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沖天1怒(1 / 1)

子囿相信管家說的話,賈嬋是乾得出這樣事的人。荒唐的是,義渠的相國竟然也成了賈嬋的床幕之賓!   這個李燮也不知道什麼來頭,他怎麼就替代了狄艽?狄艽去了哪裡?他瞅著管家直接問道:“義渠的相國不是狄艽麼?怎麼就換了李燮了?”   “我聽說狄艽不滿義渠愚君臣服秦國,屢次挑起與秦國的戰事,惹怒了宣太後,隨後被愚君擼了,讓司徒李燮頂上了位置。狄艽逃到趙國去了。”管家說著笑了起來:“李燮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啊,過起了風流倜儻的日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子囿恍然間就明白了,義渠愚君被宣太後拴在鹹陽,根本就顧不上義渠。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李燮現在就是義渠的猴子。自己能從義渠郡衙監獄裡出來,就是李燮假義渠愚君名義下的旨。   他猜想,昨晚他們喝酒的時候說起王宮前的鬥毆事件,聽那個楞小夥來了一手撒豆成兵的時候,賈嬋便猜到了他應該就是無忌,立刻心悸了起來,當即哭泣埋怨道:“這個楞小夥是我的親兒子,他外出學藝回來,我還沒有見到吶,司徒竟然把他抓起來了……”   於是李燮一陣慌亂,立刻傳令放人。   所以,今天一早賈嬋就趕到郡監獄,把自己接出來了。   管家醉了,爛醉如泥,躺在地板上呼呼睡去。   子囿喝了一口酒,思緒重新回到了賈嬋身上。   從管家講的情況看,賈嬋已經在義渠宮廷生好了根基。雖然自己很不滿意賈嬋成為交際花,這讓他心裡很憋屈,自己的娘竟然成了一個萬人迷,他感覺自己仿佛也成了一個齷齪的人,太羞恥了。   可是,翟嬋現在的地位是她忍辱負重拚來的,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憤懣而毀了賈嬋的根基。   而這個管家對賈嬋知根知底,他若對外宣稱自己不是賈圭親生的,那很可能會動搖賈嬋的根基。   不能讓他活著。   他心裡有了惡念。於是躬腰扛起了管家,出門去了花園中,將管家扔進了水塘。   “撲通”一聲,濺起了很大的水花。管家沉在了水底,“咕咚咕咚”地冒起了許多水泡,過了一會,水麵便平靜了下來,恢復了先前的靜謐。   翟嬋很晚才回來,見子囿一個人跪坐著喝酒,奇觀地問道:“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啊?”   “哦,管家剛才陪我喝酒來著。”子囿四處瞅了一下,裝模作樣地道:“這會兒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是喝多了,睡覺去了吧?”   聽子囿這麼說,翟嬋就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兩人喝酒聊了起來。   聽說白瑩現在留在安邑以前的浣溪茶莊裡,賈嬋很開心,道:“哎呀,該把她接到義渠城來了,這下我們一家可就團圓了。”   子囿擔憂地道:“我為了替姥姥、替我屠爹報仇,去郎逍家滅了他全家,將他們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殺了,隻留下了斷了手腳的郎逍和管家韋寶,他們一個被我弄瞎了,一個被我割了舌頭,扔在了豬圈裡。但是,我沒有藏起臉,被人認出來了,被府衙通緝。我怕牽連白瑩沒敢回安邑,這才逃到了義渠城。”   “殺的好!”賈嬋一臉的開心,輕描淡寫地道:“既然是這樣,你就安心地在義渠發展吧。在這個地方,你可以享受王子待遇的,不用像在魏國那樣活得窩囊。”   賈嬋這麼說話,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姬遫活過來?她已經不在意姬遫的死活了麼?子囿心裡一陣驚悸。   賈嬋問了子囿與白瑩是否圓房了。子囿雖然羞澀,卻是肯定地點了頭。   這讓賈嬋明白,他的兒子已經長大知事,她在家裡接待來訪者必須加以收斂了。   子囿弄明白了翟嬋現在在義渠宮廷的地位,王後也不過如此了吧?他想與翟嬋好好交流一下,證實管家的話虛實。   但是,這個題話可不好開口,很敏感,他怕翟嬋有被羞辱的感覺,忸怩了一會,他也沒敢出聲。看他扭捏的樣子,翟嬋也猜出了他的意識,於是借口累了,會了自己的屋子。   看著賈嬋離去,子囿陷入了沉思。   他厭惡賈嬋的糜爛生活,這讓他有羞恥感。但是,圍著賈嬋轉的人地位顯赫。賈嬋剛才也說了,他“可以享受王子待遇”,對他提供的幫助是明顯的,他可以利用這個“待遇”,在義渠開創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且這一片天的空間很大,相當於在魏國做太子?   他心動了,就此留在義渠倒也不錯。但是,這麼做不符合他的初心。他的本意是要在魏國憑自己的本事乾出一片天地,搞清楚在秦國當初在為國宮廷到底存在什麼樣的陰謀?是誰在設計這些針對魏國的陰謀?   酒喝多了,思維有點迷糊,很困。   他決定了,暫且在賈嬋的廣靈別墅住下,伺機混進義渠宮廷。   但是,鑒於以往的教訓,他仔細地揣摩起賈圭的畫像,買了魚膠做了一張模擬賈圭臉的頭套,以防不需之時將自己易容成賈圭的模樣。   而賈娍見兒子回到了自己身邊,很想避開子囿的視線與宮廷士大夫調情。但是,她已經習慣於歌舞升平、酒色肉香的生活,想法容易,做起來很難。   而子囿雖然非常厭惡賈嬋荒淫的酒色肉香生活。隻是礙於李燮他們的身份,從不敢乾涉。每次得知李燮他們要來廣靈別墅,就托辭避開,落得眼中清靜。   轉眼過了半年,李燮為取悅賈嬋,讓子囿襲賈圭的司馬,執掌兵權。   賈嬋、子囿為感激嗣爵之恩,在家中設宴款待李燮等人。   賈嬋因子囿在座,沒有出陪。   酒酣之後,他們又互相調侃嘲謔,毫無人形。   子囿因心生厭惡,便離開筵席上退到堂外,不想參與他們的胡言亂語。哪知道,裡麵的汙言碎語並沒有平息,反而更放肆了,一聲聲地直竄進他的耳朵——   李燮對季允說:“子囿軀乾魁偉,有些像你,是不是你生的?”   季允大笑:“子囿兩目炯炯,極像相國,估計還是李大人所生。”   曹啟笑著插嘴:“相國與季大夫年齡一大一小。子囿吹牛說自己快卅了,季隻能做他哥哥,是生他不出來的。相國是後到的,時間不夠。所以,他的爹爹極多,是個雜種,就是賈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人人有份啊。”三人拍掌大笑。   ——子囿特別在意別人說他是一個齷齪的人。隻是賈嬋是自己親娘,他沒得選,隻有憋屈地忍了。但是,對於別人的侮辱,他可沒有忍的肚量。聽到這些話,羞辱之火再難遏製,怒火沖天而起,惡由膽邊生。   為了不讓翟嬋察覺動靜出來乾涉,他悄悄地溜到她屋外,將屋門落了鎖。然後回到自己屋裡,從懷裡掏出了模擬賈圭的臉套戴在了臉上,穿上了賈圭身前穿的衣服。   他汲取了殺郎逍一家暴露了麵孔的教訓,這一次他要甩鍋鬼魂。   易容完畢,瞅著四下無人,他躍出院墻外。來到院門前,大聲喝喊起管家召集院裡家丁把宅邸團團圍住,不許走了李燮和曹、季三人。   那管家是新提拔的,帶著一群家丁出院子查看,見是賈圭現世即刻驚恐無比。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又不得不信。趁他們懵逼,子囿手執利刃,引著得力家丁數人,從大門殺進去,口中喊道:“快拿淫賊!”   李燮口中還在不三不四、耍笑弄酒。曹啟卻聽到人聲嘈雜,道了聲不好,起身就跑。隨後李燮和季允兩人才反應過來,扭頭見是賈圭現世,嚇得魂飛魄散,沒命地往後院竄去。   李燮原想躲進賈嬋的屋子求救於賈嬋,待拚命竄逃到賈嬋屋子門口,見門已上鎖,隻能慌不擇路,繼續往後院奔去。   子囿緊追不舍。   李燮跑到後院東邊的馬廄墻邊,想翻過墻去馬廄外麵,子囿見狀掏出一粒黃豆,“嗖”的一下朝他射去,可是李燮已經哆嗦著掉下了矮墻,射空了。   李燮落在地上不敢再翻墻,嚇得鉆進馬廄裡想躲藏起來。偏偏馬群嘶鳴不止,根本就不讓藏人。   不得已,他隻好撤身退出,剛好趕來的子囿相遇。不由分說,子囿立即甩手將一粒黃豆射進李燮胸口,他一下子栽倒在馬廄下,死了。   子囿旋即在馬廄放了一把火。馬亂成了一團,紛紛掙紮著竄出馬廄,踏著李燮的屍體四散而跑。   再說曹、季二人,見李燮向後院東奔,知道賈圭必然追趕,就換路往西,從狗洞裡鉆出院墻。又怕魂魄繼續追來,根本就不敢回家,赤著身子逃往鹹陽去了。   子囿則悄悄地躲回房裡扒下了模擬賈圭臉套,扔進了灶火裡。然後趕去賈嬋屋子開鎖救他出屋,隨後指揮家丁撲滅火,嘴裡喧嚷道:“快把李燮相國救出馬廄!他酒喝大了,驚了馬,非被馬活活踩踏死不可!”   眾人都趕去了馬廄。   隻見馬廄煙熏火燎,李燮的屍體被馬踩踏的血肉模糊。   賈嬋拽著子囿的袖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瞅著子囿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壓抑著憤怒,悄聲喊道:“子囿,我在義渠混日子不容易,你乾嘛要毀了我的生活呢?”   子囿楞了一會,撇了一下嘴。   翟嬋蹙眉,不屑地道:“你別不承認,那李燮是被黃豆射死的。你以為,你化妝成賈圭我就不知道是你乾的了麼?”   “我不是成心的。”被翟嬋揭穿了,子囿也就坦然了,他瞅著她道,氣憤地補充了事情發生的緣由:“他們三個說,我是你和他們雜混生下的……這太氣人了,我沒有收住肝火,沖天一怒,什麼也顧不上了……”   翟嬋的臉頓時漲紅了起來。稍後,平息了羞恥感,嘆了一口氣對子囿解釋道:“原本我打算你執掌兵權後,挑動李燮向魏國進兵,用義渠的軍馬去攻占魏國的江山,然後你以在魏國駐屯軍大將軍的名義重返魏國,再謀取復國,重新豎起魏國的旗號……這下全泡湯了。”   子囿心跳了一下,幡然醒悟,翟嬋還是翟嬋,還是沒有放下回魏國王宮的念頭,這才像是他娘的做派。倒是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壞了翟嬋的大計。   他羞嚇、沮喪地低下了頭。   賈嬋反倒安慰起了他,瞅著他窘態道:“你也不必灰心,我接下來會繼續為你物色一個合適的身份的,你耐心一點。以後別再這麼意氣用事了……”   這時候,義渠宮廷已經亂成一團。   賈嬋家很多家丁都證明確實是賈圭在追李燮和曹、季他們。宮廷眾士大夫們很無奈,也很頭疼,怎麼去追究一個魂魄的罪行呢?加上李燮已死,是誰殺李燮已經無關緊要,宮廷穩定才是第一位的。   但是,曹、季他們逃去鹹陽後,向宣太後謊報稱義渠發生了反秦國叛亂,他們是逃出義渠城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賈圭魂魄弒士大夫,義渠人倒沒計較。但秦國偏聽逃亡的曹啟與季允一麵之詞,決意幫助義渠平叛,要抓住賈圭施以“車裂”。所以,秦軍進入了義渠境內。   這個時候義渠愚君就居住在鹹陽宣太後的後宮裡,宣太後的目的要以幫助義渠平叛為名對義渠實施軍事占領。   子囿很忐忑,在趙國流浪的狄艽是個仇視秦國的人,秦軍進入義渠是在逼迫他造反哦。   果然,狄艽借口秦國宮廷唆使曹啟、季允叛亂,趁機從趙國回到義渠,起兵殺向鹹陽,要求秦國宮廷交出曹啟、季允。   但是,秦軍的動作更快,前鋒很快將這些義渠軍包圍了。   說起來義渠全民皆兵,況且以往與秦軍交戰也有取勝記錄,在心理上對秦軍不居下風。   但是,愚君現在居住在宣太後的甘泉宮,已經過慣了太平的日子,並不在意秦軍的進攻。義渠宮廷事到臨頭群龍無首,狄艽並不能得到義渠愚君的支持,不能動員全民參戰,所帶領隻是一支孤軍。   狄艽下令迎戰秦軍。但是,秦軍今非昔比,義渠軍顧此失彼,甫一交戰便一潰千裡。   接下來,秦軍還未兵臨義渠城,狄艽就心慌了,立馬棄城逃之夭夭,溜了。   很快,秦軍便長驅直入進入了義渠境內,圍住了義渠城。   魂飛魄散的義渠宮廷,隻得把一切罪名全都推在賈圭身上,開了城門,投降了。   義渠就這麼屈服了。   子囿膽顫心驚,李燮死於他之手,說到底,是自己葬送了義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