是最底層的邏輯沖突。不說古神到底會不會有明確的心智和意識，就算有，祂們也不能違背自己存在的根本，世界的秩序本就是建立在祂們的基礎上，而不該誕生的bug，在係統開始自檢的時候就注定要被查殺。 　　末日其實一直高懸在人類文明的頭頂，當古神徹底蘇醒，便是人類文明消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