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一時無人說話。 “通倭一事,可有證據?”不知過了多久,弘治帝的聲音響起。 薑堰立刻開口道:“聖上,臣知曉一名倭寇已然入京,其人入京的目的,便是將前次倭寇侵邊所劫掠之財物,與朝中通倭之人分享,若給臣時間,定能一並查清。” 這是前身費盡心思才尋到的線索,卻也是淪落至此的禍根之源。 弘治帝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前次倭寇侵邊,朝中集結三萬大軍,卻依舊未能攔住倭寇,反倒讓倭寇燒殺搶掠,沿海諸多府城,損失慘重。 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此時知曉竟是朝中有人為了一己私利,將軍中要情發於倭寇,如何不心中大怒。 武英殿中一時又陷入到沉默之中,宛若風雨將至,雷聲漸起。 薑堰心知肚明,若想保全性命,便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和能力,他從懷中取出一紙早已寫好的文書,雙手呈遞。 “聖上,臣因此事,對倭國亦是研究多時,此書便是臣對倭國多日以來的研究所得,請聖上鑒之。” 臺下,司禮監掌印蕭敬微微抬頭,看分明弘治帝的眼色,這才上前一步,將薑堰呈遞在前的文書送到弘治帝桌案。 弘治帝打開文書,上麵便是薑堰嘔心瀝血多時,回憶起的其時倭國戰國亂象,以及倭國所蘊含的大量白銀的情報也一並寫明。 真要說起,其實薑堰對倭國有多少白銀含量,此時產出每年多少,都心知肚明,但若這也寫在紙上,便不免讓人懷疑,薑堰因何知道的如此之多。 片刻後,弘治帝再次開口,聲音卻是和緩許多:“倒也是個有心辦事的,這情報也算詳盡,想來花了不少功夫,不過這白銀之事可是屬實?” 大明國庫日漸空虛,白銀庫藏亦是捉襟見肘,而倭國所蘊含的大量白銀,自然是直接引起了弘治帝的興趣。 “確有其事,若是再給臣些許時間,定能探查的更為詳實。”薑堰斬釘截鐵地說道。 “善,那通倭一事,何時可破?” 弘治龍顏大悅,從椅上站起身,期許地看著薑堰。 “回稟聖上,隻要給臣五日時間,定能將那倭寇緝拿,到時候,自能抽絲剝繭,將通倭之人一並拿下。”薑堰立刻說道。 聽到弘治的聲音,薑堰頓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五日太久,朕,隻許你三日時間,可有把握?”弘治的聲音卻是陡然轉冷,無形的壓力落了下來。 三天? 薑堰額頭冷汗滴落下來,這可不是玩遊戲,若是三天之內一無所獲,自己依然死路一條,甚至累及九族。 五天的時間,已經是薑堰估算的時間極限了,想從京城從無到有,抓住一個兵部侍郎的馬腳,三天時間,如何能夠? 但,薑堰更清楚,自己並無和弘治討價還價的籌碼。 “臣,定然不負聖上厚望。”薑堰澀聲道。 弘治的目光壓落在薑堰身上,重若泰山:“如此甚好,但若是未曾做到,朕可要數罪並罰,真取了你九族性命,便是你,也須得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此刻,薑堰才深刻的領悟到,何謂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君心似海,實難揣測。 “如此,你便退下吧,薑百戶,朕對你可是寄予厚望,如若功成,朕倒是可以給你個升上一升,莫要讓朕失望。”弘治帝的聲音又恢復了先前的寬厚和期許。 薑堰不敢多言,循著身旁太監的引領,走出皇宮。 剛出皇宮,便聽見身旁的太監輕笑道:“薑百戶,聖上可是對你恩寵有加,你可莫要負了聖上厚望。” “臣明白。”薑堰臉上露出幾分疲態。 那太監意味深長的看了薑堰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薑堰卻隻覺得冷汗已然滲透薄衫,剛才這一番覲見天顏,當真如履薄冰。 便是人人交口稱贊的仁厚皇帝,終究還是皇帝。 但不論如何,自己終究已經脫身,也斷不會再讓自己身陷囹圄,風既已起,便隻待扶搖直上九萬裡。 三天之期已定,薑堰自認沒有半分的休息的時間,便直奔向北鎮撫司衙門。 北鎮撫司衙門。 衙門堂前的大門顯得略有幾分陰森暗沉,黑漆漆的,薑堰不免有些惡意的猜測,誰知道這上麵是否有幾人的怨血,才染成這水潑不掉的墨色。 重新踏足,那冷峻攝人的氣息宛若撲麵而來。 自穿越而來,這尚且還是薑堰第一次來到這錦衣衛的總部之中。 眼見薑堰的身影,不少錦衣衛都是露出訝異的表情,更是多了幾分敬佩,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想出這翻身的主意以及擁有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的。 當然,視線中也不乏譏誚的眼神,許是覺得薑堰非但不能功成,反倒會累及九族,淩遲而死。 視線繁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薑堰卻是無心分辨,匆匆換下囚服,穿上那一身標誌性的錦衣飛魚服,便匆匆來到衙門內的詔獄前。 “薑兄手段果然不同凡響,這必死的局麵都能讓你尋出一線生機。”詔獄前,百戶趙鑒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薑堰懶得理會分明,隻是說道:“我既然已經出來,舍妹也當一並放出了吧?” “薑兄此言差矣,你尚且戴罪之身,如何能讓令妹出來,待到薑兄堪破大案,令妹自然能安然無恙,否則的話。”趙鑒虎閉口不言,可臉上的譏誚卻是分明。 薑堰麵色微沉,片刻後吐了口氣:“那讓我探望下舍妹,可否?” “也是不行,薑兄可休要讓我為難啊。”趙鑒虎看待薑堰的眼神,分明如同看著死人一般。 薑堰冷峻的看著趙鑒虎,終於冷聲道:“也罷,但趙鑒虎,你最好照顧好芷雪,否則,我定然不與你罷休。” “我等著。”趙鑒虎微微閉眼,冷笑道。 薑堰轉身便走,也不等薑堰走遠,趙鑒虎便睜開雙眼,朝著薑堰背影啐了口唾沫。 “呸,什麼東西,等死的玩意,還敢威脅起我了。” 衣袖裡,薑堰攥緊雙拳,心中對那也算是素未謀麵的妹妹說了聲抱歉。 壓下心頭的火氣,薑堰心知肚明,此刻並非是和趙鑒虎消磨時間的時候,接下來的時間,自己分秒必爭。 心中思緒紛飛,薑堰腳步一轉,繞過照壁,穿過前院,直直地朝著北鎮撫司的大堂走去。 在這裡,自己需得找到一個最重要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