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囿感覺灶頭的陰氣太沉,已經不適合做灶頭了,決定把它改造成為一個煉丹房,灶頭就安在原來的儲藏室。 他在灶膛裡點起了火,把灶頭間操作臺桌子拆了,扔進了灶膛,也將幾個圓竹編筐也塞了進去,全部燒了。 隻是這個案板太厚,沒法劈開燒掉,他隻能推滾著它,把他扔進了砂卵河。 看著院子中的水井,他無奈地搖搖頭,誰能想到這個耿貴竟然把它當成了冷藏室了呢?乾脆就在上麵蓋一個鎮妖寶塔,鎮住那些屈死的鬼魂吧。當然,在這之前,必須把裡麵的金錠都取出來。 淩晨的時候,縣令帶了一幫衙役來了,將寫在絹帛上的海捕文書貼在鋪子門板上麵。 進了鋪子,然後看了一下鋪裡和院子,見子囿已經把院子整理了一番,案板也已經沒了,他非常滿意,立即把一塊白的絹帛文書交給子囿,道:“這個屋子交易文書是經縣衙見證的,屋子寫明了叫雙緲道観,所以蓋了縣衙的大印和本縣令的大印,鋪子就歸你了。你放心用吧,沒人敢惹麻煩的。雙緲道観建成後,本縣令為你剪彩捧場。” 屠子囿連連作揖:“謝謝縣令大人,子囿先謝過了。” 縣令擺擺手和帶著一乾衙役離開了鋪子。 子囿看著他們離開,心裡有了不踏實的感覺,他們不會將這事泄露出去吧? 但是,畢竟浣溪茶莊收回來了,這才是重要的。想到這裡,他鬆懈了緊繃的神經,又開始忙綠起來。 等粽子鋪的用具燒完,子囿準備出門了,想把木桶葬到亂墳地去。 但是,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妥,安邑的城門夜晚是不開的,自己提著人肉大油出去,如果撞著衙役或者衛戍軍,那捅下的簍子就大了。 沒有辦法,還是將他們水葬了吧! 於是,他在木桶腰中間部位捅了一個洞,將木桶放進了秦淮河,將它推離了岸。它忽沉或浮地順流飄移起來,看它的樣子,不消一會就會沉下水去。 東方已經露出了了白色的魚肚,天已經漸漸地亮了。 他鎖好鋪子,出門回客棧找白瑩去了。 白瑩已經醒了,正坐在榻上愣愣地想心思,見子囿回來了,趕忙下榻道:“你怎麼才會來啊?一晚沒睡麼?” 他懶洋洋地脫起了長袍衫:“唉,困死了……” 她一臉的心疼,道:“我給你買些吃的,你吃了再睡吧?” “你先吃吧,我躺一會再吃。”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嘟囔了一句,“今天有很多事情吶”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一個上午,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 洗漱一番,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白瑩給他買回來的早餐,白瑩看著他吃,一臉的笑意:“看你急的,像是我要與你搶似的!” 他沒有理會她的譏笑,道:“姐,浣溪茶莊拿回來了。” “啊,拿回來啦?那個粽子鋪呢?”白瑩很意外,頓時喜笑顏開。 “那耿掌櫃欠人家餡子錢,也欠了我們房租錢。我上縣衙遞上呈狀,縣老爺說掌櫃已經溜了。”子囿解釋一番,道:“不過,茶莊是沒法開了,我想把它改成道観。” “改成什麼我不管,你看著辦吧。我隻要早點住進去。”白瑩表態道。收回茶莊,物歸原主,她的心情很好。 “嗯,今天我就叫人去動手改造。”他伸頭貼在她耳邊道:“姐,是不是先取點金子放在身上啊?” “要的,我都快花完了。”她連連點頭:“你先不忙找人去,我和你先過去看看。” 他吃完早飯,他們一起往粽子鋪走去,途中,白瑩讓他買了一個竹梯子。 粽子鋪門前三三兩兩的站著一些人,都是些來買粽子的,看著門上的布告不是意外就是驚訝,嘆息著離開了。 等聚集的人散去了,屠子囿和白瑩開院子門上的鎖進了鋪子。 四處察看了一下,他給她講了設想:鋪堂改為大殿,供奉老子、列子和莊子三老,灶頭間改為煉丹房,儲藏室改為灶頭間。 白瑩沒有在意,讓他將竹梯子放在井裡,自己下了井,推開暗門,取了幾塊金錠就上來了。剛出井口,他蹙眉埋怨道:“這井裡怎麼有一股腥味啊?是不是長久不用的關係啊?該換換水了。” 子囿沒敢把粽子鋪發生的兇殺案告訴白瑩,是按縣衙公示的口徑告訴她的。他擔心白瑩知道真情會害怕,不願意在這兒呆下去。但是,在安邑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了。他思索著道:“我看即便換了,這水也不會清了,乾脆填了,就在上麵蓋一個鎮妖塔,與道観相匹配。” “你現在是一門心思做修道的了是吧?”白瑩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兩個人。”他笑,從井裡拿出了竹梯,道:“你也是拿到達鶴堂授籙的人,所以這個修道堂我取名就叫‘雙緲道観’,明白了麼?你也在其中。” “哼,我才不在乎吶。”她不屑,瞅了他一眼,道:“走,上樓,把金子藏好。” “不要吧,你還是帶在身邊比較好,這個改造動靜很大,我們要在客棧住一段時間吶。”他解釋了一下,然後悄聲道:“晚上我會把金子都取出來,另外藏好。” “哦。”她明白了,進了鋪堂把金子放在包袱裡紮好。 他把白瑩送回客棧以後,到木匠鋪子找來了兩個木匠到鋪子,與他們談起了改造設想。 改造的第一步是拆,把大門移到了鋪堂左邊位置,隨後把這邊的樓板也拆了,雖然樓上少了一件房間,大殿卻亮堂多了,況且進門就是一個高大的空間,供上三老就像樣了。 隨後砌上一堵高墻,與居所隔斷,靠門的地方留了一個門洞,與原來鋪堂門的位置相通,放上一張矮桌吃飯喝茶。 灶頭間裡的灶臺都拆了,煙道保留,在它下麵安置一個煉丹爐。南麵靠墻的位置他準備打一個佛龕,供上降魔護道天尊塑像。 儲藏室靠院子的一邊砌起灶臺,從窗口直接按一個煙道,這樣,灶臺間也是亮堂的。 翌日,改造工程就開工了。 這一乾就是兩個多月,過了八月十五才完工。 白瑩隨著子囿回到到了雙緲道観。 仰頭看門眉上,黑磚雕成的“雙緲”兩字被白墻襯托的分外醒目,推開對開的黑門,從兩層上方窗戶絲布透進來的光線直射在三老畫像身上。 案桌上供奉的香燭香煙裊裊,一片祥和。 穿過道堂右手的門洞,是一個不大的客堂,擱著兩張矮桌子,喝茶論道是沒有問題的。 白瑩很滿意道観大堂的布置,又穿過過道上了二樓。雖然樓上少了一間房間。但是,有兩間房也是夠用了,白瑩也很滿意。 下了樓看了一下灶頭間,發現鐵鍋什麼的都是新的,抬頭看院子卻發現了問題:“你那個鎮妖塔怎麼沒有造啊?不改造了麼?” 子囿笑了,悄聲道:“要造的,隻是舍不得藏金子的地方,有些猶豫。或者在鎮妖塔下麵開一個門,名義上以後還可以打水,實際上就可以留下了……嗯,這個辦法應該可行,我明天就去找泥瓦匠問問。” 白瑩用拳頭捶了他一下,笑道:“那還改造它乾什麼?就這樣不就挺好?你隻要每天將裡麵的井水打乾凈就行啦。” 他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行,我這就打水去。” 但是,他心裡依然忐忑。院子裡陰氣太重,還是需要一座鎮妖塔鎮一鎮的。他想好了,把井裡的水弄乾以後把井填了。當然,也不是全填了,到藏金子的口就行,這一段就空著,讓師傅在井上砌一個六方寶塔罩住井口,在塔底層部位的開一個門,放一個降魔護道天尊青銅塑像。這樣,名義上是祭祀天地,實際是取金子的通道,一舉兩得。 他把井水打到了底。然後去銅匠鋪定製了一尊降魔護道天尊青銅塑像。 翌日,他請來了泥瓦匠,買來了青磚,指導泥瓦匠將井填到了藏金子的洞口下位置,在上麵鋪了青磚,砌了一個塑像座,把降魔護道天尊青銅塑像安在了塑像座上。然後沿著井欄砌起了寶塔。 寶塔底部位置開了一扇門,推開門可以見到降魔護道天尊塑像。人也可以鉆進去,這樣取金子就方便了。為掩人耳目,又塔門前挖了個用於祭祀的火坑。 白瑩退了客棧的房,回到雙緲堂。她對院子裡的寶塔很滿意,感覺沒有其他地方能夠比在它麵前祭祀更好了。 白瑩與街坊鄰居迅速地熟識起來,看著子囿很眼熱自己,她笑道:“與街坊不熟,怎麼與他們講道啊?” “其實,你這一套都是從娘那兒學來的,掩人耳目而已,就像當年浣溪茶莊沒有賣出去過一壺茶。”子囿說著笑了起來。 搬進“雙緲道観”住了沒多久就入深秋了。 萬事俱備,該是秋後算賬的時候,子囿感覺可以去大梁了。 為了防備萬一,他還是吩咐白瑩再次將在衙門街的小院子租下來。 由於秦國占領安邑後,將原住戶全部趕回了魏國,現在這個院子的主人是從鹹陽遷過來的,對以往的事情不明就裡。而狡兔三窩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個避險的好辦法。 昭王回了王宮。可是,自己的娘卻殞沒了,這個郎逍的罪責難逃,他必須找郎逍報仇雪恨。 除此,他還想解開那個藏身魏國宮廷的間諜是誰?對入宮回歸姬家了無興趣。 白瑩做了一些月餅,讓子囿在寶塔前進行了一番祭祀。子囿在火坑燒了一堆柴,將一塊鉆了幾個孔的牛腓骨架在上麵烤裂了。 但是,子囿不知道怎麼去解讀。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瑩問起了祭祀結果。 “牛骨的裂紋指向線條的中間節點,應該是指大梁。蒼天是指點我去大梁報仇啊。”子囿對祭祀的結果很不屑,隻當祭祀就是一種心靈的暗示或自我慰藉。但是,他沒有辦法為白瑩解釋這些,隻能借助祭祀的形式,告訴她自己下一步想要乾的事情。 白瑩聽了半天再沒有吭氣。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抱住子囿,淒淒嗒嗒地流下了淚水。 子囿慌了,慌忙起身問她怎麼了? 白瑩抽泣地道:“神靈指點你去找郎逍報仇。但是,它沒有提及我……” “它當然不會提及你。”子囿笑了,抹去她淚水:“神靈從不會提及女人。你不是知道麼,祭祀就不許女人在場的。” “我不是說這個。”白瑩抹了一把淚水,道:“它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說你回不回來了,那我什麼時候給你殉葬啊?” 子囿嚇了一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趕忙道:“它提示了,在下麵,讓你在家好好的等我,說,你肚子裡會有我的孩子。” “真的麼?”她的眼睛亮了。 “真的。”子囿一本正經地道:“牛骨線包住了一個孔,就是說的這個意思。” “哎呀,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啊?”她不滿地道,用手指狠狠地抵住了他的腦門。 子囿嗬嗬地笑了,對白瑩道:“哎呀姐,你呆在家裡等我是天經地義的事嘛,祭祀不提示也應該如此。這兒就是我們的家,你守在這兒,我的家就在這兒,不管我去報仇還是做什麼,完事了就會回來的。” “是這麼回事。”她點點頭,想起報仇的事情,臉上有了晦暗:“那個郎逍不知道死了沒有?最好他死了……” “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他們一家。”子囿咬牙切齒:“我娘、我姥姥、我屠爹的仇不能不報。” “嗯,有仇不報非君子。你去吧。”少頃,她淚汪汪地道:“小心,早點回來,別讓姐太擔心了……” “姐,別擔心,你還不知道我現在的能耐麼?”他笑道:“沒有幾個人能夠奈何我的……” “哼,我就怕你這一點。記住了,小心小心再小心。”她忍不住又戳起他的腦袋。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皺眉:“你這樣指點我,還不如我們好好乾一場。” 說著翻身將白瑩壓在身下。 白瑩沒有防備,一臉的窘迫:“哎呀呀……我不是存心的啦……哎呀,你輕點,我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麼?” 子囿壞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