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活的希望(1 / 1)

“單穎為了給赤山君一個說法,派我潛入義渠去調查了。發現兩名禁衛軍被射死了,另外還死了一個馬車夫,摔碎了一輛馬車。分析這輛馬車就是你搭乘的。所以,懷疑你身邊有護衛保護。”他緩緩地說道。為轉移翟嬋的注意力,他主動地介紹起單穎的所作所為,顧不上編謊話騙翟嬋了。   翟嬋很解氣,不屑地瞅著姚奎,道:“要什麼保護啊?告訴你,那兩禁衛軍就是我殺的。就是想讓單穎來找我!可惜,這個慫貨一直沒有現身。”   姚奎嘆氣道:“你是姬遫的人,單穎不想公開得罪姬遫,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那時,他腳踩兩條船,不敢與太子翻臉。所以確定是你或者是你的護衛殺了那兩禁衛軍的人後,他隻能捏起鼻子不吱聲了,硬是把碎牙吞進了肚子裡,把案情壓下了。”   翟嬋很鄙視單穎,不屑地道:“哼,這樣一個慫人,想殺又不敢殺我,既想做婊子有想立牌坊!繼續說。”   “然後,單穎就以禁衛軍失手沒能殺得了你,反而被你殺了為由給了赤山君一個交待。他還向赤山君解釋說,之所以沒殺成你,是禁衛軍鬆懈了,都以為你是一隻羊,沒想到你下手如此迅疾毒辣,竟然是一頭狡猾的、披著羊皮的狼……”   “別說這些沒用的,說要點。”翟嬋製止了他的指桑罵槐,蹙眉道。   姚奎露出了笑意,道“……後來,你竟然又在仙池城露麵了。讓單穎很丟麵子,因為這個情報來源竟然是赤山君,這讓他有無地自容,非常羞愧。好在,赤山君的人這次也沒有得手,你又失蹤了。那時候,正碰上子午嶺土匪下山搶劫,義渠軍都集聚在鬱郅郡,赤山君不敢妄動了,就讓單穎繼續找你……   單穎分析,鬱郅城、鳳城、仙池城等相距都不遠,他分析你就盤踞在那一帶的城池裡,隻要在那一帶加緊打探,不難掌握你的行蹤。”   翟嬋楞了楞,單穎的腦子還是挺好使的,是個有能耐的人,順著這個分析的結果很容易得出她們會在草州城停留的結論。她心裡有了驚顫,太危險了,多虧有草州剿匪之戰哦!   回過神來,她冷冷地催促姚奎道:“繼續說。”   姚奎頭上被砸破處的血流還在蜿蜒地滑落,積在了脖頸處,癢癢的。他扭動了一下身子,舔了一下乾涸的嘴唇繼續道:“這麼一來,單穎與赤山君的關係更密切了。他一邊命令禁衛軍繼續尋找你的蹤跡,一邊趁太子不在大梁的機會,攔截和消毀了來自蒲阪郡、安邑、桃林寨等地郡守、縣令以及宦官敵視赤山君的奏疏,確保了赤山君的平安。赤山君從此以後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你們母子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讓單穎心煩意亂。如果被太子姬遫察覺他與赤山君合謀對付你們母子,姬遫的震怒是可以想象的,他不禁有了一絲寒意。”   “你屁話這麼多乾嘛?”翟嬋蹙眉道:“怕與不怕的,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我猜的。”姚奎笑,手指一刻不停地在解繩扣,嘴裡繼續介紹道:“赤山君卻不管這些,還一個勁地直催他到姬遫麵前打探你的下落。問題是,姬遫對這件事從來沒有露過口風,很容易導致姬遫懷疑他的,他實在不敢去揭這個鍋蓋子。   但是,他如果不去做,赤山君肯定不滿意,也是要得罪的。   他很是頭疼。”   姚奎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瞅在翟嬋,欲言又止。   “繼續說!”翟嬋不耐煩地催促道。   “他隻能加緊討好赤山君。函穀關之戰以後,魏軍士氣大振。赤山君卻非常沮喪。前幾年他鎮守的蒲阪關被秦軍占領,他灰溜溜地回了大梁,如不是襄王對他網開一麵,他的命恐怕早就沒了。對比聯軍打破函穀關,他是無地自容。但是,他堅持認為函穀關之戰的勝利是僥幸的,魏國就不應該采取與齊合縱抗秦的策略,魏國的實力不如秦國,一旦與齊國翻臉,魏國根本難以抵禦秦國的蠶食。所以,齊國侵占觀津以後,朝堂大嘩,朝野人心浮動,抱怨昭王的聲音很多。也有聲音呼籲赤山君出山收拾朝局。   單穎就此以為赤山君威望遠高於昭王,昭王早晚會重用赤山君輔政。而且,赤山君與姬圉關係密切,姬圉是昭王唯一的兒子,他早晚成為太子。如此,在可見的未來,赤山君在朝堂威望至少延續兩代魏王。他想靠著赤山君這棵大樹好乘涼,就拚命地討好赤山君。他說動吾王同意給赤山君衛隊添加兵器,好讓緈瀨借此擴充軍隊,以討好赤山君。但是,事成第二天,卻被昭王取消了王旨,他悵然若失。   他猜想,一定是石頗他們去昭王那兒拆臺了,引起了昭王的猜忌,所以昭王才收回了王旨。   好歹昭王並沒有猜忌他,蒲阪狩獵風波起來的時候,他要求隨駕南下,昭王也答應了。”   “做賊心虛。”翟嬋冷笑道。   “誰說不是呢?”姚奎討好地附和著翟嬋的話,手指在使勁地扯繩扣:“……其實,單穎向吾王建議讓赤山君衛隊添加兵器的做法是行了一步險招。   讓赤山君衛隊添加兵器是件大事,他讓吾王下王旨說是同意添加兵器,話外之意是允許赤山君擴軍,王旨同意的含義很模糊,如果昭王有疑心的,他麵臨的風險就大了。”   感覺到繩結鬆了許多,馬上就可以解開了。   見翟嬋很認真地聽自己講單穎的險招,姚奎心裡得意,繼續講述道:“單穎的心七上八下的。但是,既然決定跟著赤山君走到底,就必須冒一定的風險。   好在昭王答應了下王旨,單穎懸著的心落了下來。這意味著昭王依然信任赤山君,也從另一側說明,昭王很滿意赤山君的表現。否則,不會同意赤山君擴充衛隊的。”   翟嬋對這件事很在意,心即刻變寒了,醒悟:原來單穎要王旨的心思在這兒啊?   看她沒有催促繼續說,他偷偷地瞄了她一眼,扭了一下身體繼續道:“單穎認為他必須迅疾開展行動了,既然你的孩子與昭王無關,殺了你估計昭王也不會動怒,卻可以討得赤山君的歡心,不做白不做!”   她又憤然,對昭王的不滿剎那間爆發了,心裡暗罵:姬遫啊,都是你做的孽啊,你聽見他說的話了嗎?   見她突然臉色變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講了下去:“……單穎就把心思專注到了你的身上。   赤山君曾說他的一個殺手一直在鬱郅一帶尋找你的蹤跡,可是已經很久沒有收到消息了。單穎分析他已經被你給滅了。   但是,從你的行程分析,你一直在邊塞徘徊是肯定的。   你能在那兒落腳呢?”   聽了這樣的問話,翟嬋怒了,嗬斥道:“屁話少說,說要點。”   顯然,姚奎說的殺手是指旻蕸。   “諾。後來,姬遫去北地遊玩去了,而且一直賴著不歸。單穎就覺得奇怪,北地是個窮鄉僻壤,生活條件艱苦,即便美女如雲,又怎麼呆得下去呢?他懷疑姬遫是在北地尋找你們母子。他就把這幾年北地禁衛軍所報上來的資料都細看了一遍,對一份兇殺案的報告產生了興趣。”   翟嬋的心跳了一下,北地發生的兇殺案隻能是北屈城自己家小院子發生的血案,難道不是單穎的禁衛軍犯下的?   姚奎繼續講道:“這是一樁發生在北屈城的假冒禁衛軍殺人案,是作為殺人搶劫案備檔的。初看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報告描述的當事者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女事主年齡與你相當,身邊也有一個與你的孩子差不多年齡的小男孩。   鑒於這個情況,他從大梁向北屈城府派出了禁衛軍調查隊。   禁衛軍調查隊到達北屈城以後,即命衙役招回了小老頭畫師,畫出了汪玨的畫像,然後與當初鬱郅海捕文書翟嬋的畫像進行了對比,確定了汪玨就是你。”   “後來呢?”聽得禁衛軍就這樣查得了她的身份,翟嬋很驚異,對後麵的發展頗感興趣。   姚奎瞅著她繼續解繩扣,嘴裡道:“那時候,你早已經離開了北屈城,不知所蹤。   那幾個在北屈城你家門口站崗的士兵,誰也說不清楚屋裡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若不是一個好奇的士兵奇怪屋裡幾天不見動靜,推開了虛掩的門,他們還不知道要守著這空屋到什麼時候吶!   很快,負責追蹤的校尉塤漢將案宗快馬傳到了大梁城。看了案宗,單穎更疑惑了。這個案子中死了的女人是你娘畢氏,按案卷的說法是因為索財不成被害命。但是,拿來脅迫索財的最佳人選應該是你的兒子……”   翟嬋心悸了,單穎分析的入木三分哦。   姚奎瞅著翟嬋繼續說道:“顯然,那時候你兒子不在現場,也就是說,你也不在現場。如此,畢氏不是死於索財不成,而是不肯說出你們母子的下落啊!”   見翟嬋很專注地在聽自己講述,他扭了一下脖子,繩子鬆動了,似乎能抽出一個手指。   翟嬋對姚奎的講述很震驚,單穎這個禁衛軍頭目還真不是白混的,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就這麼追蹤到北屈城,對自己的蹤跡分析的絲毫不差哦。   “但是,單穎犯疑了。”姚奎淡然地觀察著翟嬋的臉神變化,感覺翟嬋對自己講的這個情節似乎很關注。便繼續解釋道:“單穎一直在分析是誰在追殺你們母子?會是石頗嗎?兇手們穿著褐色袍,明顯的是要嫁禍禁衛軍,如果他還是按原計劃追殺你們母子,豈不落入了別人圈套?   所以,他決定先要找到你們母子,弄清楚事情原委,然後再掂量殺不殺。”   講到這裡,他住口了,舔了一下唇,望著翟嬋道:“娘娘,口渴了,給點水喝吧。”   翟嬋憤怒,“呯”地一下拍了矮桌子,用劍頂住了他喉嚨:“少耍花招,快說!”   “哎哎,我說我說。”又一次成功地將翟嬋的主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講述上,他很得意。頭上的血似乎已經凝固了,癢癢的似乎有小蟲在爬。他晃了晃頭,繼續道:“他就將我派到了北屈城,讓我率在北屈城待命的禁衛軍調查隊刨地三尺也要找出你們母子的下落。他下令:找到翟嬋的連升三級,錯過線索的,提頭來見!”   “嗬,他還下令了這樣的命令啊?真的啊?很拚命哦……”她調侃地笑了。   他也笑了,很認真的樣子回應翟嬋道:“是真的,你想,單將軍都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赤山君身上了,能不拚嗎?”   “繼續說。”翟嬋催道。   “後半句話就像把刀架在了弟兄們脖子上,稍有差池,腦袋會立刻搬家哦!   猶如打了雞血,弟兄們都瘋狂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帶著戰戰兢兢的渴望,如虎狼般沖向北屈城的各個角落,逢人便問,見女人就核對畫像。弟兄們誰也不敢懈怠,每天穿梭於大街小巷和各個城門,幾乎將北屈城兜底翻了好幾遍。   但是,畢竟已經是四年前的事,得到的線索有限。   弟兄們依然堅持不懈地找著……”   翟嬋又蹙眉了:“說要點!”   “好。”他笑了,背後的繩結又被他的手指扯鬆了一點,手指可以抽動了,他信心陡增,嘴裡道:“終於,在大梁城蒲阪狩獵風波洶湧激蕩的時候,我們終於有了收獲。   是校尉戈鋃發現的。他站在花樓下,見花樓裡走出了一位長相不怎麼樣的姑娘,與你的嬌容不得比,一般的也就放過去了。偏偏戈鋃就是個很軸的人,攔住了姑娘與畫像比對起來。那姑娘瞥見了畫像,驚詫地脫口問道:‘這不是玨姐嗎?她怎麼了?’   這個姑娘叫杏兒,是花樓的一個侍女。   總算有了一個知曉汪玨的人,戈鋃高興極了,把她帶回了郡衙。”   “後來怎麼樣?”翟嬋忽然擔心起了這個傻姑娘。   “沒把她這麼樣。她對我們說了汪玨晚上來告別的一幕,很傷感玨姐走了,悄悄走的,無聲無息。   隨即,禁衛軍調查隊在北屈城四周開始排找你的蛛絲馬跡。   當時是冬季,出門的人不多,應該好找。但是,守城門的士兵卻沒有見過漂亮的抱著孩子出城的女人……”   看來,自己和白瑩當初穿巫教襖袍離開北屈是正確的,讓禁衛軍的追蹤沒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