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仇血報(1 / 1)

五天後,子囿騎馬來到了大梁。   牽著馬,他來王宮門前。   大梁又飄雪了,像到了極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幕:白雪洋洋灑灑地飄舞,紅色宮墻,高聳的闕樓在雪花中虛化,空曠的廣場難覓行人。   在雪中呆呆地站了半天,想起了翟嬋、姥姥和屠賢,報仇的意念和憤怒在胸中憤憤燃燒。   他去了一家客棧,放好了行李和馬匹,然後去了王宮女閭。   王宮女閭就是魏國開在王宮裡的妓院,是官辦性質的妓院,收入歸國庫。當然,是不能從王宮正門進入的,必須從側門進入。   他施施然地進了女閭。   看他一張俊朗的臉,卻是一身青衣的穿著,妓女們很新奇,圍著他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心儀他的人自然也不少。一個姑娘上前利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昂頭道:“你們都別掙了,他是我的了。”   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子囿也就默認她了。這樣的女子不怯場,自然知道的事情也多。   進了房間她直接抱住了子囿的脖子,道:“今天總算見到可心的人了,快點,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子囿笑嗬嗬地跪坐在了地板上,把她也摁坐了下來,問道:“你叫什麼?”   見他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她很愕然,嘴裡答道:“連蓮。”   “哦,連蓮,是好大一片蓮花的意思麼?”他笑,瞅著她問道:“知道郎逍麼?”   “郎逍?”連蓮楞了一下,笑了起來:“誰不知道他?致仕的司士,當今司冠的老子!”   “嗬嗬嗬,就是他這麼把你介紹給我的。”子囿更樂了,笑問:“知道他家在哪裡麼?”   連蓮被子囿的話驚奇到了,嘴裡道:“聽說過,好像是在昆山街一帶……”   子囿心裡一愣,昆山街上那邊有氣派的大宅邸,原來隻有石頗家那個院子,難道現在被郎逍家占了麼?   他站起身來,對連蓮道:“今晚子夜,你去一下郎邸,郎司冠招你前去。我就告辭了。”   “你不是……”連蓮懵了,看著他起身,施施然地走了出去,悵然若失。   給了嫖資,子囿出了王宮往昆山街而去。   漆黑的夜,郎家宅邸的目標很明顯,門前兩個高大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投射在地上的光影也隨之搖動,似乎大地在晃動。在紅燈籠的映照下,朱紅大門上方“郎邸”匾額很是醒目,紅底金字非常氣派。院門掩著,門兩側各有兩個家丁值守。   子囿判定,這個宅邸就是以前石頗家的。嗬嗬,這麼說,他今天也是為石頗報仇了。   他直接往大門裡走。四個家丁立刻上前擋住了他,其中一個嗬斥道:“臭道人,滾開!”   “我要是不滾呢?”子囿往門前硬上了一步。立刻,一個家丁上來沖他踹了一腳。   子囿手疾眼快,一把托住他的腳將他往大門扔去。“呯”地一下,人把門砸開了,家丁摔在了門裡麵。   見狀,其他三人一擁而上,子囿一腳踢翻了一個,一拳打飛了一個,一個背摔摔了一個,全部將他們打進了院子裡。然後,他進了院子,回身將院子門推上。   正要上拴,門縫中現出了一張臉,是一張蒼老的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冒出來的。   隻見他握著腰刀朝子囿作揖,道:“少年英雄,我是這宅邸原主人的管家石並,與郎家有血海深仇,懇請你帶上我!”   原來是石頗的管家啊!子囿開門放石並進了院子。   “嗷嗷!”就在這時候,聽到動靜的一群家丁揮刀嗷叫著從院子深處沖了過來。   子囿篤定地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黃豆,深深吸了一口氣。   為娘、姥姥和屠賢報仇的時候來了。來吧,畜生,來的越多越好,今天就用屠爹的撒豆成兵送你們去見閻王。   家丁們已經兇狠地沖到了前院,他氣定神閑把手裡的黃豆朝他們甩了過去。一時間密集的黃豆如箭雨,噗噗地紮進家丁的身體裡,頓時骨肉橫飛,鮮血如注,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翻滾,鬼哭狼嚎一片。   石並二話不說,沖上去揮刀就砍。立刻,鮮血飛濺。   沖到前院裡的人很快被石並全部斬殺了。   “你們是什麼人?”韋寶出現了,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目瞪口呆。瞬間,他似乎醒悟過來,獨眼瞪著,憤怒地吼叫起來,嘶啞的聲音如一個泄氣的破風箱。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子囿二話不說,立刻朝他的獨眼彈射了一粒黃豆。他沒敢用內力,隻是輕輕地彈了出去,韋寶卻一頭栽在了地上,兩手痛苦地捂住了眼睛,血流泊泊。   見韋寶倒下,子囿立刻朝他身後跟著的家丁又飛射出了一把黃豆,把他們全打倒了。   石並立刻沖上前去,朝那些人的脖子揮起了刀。當他正要對韋寶下手時,子囿喝住了他:“留他一命,我還有用。”   說著,他走到韋寶身邊,抬腳朝他腳踝踩了下去,隻聽“哢”的一下,骨頭全碎了。韋寶大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你去吧,把那老不死的一家人留給我。”子囿瞅了一眼滿地的屍體,判斷家丁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吩咐石並道。   石並握刀朝他作揖,轉身朝院子中的屋子裡沖去。   頓時,屋子中淒慘的喊叫此起披伏。   過了好長時間,石並出來了,渾身的血跡。他朝子囿指了指內院的一間屋子。   子囿明白了,進了內院,踏進了堂屋。   屋裡血腥氣很大,已經死了不少人,是丫鬟們。地板上蹲著郎逍的一家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人還真不少。他們個個顫顫驚驚,滿臉的恐懼。   子囿一進屋,郎逍立刻驚駭地站了起來,瞪著他脫口而出:“你是吾王……無忌?”   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如銀絲一般。長長的眉毛塔拉在眼角的皺紋裡,沒牙的臉縮成了一團,雖然白皙卻全是皺褶。   仇人相見,子囿的眼睛立刻紅了,二話不說,朝郎逍的雙膝揮了一下手中的扁拐,他“咚”地一下摔倒在地板上,雙腿被砸斷了。   “爹!”一旁的郎亭一聲驚呼撲向郎逍,欲護著他。   子囿立刻一扁拐砸在郎亭腦袋上,他腦漿崩裂一聲沒哼地倒在了郎逍身邊。   “夫君!”一旁的女人悲天蹌地的嚎叫道,人群一陣躁動。   郎逍朝無忌瞪起眼睛:“這是為什麼?”   “裝什麼蒜呢?”子囿冷冷地道:“自從你在北屈城殺了我外婆、我屠賢師傅,你就應該會想到會有這一天。”   “可是,老夫也是受太子之命行事的,冤有頭債有主,你也不能沖我一家來吧?”他絕望瞅著子囿,哀求道:“更不該累及我家其他人……”   “敢做不敢當啊?當初你將我娘和我當著投名狀獻給姬圉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有這一天?”無忌鄙視瞪了他一眼。   “英雄,和他囉嗦什麼?”石並在一旁憤怒地喊道:“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冤殺了石頗不說,還累及了他一大家子!現在卻說是受太子之命行事,乞求不要累及其他家人……”   石並提起這個,讓子囿瞬間想起了翟嬋被誘去刑場為石頗送行的一幕,為這,她娘墜下了山崖!頓時怒火又起,他向屋裡人飛射了一把黃豆,朝石並喊道:“殺!”   石並一臉的兇相,咬牙上前就沖那女人捅了一刀,隨後劈裡啪啦地揮刀朝屋子裡倒下的人狂砍亂捅一氣。頓時,絕望的慘叫聲四起,血水飛濺。   子囿站在門前看著石並斬殺郎逍一家子,有逃到門前的他就揮扁拐砸死……隻一會兒,屋子裡的男女老少全部倒在了血泊裡。   浸在血泊裡的郎逍幽幽地醒來,目光呆滯地看著地板上橫七八歪的屍體,流出了一滴渾濁的淚水。他伸手拽過身邊一個男童的屍體抱著懷裡,仰天嘆了一口氣,道:“報應!”   子囿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郎逍又搖搖頭,嘀咕道:“沒辦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母子也是在劫難逃。”   子囿笑道:“總比你家絕了後強。”   “給我一個痛快的吧。”郎逍麵色死灰地盯著他道:“勝王敗寇而已。”   子囿搖搖頭,一臉的不屑,道:“怎麼能給你一個痛快呢?痛快就不好玩了。除了讓你斷子絕孫,我還要把你扔進糞坑去,讓世人好好見證你的下場。”   “不要!”郎逍絕望地叫道。   子囿卻不容分說,用扁拐朝郎逍的胳膊各抽打了一下,將郎逍的兩個胳膊骨頭都敲碎了。   郎逍又疼得昏了過去。   子囿抽出插在腰間的匕首,上前掐住郎逍的下頜,把的下頜弄脫臼,揪住他的舌頭,把舌頭割了下來。然後提拖著郎逍的雙腳來到豬圈,把他扔在了豬圈裡。   轉身正要去前院,隻見石並拽拖著韋寶的兩腳也來到了豬圈,學他的樣子將韋寶也扔進了豬圈。子囿二話不說,用扁拐“哢哢”兩下砸碎了韋寶的兩支胳膊。而後對石並道:“我們走。”   石並很納悶,瞅著兩個癱在豬圈裡的人問道:“英雄,乾啥留他們一命?”   子囿冷冷地看了豬圈一眼,道:“一個沒了眼睛,能說卻什麼也看不到;一個看到了,卻沒有舌頭,沒法說。還有什麼樣的懲罰能比這樣的生不如死強呢?”   石並恍然大悟,笑道:“是這樣啊!妙極了哦!”   “石管家,”子囿疑惑地望著石並,問道:“你這麼多年你一直盯著郎家麼?”   石並切齒地道:“是。姬圉臨監國位以後,對我主子搞了一個三堂會審,郎逍作為主審官負責審案。他秉承祀夫旨意,罔顧事實,誣陷我主人貪贓枉法、附逆緈瀨反叛,最後還親自監刑剮了我主子……”   “是哦,那個祀夫,他死了麼?”子囿憤然地問道。   石並很是鬱悶,介紹道:“沒有。昭王回宮以後,依然讓姬圉做監國,祀夫、郎逍依然受重用。我主人算是白死了。”   子囿點點頭,確實,石頗遭單穎陷害,死的很冤。但是,如果他當初堅守昭王的旨意,不見昭王的麵絕不交出禦林軍,或許現在大梁的局麵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他心裡頗為石頗感到遺憾。   祀夫是昭王的堅定捍衛者,他堅持姬圉任監國而不是繼王位,維護了昭王的權利和地位,避免了宮廷動亂功不可沒,昭王當然不會動他。而且祀夫在秦軍不斷蠶食魏國的情況下與秦國虛與委蛇,甚至割地求和,除了確保魏國國體得以延續,還重用武將芒卯向東南擴地二十二縣,極大地提升了魏國的實力。   石頗與芒卯相比能力差了太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否則,也不會被祀夫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當年老奸巨猾的祀夫拿石頗開刀立威穩住政局,雖然做得很出格。但是對於魏國大政的拿捏還是丁是丁卯是卯,做得很得體的。   這麼看,昭王對祀夫隻有感激,不可能對祀夫怎麼樣的。   子囿很感慨,石頗一大家子人算是白死了。即便昭王有意彌補對石頗的愧疚,也找不到一個活著的遺屬了。   想到這裡,子囿搖搖頭,轉了話題:“羋瑕呢?他現在在乾什麼?”   “不知道。”石並搖頭,道:“昭王回宮後搞了一個很大的祭祀儀式,以悼念為救他而死是宦官、衛士,還敕封了幾個有功之人。但是,昭王沒有提及羋瑕,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奇怪,羋瑕應該是活著的,他怎麼沒有回宮呢?子囿心裡犯起了嘀咕。   不過,石並以前隻是一個石頗的管家,且石頗已經被殺十年,已經不可能了解宮廷的內幕,更不可能理解國家大事,子囿也就不接話了。   石並渾身上下被血染紅了,除了眼白和牙齒,通紅一片。見子囿沉默,他作揖道:“英雄,我這幾年一直在宅子附近溜達,尋找報仇的機會。蒼天憐憫,今天總算讓我遇見了英雄,讓我得以為主子報了仇。謝謝英雄。英雄,敢問,你與郎逍也是仇家麼?”   “哦,不,我是受人之托而已。”子囿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編了一個借口。隨後朝石並作揖道:“石管家……”   正在這時,院子的大門被“呯呯”地砸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