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禦駕親征(1 / 1)

單穎按耐住內心的激蕩進王宮刺探消息去了。這個時候,作為內應,他要隱藏好自己,為赤山君提供宮廷動向情報。   但是,宮廷接到赤山君起兵反叛的消息後,昭王卻遲遲沒有動靜。倒是祀夫非常忙碌。現在,他正召集宮廷士大夫在大殿合議,商討應對緈瀨反叛的辦法。於是,單穎也就跪坐了下來,聽宮廷士大夫們討論應對之策。   這麼重要的決策,怎麼就不見昭王參加呢?奇怪的是,連石頗也不在。他們是在一起商量什麼機密事宜麼?單穎心裡很忐忑,不知道魏遫打的什麼主意?   祀夫召集的會議很快就達成了一致,他們將赤山君的反叛定性為“嘩變”,決定和平解決嘩變事件。   他們的理由是認為魏國與齊國的裂隙還沒有彌補完,秦國現在對魏國虎視眈眈,若用武力平叛,對魏國隻能是雪上加霜。最好的平叛方案是與赤山君談判,避免大動乾戈。由此提出了談判方案上奏昭王待旨。   單穎見是這樣一個結果,他很欣慰。這說明,眾臣是偏向赤山君的,赤山君的舉動得到了眾臣的擁護。隻是,昭王的態度不知道是怎樣的?   魏遫心事重重地一頭紮進了明堂,天天在祭祀、占卜問卦。   整整三天的祭祀,呿恙對編鐘、磬的敲打持續了三天,空音裊繞,在王宮上空飄蕩。   這三天裡,單穎很是焦慮,每天去呿恙家詢問魏遫的情況,是否有了什麼決定?但是,他很失望,呿恙也是一臉的懵逼,昭王除了祭祀、說一些敬畏天、神的話,從未開口說過其他的話,更別說是關於平叛的話了。   他們很忐忑,昭王的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三天後,昭王召集眾臣在大殿。   但是,他隻瞅了一眼祀夫平息“嘩變”方案名稱便將奏疏扔在了一旁。   什麼叫“嘩變”?赤山君以武諫為由反叛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對緈瀨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以往他所做的事情已經夠殺他好幾回了,隻是由於父王的仁慈和礙於緈太後的情麵想殺卻不能殺。現在是除去緈瀨的好機會,他臉色冷峻地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立場:絕不姑息緈瀨一夥叛賊。   緈瀨暗殺姬家族人早就應該被挫骨揚灰,礙於緈太後而活到現在,竟然還這麼囂張。既然他現在反叛了,緈太後的情麵自己就無需再顧及,可以對緈瀨大開殺戒了。他豈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他對祀夫的平叛的方案很失望,或許正如羋瑕所判斷的,祀夫已經或明或暗地站在赤山君一邊,隻待赤山君入大梁、進王宮、換大王旗了麼?   父王說得對,這世上沒有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但是,不能憑空憑猜忌懲治士大夫,他也不想與祀夫扯破臉皮,念在祀夫一貫主張抗秦的份上,他不能計較祀夫是否與自己是不是一條心?   宦官頒布了旨意,列出了赤山君緈瀨的罪狀。昭王下旨削去緈瀨的封號和食邑,莊重地宣布:“連日祭祀,蒼天提示,緈瀨為人不仁,篡國禍國,須嚴懲不貸。寡人當親率六師,奉天征討。”   士大夫們恍然大悟,昭王是要禦駕親征哦。   大殿裡頓時一片嘩然。   石頗頓時明白了,這幾年魏遫對緈瀨積下了太多的仇恨,新仇舊恨,該徹底的清算了。他是不會給緈瀨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為防止蒲阪狩獵風波重演,嚇退那些可能湧來諫阻,好專心準備征伐,魏遫乾脆擲下了一道威嚴的王旨:“諫者,斬!“   也許是狩獵蒲阪風波時被吊打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吧,麵對這份王旨,宮廷幾乎所有官員都選擇了沉默。或許他們認為,緈瀨與昭王是娘舅與外甥的關係,緈瀨反叛是在泄私憤,雖然搞亂了社稷,也是王公貴族的內亂,士大夫沒必要選邊站。   宮廷士大夫都選擇了沉默,沒有一個人上疏勸阻的。   這出乎昭王的意外,預料中的喧鬧沒有出現,他楞了一會,宣布散朝。   但是,沒有一個士大夫願意出頭為昭王草擬西征檄文。   不過武將們已經在大殿等候昭王安排出征事宜。他們個個躊躇滿誌、興奮異常。石頗、單穎、鷲烈、磯銳、塚丘等人很希望能夠隨昭王在這次征討中立功封爵。單穎也假惺惺地不甘落後,也堅決要求隨駕出征。   糧草運輸隊先出發了,禦林軍在石頗的統籌下,先鋒部隊已經開始往軹關徑運動。   單穎察覺出昭王用兵的意圖很堅決,感覺赤山君難以避免一戰,立即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蒲阪城,讓赤山君迅速占領軹關,阻止魏軍主力西出軹關。   但是,他的信使沒有踏上軹關徑就被迫返回了大梁。他告訴單穎:“軹關徑已經被禦林軍接管,連同軹關,已經成為魏軍的軍事管製區,沒有特別事務禁止通行。”   單穎頓時愣住了,原來這三天魏遫的祭祀活動是在施放迷霧,是個幌子,禦林軍早就開始行動了。現在魏軍已經占據了軹關,紮緊了通往蒲阪的關卡,給赤山君來了一手關門打狗。自己卻一直蒙在鼓裡,白白耽誤了三天時間,失去給赤山君報信的機會。   但是,他依然對緈瀨抱有信心,赤山君的衛隊還在,手上還握有邊軍,與魏遫形成對峙是沒問題的。   隻是眼看自己被陷在大梁,他變得心慌意亂。現在,要去蒲阪城隻能從河水坐船到魏城,然後翻越中條山才能到達。但是,這很費時間,而且難說魏軍有沒有封鎖魏城。他隻能放棄了,決定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了。   昭王在大殿召集了宮廷平叛軍事會議。   禦林軍右將軍肖夫被封為副將軍,他受昭王的命令率領數千人禦林軍打先鋒,向蒲阪郡進發,直插蒲阪城,防止赤山君逃亡秦國或者與秦國狼狽為奸。   石頗介紹了軍事行動安排後,瞅這昭王,聽候魏遫的旨意。   昭王卻用手指了指郎逍,請他講一講河東郡的地理情況。   誰知道,郎逍竟然瞅著昭王走神了。   “郎老師?”他喊了一下。   “啊?”在昭王的催促下方醒悟過來,訕笑地嘀咕道:“哎呀,看見吾王,臣就禁不住想起在王宮前看見過的一個小孩子,長得與昭王小時候一模一樣。唉,可惜了……”   昭王對郎逍再次提起無忌已經波然不驚,這麼多年的膽顫心驚磨煉,加上父王已經去世,他已經不在乎了。   但是,他還是不耐煩了,臉上擠著笑意打斷了郎逍的話,道:“好啦,老師的意思寡人明白,老師已經嘮叨好多次啦。”   郎逍朝魏遫作揖,道:“臣為吾王隻有一個王子耿耿於懷……”   魏遫嗬嗬笑道:“等這一次平息了叛亂,寡人向老師保證,寡人一定守著後宮,為姬家開枝散葉而努力。現在,就請老師為大家說說蒲阪郡的地形地貌吧。”   郎逍隻能無奈地閉了嘴,鬱悶地掛起絹布地圖,向將軍們介紹起蒲阪郡的地理情況:“根據石頗將軍的介紹,魏軍這次將出大梁北行,從卷城浮橋跨過河水,然後西行,經野王城走經軹關徑,過軹關後,沿涑水,經安邑直抵赤山君府巢穴蒲阪。這段路除了軹關徑道路崎嶇,其他地方多是平地,進軍速度是可以控製的。   但是,軹關可能會給我們的平叛添加麻煩。   蒲阪的南麵是中條山。西河在這一段由南北向折向東西方向改名為河水,中條山與這段的河水走向平行,大致以卅度角向東北向延伸,然後與太行山的王屋山銜接。軹關就是地處太行山之末、中條山之首的一個關隘,它兇險又狹窄,就像一個車輪子上一個軹孔,卻是魏國河水以北地區東西之間唯一的通道……”   魏遫聽了直點頭,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郎逍瞅見了魏遫的笑容,心裡犯起嘀咕,不理解自己所說東西有什麼可笑的?   郎逍著重強調了地形特殊點:“需要說明的是,軹關歸韓國所有。雖然魏韓兩國是盟國,日常通行沒有問題。但是,若緈瀨搶先動手占領軹關,我們平叛的難度就大了。   但是,過了軹關之後,就沒有天險能阻礙我們了。   因為蒲阪城西麵是西河,有浮橋相連河西,鎖住秦國八十年的魏長城就在河西,它是向西防禦的。所以,蒲阪城對東麵是不設防的。   但是,我們知道,西河從北向南下來後在蒲阪前麵折了一個彎,折向東,成為河水向東奔流。由於是黃土高原,在這一帶沿河的地方溝壑很多,就像河水南岸的函穀地形一個樣子。   蒲阪城利用這些溝壑天險修了一些防禦工事,以抵禦秦國的進攻。赤山君府就座落在蒲阪城,他擔負著扼守著魏國西邊的關隘的重任。   可恨的是緈瀨這家夥反叛了,蒲阪天險危在旦夕……”   石頗忍不住笑著插話了:“朗大夫放心,駐紮在蒲阪城的邊軍是奉命守衛蒲阪天險,赤山君沒有兵符是不可能調動蒲阪魏軍離開的,不必擔心蒲阪天險安危。而朗大夫所擔心軹關,吾王在得知緈瀨反叛傳報的當天,就已經下旨禦林軍占據它了……”   “是這樣啊。吾王實在是英明。”郎逍朝昭王作揖。   他雖然蔑視石頗,卻不敢當麵挖苦,他假模假樣地在魏遫麵前堆起了笑臉,提醒石頗道:“既然軹關已經不在話下,本官也就放心了。但是,蒲阪天險石頗將軍切不可大意了,它的險弄不好是要傷自身的。”   “願聞其詳。”石頗感到他話裡有話,趕忙作揖請教。   郎逍笑了,道:“蒲阪城為了應對秦軍的進攻,挖通了城墻四周的溝壑,引來涑水的水形成了護城河。但是,在冬季的時候,河水來量稀少、甚至乾涸,護城河幾乎沒有水。而在開春是時候,涑水的水量很大,不僅灌滿了護城河,匯入西河的流量也很大。它是從蒲阪北麵匯入西河的,冬天過後尤其是開春時節,由於南方天暖,冰河開得早,北端的冰淩會堵塞西河,使西河北端成為懸河,是懸在蒲阪城上方的一把利劍,一旦冰淩決壩,就會沖出西河,與涑水合成一股奪道沖向蒲阪城,冰淩洪水像野馬一般沖向護城河、城墻和周圍的溝壑,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攻城難度極大。因此,魏軍在開春前後進入溝壑必須非常謹慎,以防被冰淩洪水反噬。”   石頗更不以為然,笑著道:“郎大夫多慮了,我們是去蒲阪城平叛,沒必要進入溝壑的。再說,開河之前,我們早班師了。”   “還是要小心哦……”郎逍的本意是在魏遫麵前賣弄一下學識,卻遭石頗無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瞥了石頗一眼,鬱悶地不吱聲了。   昭王巡視了一眼大殿,道:“目前,河東郡已經被嚴密地封鎖起來,就連河西長城關隘也已經進入戰鬥戒備,緈瀨這群叛匪已經無路可逃。”   顯然,昭王很有信心。   單穎很是膽顫心驚,看來昭王已經算計很久了,赤山君已經被魏軍圍困了。他醒悟,原來赤山君早已經是昭王砧板上的肉了,自己難免被牽連,該怎麼辦呢?他徹底的慌神了。   安邑與蒲阪城相距不算很遠。新任安邑郡守殻麩下令緊閉了城門,封鎖住砂卵河水道,掐斷了與蒲阪城的聯係。   安邑城裡的軍民頓時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衙門街小院裡,翟嬋是一臉的懵逼,似乎仍然不信,懷疑消息出錯了。   “赤山君就這麼反了?為什麼啊?”她瞅著白瑩和無忌不解地問道。   “好了啦,還不信啊?”無忌不屑地看著她道:“這是郡衙發布的消息,白帛黑字,還能假麼?你再看看城墻上,士兵已經嚴陣以待啦。”   “這赤山君是作死麼?腦子被驢踢了?”她幸災樂禍地笑,依然疑惑不解。   無忌嘻嘻笑,道:“不是被驢踢了,是被那個酋矴給帶進溝裡了。他知道在大梁乾的是掉腦袋的事,整天擔驚受怕的,就怕丟了小命,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溜之大吉。宮廷尉官突然到呿恙家砸門,他自以為是來抓他的,怕了,慌忙逃回蒲阪城去了。”   “逃回去就逃回去唄,赤山君也犯不著造反啊?”翟嬋依然奇怪,她滿臉不解地瞅著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