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奴婦,還不如實認罪麼?”王後蹙眉怒喝道。 翟嬋弱弱地說了幾句。但是,王後沒有聽清,問厲鬆道:“她說什麼?” “她說,她說的是實話。娘娘不信可以去問太子,太子頭一次臨幸她的時候,是見了紅的……”厲鬆轉述道。 “恬不知恥,誰知道她用了什麼魔法騙了太子……”王後一聽這話氣炸了,顧不上威儀,大聲地嗬斥道:“掌嘴,給我掌嘴!看她還敢不敢頂嘴!” 厲鬆立刻抽手給了翟嬋幾個耳光。翟嬋挨不住,爬在了地上,血泊泊地從嘴裡流出。厲鬆上前,抬腳朝她猛踢一腳。 屁股被打的皮開肉綻,後麵那一腳更是踢得她鉆心疼痛。翟嬋徹底醒悟過來,王後和這幫女人是在故意找茬下毒手,是要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她恐懼極了,驚恐之下,她咬牙忍著疼痛躬起身體,雙臂緊護著肚子兩側,眼睛朝厲鬆瞪了一下,聲音依然虛弱,卻威脅意味濃厚地道:“你不許碰我肚子,裡麵可是太子的骨血,流淌著的是姬家的血脈!” 厲鬆害怕了,不敢繼續踢了,眼睛瞥了王後一眼。 王後察覺到了,瞪他一眼喝道:“狗奴才,瞅什麼?” 厲鬆惶惶地道:“稟王後娘娘,她說,她懷了太子殿下的骨血……” 王後氣得臉都綠了,朝他罵道:“聽她胡說八道。本宮說了,那裡麵就是個野種!打,往死裡打……” 厲鬆又揮起木棍打了起來。 跪在殷紅血水中的翟嬋腦袋已經耷拉下來,披頭散發遮住了她的臉,厲鬆用手試了一下她鼻息,已經沒了氣息。 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嚇得不敢再動手打了。但是,瞅著太後射來的毒辣的目光,他隻能回頭朝翟嬋背脊裝模作樣地踹了一腳,嘴裡惡狠狠地喝道:“別裝死!” 魏遫這個時候在一層殿裡麵的一個屋子裡躲清靜。隻是耳朵雖然清靜了,心情卻愈加煩悶。他為王後的突然到來深感忐忑不安。 忽然聽到二層殿門外王後的怒喝聲,他感覺事情不妙,馬上出殿察看,上了臺階往上走,正瞅見到厲鬆在試探翟嬋的氣息,立刻慌了神,飛也似的竄了過來,噔噔地跑上二層,飛身躍起,“砰”地一下踹飛了厲鬆。 隨後他蹲下挽起了翟嬋。 翟嬋已經被打得不像樣了,鼻青臉腫,眼圈全是青紫色,眼睛腫得隻剩下了一條縫;屁股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皮膚,鮮血淋淋地直往地上滴。 她軟軟地窩在魏遫的懷裡,臉色灰白,他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翟嬋的鼻息,似乎已經沒有氣息了。 “快,傳巫師來!快傳巫師!”他立刻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隨後,他氣急敗壞地指著被他踹倒在地的厲鬆大喊道:“來呀,把這個奴才給孤推出去,斬了!” “諾。”一旁護衛立刻抽出了腰刀,一窩蜂地上前,將厲鬆摁倒在地。 王後見狀慌了手腳,急忙對魏遫道:“太子,你不能殺他,打狗還要看主人吶。” “斬了!”魏遫氣極了,沒有理睬王後的話,繼續喊道。 “諾!”兩個廷尉毫不遲疑地架起厲鬆往東宮大殿下麵拖去。 厲鬆嚇得臉色慘白,扭著身體大喊道:“王後救奴才!王後救奴才……王後救……” 喊聲遠去了,殿門前頓時鴉雀無聲,緈麗和緈春嚇得瑟瑟發抖。 魏遫抹去翟嬋嘴角上的血跡,冷冷地瞅著王後和那兩個夫人道:“既然打狗看狗主人的麵,翟嬋可是我的女人,懷著我的骨肉,母後怎麼不看她主人的麵?怎麼能如此絕情?” “太子,本宮是為你、為魏國的江山社稷著想。你想想,她進宮前已經懷孕了,還敢進宮已經是死罪。再留在宮裡蠱惑太子,東宮還有太平麼?”王後義正言辭,指著翟嬋道:“再說了,她是個不清不楚的女人,太子怎麼就知道她懷的是你的骨血?” “是不是孤的骨血孤自己不知道麼。”魏遫惱怒地道。 “她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太子就這麼信她?”緈麗忍不住插話道。 魏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瞅了一眼緈春,譏嘲道:“幸好當初你們倆懷孕的時候,王後沒有懷疑你們肚子裡不是姬家的骨血,不然也會被打板子吧?都經歷過,為什麼要眼紅別人?” 夫人們很囧,麵麵相覷,沮喪地低頭,卻又不敢發聲抗議。 “孤告訴你們,翟嬋沒有事便罷,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孤會讓你們睡在夢裡也會被嚇醒!”他非常憤怒,他不能朝母後發怒。但是,卻可以放肆地向夫人口吐惡言。 “她……她的……與我們無關……”緈麗心驚膽顫地辯解道:“我們不過是隨王後一起過來要個說法,一切但憑王後做主……” “哼哼,你們以為賴在王後身上就可以逃避了麼?”魏遫愈發的憤怒了,狂喊道:“告訴你們,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的,我一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太子,你胡亂說些什麼呢?他們可都是太子妃!”王後冷冷地罵道:“一個奴婢,死就死了唄,喊打喊殺像什麼話?” “是,她們是母後娘家人,所以在你眼裡很尊貴。但是,在孤眼裡,她們就孤的一件袍子,是可以隨時扯碎燒了的!”魏遫氣極了瘋狂地發泄道:“在孤的眼裡,這個奴婢才是孤的寶貝,她一旦有恙,孤一定會殺你們這兩個賤人為她陪葬!” “住口,你簡直是瘋了!”王後氣極了,手指著魏遫哆嗦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夫人被嚇得臉色刷白,如落湯雞一般在霏霏細雨中顫栗,恐懼的眼睛濕乎乎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也就在菲菲細雨中,翟嬋是眼簾似乎動了一下。看來,她隻是被打得昏死過去了。魏遫心裡一陣驚動,高聲喊道:“翟嬋!翟嬋!聽見我說話了麼?是孤,孤來了。哎呀,孤來晚了一步,讓你受苦了啊!” 翟嬋的眼睛睜開了,瞅著魏遫“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魏遫忙不迭失地安慰她道:“有孤護著你,看誰還敢欺負你?別哭了哦,小心動了胎氣。” 緈王後被魏遫的話噎著了,臉沉了下來,憤憤地道:“這個女人如果懷的是姬家種,那產下之後本宮要過過眼。過不了眼,那就扔在馬桶裡溺死得了。免得以後被人篡奪了江山社稷還傻乎乎地興高采烈。” 說著緈王後氣呼呼地轉身走了,那兩位夫人見翟嬋醒了也鬆了一口氣,緊隨她離去了。 但是,王後的威懾還是讓魏遫惶惶起來。 然而,就那麼一瞬間,他的思緒轉了回來,又喝叱道:“巫師,這老夫子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到?來呀,把翟嬋抬回房間去。” 巫師兼任大夫,負責醫療事宜,魏遫對巫師姍姍未到極為憤怒。 “諾。”太監們七嘴八舌地答應著,怯怯地托架起翟嬋抬上高臺臺階,進太子殿堂,把她放在殿後麵房間裡的臥榻上。 魏遫跟著進了房間,一邊走,一邊揮手讓大殿裡那些樂者、舞者全部離開。 看著側趴在榻上的鮮血淋淋的翟嬋,心裡對王後惱恨不已。 轉念,又怕殺了厲鬆會將王後架在火上烤。雖然王後已經表態孩子要過她的眼。但是,要過王後的眼談何容易,除非孩子與自己小時候如出一轍。可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雞蛋裡挑骨頭!想著太後的跋扈,他有了膽怯。 關係到孩子的未來,必須與王後緩和關係。他轉身吩咐一個太監道:“去關照一下廷尉,暫且留那狗奴才一條命,放他回王後身邊去吧。” “諾。”太監急急地出門去了。 但是,王後對翟嬋的殺意明顯,翟嬋留在王宮也是朝不保夕。 他忐忑地抱起一床被子給翟嬋蓋上,然後跪坐在蒲團上,為翟嬋抹去眼角的淚水。 過了好一會,翟嬋冷靜下來了,摟著魏遫的手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嚇死賤妾了。虧殿下救我,奴婢今日是死裡逃生啊。”翟嬋臉色灰白,全然沒有一點血色,她無神的雙眸瞅著魏遫,有氣無力地講起了自己的恐懼和委屈。 天降橫禍,突如其來地被挨了一陣棒打,她擔心肚子裡的胎兒有恙,非常焦慮,架不住急火攻心才昏死了過去。現在,她的守護神就在眼前,她的心放下了,說著挨打的過程,忍不住淚水又流了下來。 “沒事了。”魏遫很心疼地看著可憐巴巴的翟嬋,臉上卻裝起笑,安慰她道:“一切自有孤給你做主……” 翟嬋被打得奄奄一息,這筆賬是必須要算一算的。但是,卻是無法往王後身上算的。要報復,隻能往兩個夫人去了。現在,他隻希望翟嬋不要再憂心忡忡,這既讓他擔心,又讓他心疼。他決意一定要懲處兩個夫人,讓她們以後再也不敢對翟嬋動歪心思。 正思索時,宦官報鷲烈和禦林軍左將軍石頗、禁衛軍左將軍單穎等求見。 這個時候他們來乾什麼?魏遫有點納悶。但是,翟嬋的傷還沒醫治,他沒有心情見他們,於是擺了擺手道:“讓他們等著。” 宦官剛出門去,就在這時,臥室外有響起了太監的喊聲:“盧巫師到。” “快進來吧。”魏遫急急地應道。 棉簾被撩起,進來了一個乾癟的老頭,滿頭的汗珠,氣喘籲籲地沖魏遫拱手作揖。 魏遫很不耐煩,揮手道:“就別多禮了,快看傷吧。” “諾。”盧巫師應著上前檢查了一下翟嬋臀部的傷勢,看了一下她臉上的傷,然後手指搭在她手腕,為翟嬋搭脈。 完了,他問翟嬋道:“翟嬋娘娘,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傷?” 翟嬋搖頭,道:“他用腳踹了我的背脊,勁不大,和撓癢癢差不多。” 盧巫師微微一笑,對魏遫道:“翟嬋娘娘身上的傷,樣子很難看,其實沒有什麼大礙。太子殿下,很幸運,執棒的人手下留情了。不然,沒有當場斃命,也是神仙難救。” 魏遫楞了一下,看來厲鬆是個明白人,唉,差點錯殺了他啊。 “不過,娘娘臀部的傷還是很嚴重的,沒有傷到骨頭罷了,要用金創膏藥敷幾日,也就會好的。”盧巫師繼續介紹道:“就是脈搏有點快,有點動了胎氣。嗯……隻要嬋娘娘能夠心平氣和地休養生息,安心養胎,是會好轉的……” “別給我繞彎子,直說,翟嬋情況怎麼樣?”魏遫急火攻心,迫不及待地盯著他道。 魏遫很擔心翟嬋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他的子嗣不多,每一個孩子都是寶貝。 “翟嬋娘娘身體素質好,很抗打,而且腹部沒有受傷,隻要情緒穩定,接下來多臥床休息,不會對胎兒有大的影響。”盧巫師解釋了一下,看魏遫似乎不信,於是朝他躬身朝強調道:“太子放心,翟嬋娘娘身體狀況很好,隻要精神愉悅,胎兒定能安然無恙。” 是虛驚一場啊,魏遫總算露出了笑意,道:“那就好。” “那,老朽現在就讓宮女給翟嬋娘娘敷藥?” “好的。”他答應著揮了揮手,讓盧巫師去了。 翟嬋沒事了,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隨即想起殿外那些求見的人還等著,心頭又忐忑起來。鷲烈和石頗、單穎都是他很器重的人,是他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他們齊刷刷地來見自己,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讓他們進來吧。”魏遫吩咐宦官道,起身回到大殿,跪坐在蒲團上,心裡隱隱有了不安,這些家夥突然來見自己,不會也是為了翟嬋的事,來給自己添堵吧? 棉簾掀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宦官鷲烈、屴默、塚丘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單穎、石頗人,他們相互躬腰作揖見禮。 “少主子,探子來報,王宮外聚集了不少王宮貴族和士大夫,他們紛紛向主子上諫,說翟嬋是危害太子的紅顏禍水,懇請主子將妖女翟嬋驅逐出宮。主子吩咐交由少主子處置。”宦官鷲烈上前,將手裡一把竹簡放在矮桌上。 魏遫勃然大怒,伸手將竹簡揮翻在地上,站起身,眼睛瞅著石頗,滿臉殺意地道:“這些王宮貴族和士大夫簡直是豈有此理,竟然管到孤的女人頭上來了?” “可是,太子……”單穎以往與太子關係不錯,頗受魏遫器重,他小心地瞅著魏遫插話道:“緈王後已經下懿旨讓禁衛軍調查羋瑕和翟嬋的情況,是不是在入宮前就已經有了身孕?很明顯,王後也懷疑翟嬋肚子裡懷的不是姬家的骨血……” “滾你的。”魏遫不等他說完,上前一步一腳踹翻了他,怒道:“你個混賬的東西,這麼一個謠言都聽不出來麼?我看你想乾涉孤的後宮吧?” “臣不敢。”單穎嚇得慌忙躬腰作揖,不知道今天怎麼就惹怒了太子? “那你還等著乾嘛?去,讓你的禁衛軍沖過去,把那些聚集的家夥都打散了,將那些跳得最高的家夥抓幾個起來,好好審一審,看看是哪國的奸細散布的謠言!以後,誰再敢妖言惑眾,胡謅這事,一律當奸細處置,給孤立馬砍了!”魏遫咬牙切齒,露出了霸道的兇惡。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道:“都下去吧。” “諾。”他們作揖應著,默默地退了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