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腥屠夫(1 / 1)

櫃疼得臉色刷白,哆哆嗦嗦地一邊喊疼,一邊交代了起來——   耿掌櫃大名耿貴,自從許坡手裡租下鋪子以後,想開一個酒樓。怎奈本錢太少,就先開了一個粽子鋪,想掙到本錢再開酒樓。   但是,沒有想到自己眼高手低,根本就不是開粽子鋪的料,非但沒有掙到錢,本錢反倒貼進去不少,這讓他著急萬分。   兩年前的這個時候,他早早的就起來乾活了。就在這時候,一直給他供應豬肉的屠戶從街東邊推來一輛獨輪車,上麵放著幾個豬大腿。   耿貴來不及放下搟麵杖,就讓獨輪車直接推進了後院。   由於生意一直不好,耿貴一邊看肉,一邊要求價格打折,屠戶不依,一來二往的兩人都有了火氣。屠戶往上一闖就要奪耿貴的搟麵杖,耿貴不讓,照著耿掌櫃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別別,停下,我交代!我交代!”   縣令冷冷一笑,道:“紮,什麼時候交代完,什麼時候停下來。”   “我說……”耿掌屠戶的頭上就是一下子。屠戶也沒想到耿貴真敢動手,下意識一低頭,“呯”的一下大搟麵杖正中後腦,人撲通一聲就栽倒在了地上。   耿貴見一搟麵杖後屠戶倒臥不起,以為屠戶在裝蒜,或者慫了,很不以為然,就忙自己的活去了。   之後,鋪子照樣營業。過了大概兩個時辰,耿貴上午的粽子還沒有賣完,眼看粽子鋪前稀稀拉拉的幾乎沒人買,閑著無聊,他這才想起了屠戶。   到院子一看,他還躺在那兒。就走過去用手推推。可是。手一搭在屠戶身上他就感覺不對了,身子涼涼的;左右晃動兩下,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耿貴害怕了,忙用手在屠戶人中下測了一下,根本就沒有氣,顯然是死透了。   他慌了,無來頭的就弄死了一個人,不說性命難保,就是保住了,自己這輩子也完了。   好在事發時是早晨,大熱天正是好睡的時候,街上空無一人,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察覺到這一點,他趕緊找根繩子拴住屠戶的雙腿,把他藏在了井裡,把獨輪車上的豬腿肉放進籃子裡,也沉到了井裡。然後用一塊油毛氈蓋住了獨輪車。   這一切都乾完後,又裝做沒事人一樣繼續賣他的粽子。   傍晚,耿貴上了門板之後開始琢磨怎麼處理屠戶的屍體。   不讓衙門發現屍體是他首要考慮的事。看著案板上的豬肉,他忽然冒出了一個邪惡的主意,乾嗎不將屠戶變成粽子餡呢?這一賣出去可就吃到別人肚子裡去了,就跟他就沒關係了!挖墳可以找到屍體,總不能剖開人家肚子找屍體吧?   耿貴仔細檢查了一下鋪子周圍,發現確實沒有人可以窺看院子裡的情況,就把屍體從井裡提了上來,剝去衣服擺放在肉案板上。   屍體被剁成幾個大塊,用不完的先沉在了水井裡,免得腐爛了。肉從骨架剝離下來,內臟被煉成了油脂,剩餘的殘渣與碎骨被埋在了院子的西南角,怕被發現還推了個醃鹹菜的缸壓在上麵。   衣服和獨輪車都被當成了柴禾燒了,沒有了任何的證據,他緊張的心平息了下來。   翌日淩晨四點是起來做肉餡的時間。耿貴按照以往的方式,剁豬肉時加入了人肉,然後放了油、鹽、醬、蔥和肉湯打餡。一大盆的手打餡做完之後,他心裡很忐忑,就怕露出餡來。於是,他鼓足了勇氣,用手拈了一下放到嘴裡嘗了嘗。   他皺起了眉頭,這個餡的味道不對頭,根本就不像是豬肉。楞了一會,他把一大碗豬油倒了進去,又加上了一大把的花椒麵,倒上了一大碗穀酒。再一次嘗味,他心花怒放,已經感覺不出人肉的味道,更像是一份上好的豬肉餡。   取來粽葉和黏米,他裹起了粽子,放進鍋中煮了。   天亮後,他開始賣這些煮熟的粽子。   由於多放了餡,粽子顯得很大,分量很足,生意也好了起來。當天剛過了晌午粽子就賣完了。以後的三四天,他都是用的這個“香肉”餡,很快井裡備貨就用完了。銷量也是看漲,從以前每天能賣一百多個粽子變成了銷量翻番,而且還有供不應求的趨勢。   他很興奮,當初失手殺人的恐懼感已經消失殆盡,鋪子現在生意紅火,一天能賣上三、四百個半兩錢,這人肉餡子包還真不愁沒人買!   但是,怎麼為繼呢?隨著他的香肉將用盡,他陷入了苦惱中。   忽然,一個聲音喚醒了他,定睛一看,是在鄰居家乾活的裁縫。   “給我來四個粽子!”他重復道,疑惑地看著耿貴。   他回過神來,給他拿了四個粽子。   在鄰居家乾活的裁縫是兩口子,這兩天這條街上的住家的活都乾的差不多了,看樣子就要離開這裡了。   這些外來人在安邑沒什麼根基,要是把他們給變成了“香肉”怕也不會有別人知道吧?耿貴心裡一動,邪念頓起。他瞇起了眼睛叫住了他們:“我說,你們倆在那家的活乾完了是麼?那麼,今晚就到我鋪子裡來吧,給我做幾套秋冬的長襖袍。”   “行!我們晚上過來。”裁縫爽快地答應著走了,為粽子鋪掌櫃乾活,不僅有活乾還有粽子吃自然是歡天喜地。   晚上,裁縫兩口子背著行囊來到了粽子鋪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耿貴聞聲開門,讓他們進了鋪子。   “等你們半天了,灶頭有粽子,你先吃吧。”耿貴關照好裁縫以後,對裁縫女人道:“我先把你帶到樓上臥室去,你收拾好屋子也下來吃粽子吧?”   “麻煩了。”她客氣地道,跟著耿貴上了樓梯,進了他指的房門,耿貴就下樓去了。   裁縫正站在灶頭裡愣愣地不知所措。   灶頭靠南墻有口黑黑的油鍋正冒著熱氣,一旁靠西墻放著一張有小半扇門大小的長桌子,上麵擱著一張大案板,墻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剔骨刀具。一大圓竹編筐裡擺在案板子上,裡麵全是粽子。案板旁邊還有一個茶水碗,小葉花茶飄出陣陣清香。   “你吃吧,別客氣,不夠還有。”耿貴催促他道。   裁縫不再客氣,伸手抓起一個粽子,拆開粽葉,朝嘴塞去,隨即就皺起了眉頭,黏小米裡石子太多了。但是,餡很大。他迫不及待地挑出黏米飯上的小石子,對準餡咬了一口,大口嚼了起來,三兩口,一個粽子就下肚了。伸手又拿起一個,還沒有拆開粽葉,就聽到自己腦後“哢嚓”一聲響,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下。   耿貴是滿臉的興奮,他提著大搟麵杖,在癱軟的男人腦袋上繼續砸了幾下,直到男人白花花的腦漿從顱骨裡滲出來才住手。   “弟妹你好了嗎,粽子都涼啦。”解決了裁縫,耿貴站在樓梯口朝樓上喊了起來。   “哎,我來了。”裁縫女人是個典型的鄉村婦女,一邊回著話,一邊大大咧咧地下了樓來。   下了樓梯,女人掃了一圈沒有看見男人,忍不住喊了起來:“當家的你在哪呢?”   還沒等女人喊完,跟在她後麵的耿貴已經舉起大搟麵杖朝著她的頭輪了下去。   很快,兩具屍體整齊的擺放在了案板上。   次日,淩晨四點,他又開始包起了他的“香肉”粽子。   看著日漸豐滿的錢匣,耿貴很開心,在這條財路上走得越發執著,以後每隔個四天就會找一個流民來粽子鋪做學徒,把他做成“香肉”。   看人的眼神已經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別,肥瘦才是他最關注的焦點。   ——他交代完了。淒淒地求子囿停手。   他的兩個小腿骨頭已經被紮出了無數的血窟窿,疼得渾身在顫抖。   縣令和趙將軍臉色鐵青,耿貴特麼的就是一個鬼,披著人皮而已啊。   子囿的臉色也變得鐵青,瞅著他道:“繼續回答問題。如果有半點的猶豫,我就掀起你的袍衫,在你的肋骨上紮洞。”   “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耿貴嚇得麵如死灰。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感覺,他今天是體驗到了。早知道是這般的痛苦,他很後悔剛才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交代?這個紮他骨頭的人就是一個魔鬼,他在子囿麵前已經膽寒得沒了活下去的心思。   縣令擰起了眉頭,目光陰森地盯住了耿貴:“四天殺一次人,兩年來,至少殺一百八吧?這個院子看著也不是很大,骨頭都埋在院裡了?能埋下麼?”   “不,不是。”耿貴有氣無力地趕緊解釋道:“就是頭三個的骨頭和頭顱埋在院裡了,後來的骨頭和頭顱我都砸碎扔在砂卵河裡了。”   審訊記錄是縣令寫的,他讓耿貴簽字畫押了。   許坡用一塊布塞住了耿貴的嘴,隨後用一根裹腳布纏著了他的眼睛,將他五花大綁地捆綁在樓梯扶手上。   他們都去了院子裡。   在墻角鹹菜缸下麵確實有泥土鬆動的痕跡,挖開一看原來是幾具碎骨,最下麵還有三顆已經腐爛的頭顱。   仵作依據頭顱腐爛程度判斷,符合死了兩年的特征。然後,他提起擱在井欄上的繩子,下麵是一個籃子,裡麵赫然是一塊男人的大腿肉。   那塊大腿肉根部的生殖器還沒剁掉……在場的人見個個腸胃翻湧,腥膩的氣味讓他們嘔吐起來。   縣令和趙將軍判斷耿貴的交代細節與事實是相符的,口供是真實的。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耿貴交由衛戍軍處理,縣令則回縣衙弄一個海捕文書掛在在粽子鋪門口,說耿貴欠肉款和房租不還,已經潛逃,決定予以通緝。   商量完了,趙將軍欲帶走耿貴。   子囿瞅著趙將軍,附耳悄聲提醒道:“將軍,剛才他的喊聲可不小,夜深人靜可能驚動了鄰居,若收押難免走漏風聲……”   趙將軍冷冷一笑,滿不在乎地道:“我這就與許坡把他押去墳地,殺了就地掩埋,一了百了。”   子囿明白了,縣令和趙將軍斷然不會讓其他人察覺粽子鋪曾發生血案,影響自己仕途的。   他看到了機會。   於是,子囿拽了下他的衣袖,又朝其他人作揖道:“各位大人,本道剛從仙鶴山修行出山,還沒有一個容身之地。這個鋪子死了這麼多人,在一般人眼裡,是兇宅無異了。本道有一個冒昧的請求:願意將屋子買下來,改成修道堂,積德行善。望各位大人成全。”   “哎呀,這個兇宅能轉化成一個祈福避災的修道場所,倒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啊。”縣令興奮地盯住了許坡:“哎,這個鋪子不是許校尉的麼?不知道許校尉意下如何?”   許坡就怕這個燙手的房子連累自己,能夠甩手自然是感激不盡。聽了縣令的話連連點頭道:“緲飄道尊想要,拿去便是了。這次破案也虧了緲飄道尊的鼎力相助,我感激還來不及吶。”   “那就謝謝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子囿笑著作揖,道:“那麼,就請縣令大人一並給本道出一份轉讓文書好麼?多謝了。”   縣令很是欣慰:“好好,我就給你出一份文書,你就在鋪子等著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一會給你一起帶來。”   趙將軍也笑了,很滿意這個結果。他不住地點頭,道:“好,這個案子就此了結,以後誰也不許再提。兇宅變行善之地,倒也是化化腐朽為神奇,嗬嗬嗬。走吧,許坡,把那個畜生帶上,送他上路。”   “諾。”許坡咬牙地答應著,拽起了癱在在地上的耿貴。   但是,耿貴疼得渾身虛弱,根本就站不起來。   子囿不高興了,一步跨到耿貴麵前,揚起手中的鐵鉤,惡聲惡氣地道:“要不要我用鐵鉤紮著你肋骨起身……”   “啊不!”他恐懼到了極點,顧不上疼痛,咬牙切齒地起身,被許坡推搡著朝門外走去。   子囿跟出門瞅了一眼,在許坡的押解下,耿貴拖這傷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了黑暗裡。   子囿想拴上鋪門,忽然想起縣令還會再來,就虛掩了鋪門。   他在鋪子裡四處看了一眼,發現灶頭間還有一個大木桶,裡麵還剩下不少大油。他將墻上的剔骨刀和灶臺上的油鹽醬醋及花椒等全部收起來放在鍋裡,接著端著鍋來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被許坡和仵作挖得坑坑窪窪的。他舉著燈盞將屍坑裡的碎骨頭和頭顱一一撿了起來,連著水井裡的大腿肉一起放在了鹹菜缸裡。先將鹹菜缸移出了院子,小心地放進了砂卵河裡推離了岸邊,借著月光,看著它像一葉隨時會沉沒的小舟沉甸甸地隨波飄去。   然後將鍋也放在河麵上,將它推離了岸。   接著,他填平了屍坑,又進灶頭間四處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