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義憤填膺(1 / 1)

“溱哥!”藺媚先發現了藺溱,站起朝他揮手。   藺媚雖然已經芳齡二十二了,由於個子嬌小,看起來像是個童子,如果不站起來揮手,藺溱一時還真難發現她。   他興沖沖地往她跟前走去,眼睛盯著她漂亮、生動的麵容,滿臉驚喜地朝她躬腰致意,嘴裡說著什麼。   她則雙手放在小腹上規規矩矩地給他躬腰行禮,嘴裡說著什麼。   他們應該是在相互致意,說一些客氣話。   食鋪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感覺可以進去了,子青拿下巾帽脫了灰色長袍,將長袍搭在手臂上,佝僂著身體,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推門進了料理店。   小二欲引導他在窗前就坐,他指了指墻角,顫巍巍地徑直地走過去,在藺媚那桌的前麵矮桌前的蒲團上坐下了。小二幫他把長袍、圍巾和巾帽放在邊上的木掛鉤上,隨後給他點好了餐。   藺溱他們倆已經完成了客套過程,熱烈地說起了話。   藺溱受寵若驚的表情在臉上一覽無餘,笑嘻嘻對藺媚道:“今天你下班好早啊!”   她微笑:“哪裡啊,是很想找人說說話,所以特意請了半小時的假,然後約你的。”   “是特意約我的啊?”他更激動了:“那麼,就由我作東,好好請你吃一頓吧!”   “好呀!”她沒有客氣,全然當他是自己人的態度。   “吃些什麼好呢?你喜歡吃驢肉飯還是煎炸果子啊?”欣喜之下,藺溱有了小小的煩惱。   藺媚眼珠轉了一圈,決定吃煎炸果子。   藺溱闊綽地點了很多煎炸果子,順便也要了穀子酒。   然後他舉起了角杯,興奮異常:“來吧,別客氣。”   “能遇到你真好,從小你就是我心中最帥氣的男人。”她也是笑吟吟的。   “乾。”他是單身,通常晚餐時候的他,都在公寓附近的幾家餐鋪,大多是秦國小麵鋪或小的食鋪,胡亂吃些麵打發晚餐。像今天這般和美人一起共餐,如做夢一般,話又是如此入耳,他心花怒放,猛喝了一大口。   恍惚間,藺溱仿佛剛注意到藺媚出落的愈發水靈了。   “藺媚,看你出落得愈發漂亮了。”他看她的眼睛都直了,咽了一下口水,試探著開始進攻:“是不是已經選定好婆家了?”   她的眼色黯淡了下來,似乎討厭這個話題。他趕緊笑著補充道:“長久以來很少有機會能跟你好好聊聊,唐突的話請不要介意!”   藺媚往他的小酒盅裡倒滿酒,看了他一眼,欲說又止,臉似乎漲紅了,然後低眉垂臉嘆氣道:“溱哥多慮了,是我的原因。我……我覺得……挺難以啟齒的。”   “為什麼?”他非常不解,這不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麼?   “為什麼……”藺媚楞了一下,似乎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問題,失神地喃喃重復了藺溱的為什麼。   “想多了吧?我們之間還有難以啟齒的話麼?”藺溱有點急,真很不能馬上拆了她的婚約,他立馬舉起了小酒盅,建議道:“來,先喝一盅吧。”   他一口氣乾了,她就喝了一口,他接著又將酒盅倒滿。   藺媚放下了酒盅,仿佛鼓起了勇氣,卻滿臉的忐忑,道:“溱哥,你聽了一定會生氣的。”   “你還沒有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肯定我會生氣麼呀?你放心,我經歷過的事情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了,不一定不會生氣的。”見藺媚可憐兮兮的一副怕他怪罪的神色,他忽然生出為她壯膽的想法,嘴裡耐心地安慰著她,又想了她父母的關照,於是道:“再說,令尊令堂一再關照我要好好照顧你,你……在哥哥跟前還有什麼話不能啟齒呢?”   她的愁眉苦臉立刻換成了欣慰的笑意:“這倒是,我從小就沒有兄弟,一直把溱哥當哥哥看來著。”   藺溱被她恭維的自信心迅速膨脹:“既然如此,你可以對我說你的大事啦。”   “嗯。”她終於下了決心:“溱哥,你對荊絭的為人怎麼看?”   “荊絭?”話題一下子扯到一個人的名字上,藺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反問道。   荊絭在間諜所裡是前輩,在地位上比藺溱高了一截。他在間諜所裡根本就沒有把藺溱當回事,譏諷嘲笑不必說,板起臉來訓斥一陣也會隨時降臨。這讓自命不凡,向來自我感覺良好的藺溱很是惱火。他非常厭惡荊絭,僅僅談起這個名字,渾身就不得勁。他們兩交惡已久,相互間的仇視已經浸入到了骨子裡。   可是藺媚偏偏提起了這個人,而且言語之中似乎包含了濃濃親熱味。這讓他心裡泛酸,除了驚異還有些憤怒。   妒火中燒。   “你果然生氣了。”她瞅著他噘起了嘴。   “沒有,我沒生氣。你說荊絭怎麼了?”他安耐住內心的翻江倒海,微笑著問道。   “你若不高興,我就不說了。”她依然盯著他的眼睛。   “我沒不高興呀!”他裝著無所謂的樣子,看著她笑道。   他可是秦國洛邑太子府的精英,裝蒜這種事就是小菜一碟。藺媚的吞吞吐吐讓他感覺到了話裡的意思不簡單,或許後麵會有非常糟糕的事會發生。   煎炸果子送上來了,一盤盤的。但是,藺溱卻連瞅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你不吃嗎?”她看著他,目光單純明媚。   “等會兒再吃。”他推脫道,拿起酒盅嘬了一口酒。   “你先動手呀?”她嗲嗲地噘嘴,然後在蒲團上挺起脊梁正襟跪坐:“你不吃,我也沒有心思吃了。”   “哦。”藺溱隻得動起筷子……果然好味道,外脆裡嫩。可是,心事重重的他根本就沒有食欲。   藺媚卻運筷如飛,連連稱贊好吃,連穀子酒都喝了兩盅。   藺溱隻能無可奈何地繼續動筷子。為了讓談話能繼續下去,他隻好勉為其難地陪吃了起來。   “我或許會跟荊絭結婚。”藺媚邊吃邊朝藺溱甩出了一句話。   藺溱被這句話驚得懵逼了,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這又是為什麼?”雖然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藺溱依然有意外的感覺,他楞了半天才放下了筷子:“他……不是有老婆的麼?”   “他說他可以離婚的。他已向我求過婚了,很誠懇的樣子。”她瞅了他一眼,為了強調事情的不可逆,她搖了搖頭道:“我沒辦法拒絕。”   “別人一提你就答應了?而且還是個渣男!”他不滿地瞅著她,一副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厭惡:“是怕嫁不出去,還是不會拒絕啊?”   藺媚無言地瞅了他一眼,為了逃避回答他的問話,她又動起筷子。   “我可不是在說笑,這可是關係到你一生的終身大事!如果你選來選去,最後選了這個荊絭的話,我看你是黴到家了。我一點也不明白,你怎麼就挑中那麼一個可憎的家夥?我堅決反對哦!”他看著她吃,氣不打一處來。   “他就這麼不堪麼?”她小嘬了一口酒,眼睛瞅著他,翻了一下白眼。   “那是,就是這麼不堪,既小氣卻又愛慕虛榮,是一個十足的娘兒們。自己草包一個,卻又喜歡對別人指指點點,整天迷迷糊糊的過日子,哪兒有便宜占就往哪兒鉆,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渣!”藺溱頓時爆發了,義憤填膺地瞪眼嚷了起來:“我就搞不懂你看上他哪一點?你好好的再考慮考慮!”   藺媚呆呆地坐了一會,仿佛在思索他的話似的。   他也沒有再說話,眼睛一直忐忑地盯著她。   半晌,她嘆了一口氣,怏怏的看著他:“知道我是怎麼想的麼?”   “你不說話我又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笑了,是一種譏笑。   “沒辦法啊!我是身不由己的!”她淒淒的,很無奈地冒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哼!我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替你想想辦法。”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你是不是被他騙了?”   她垂下了頭,有了低低的抽泣聲:“他請我喝果子酒。我想果子酒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酒精度很低,沒想到卻爛醉如泥了……是他叫馬車送我回去的……第二天,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的,他就躺在我身邊。我又羞又憤,就又暈了過去……”   “荊絭僅僅是睡在你邊上嗎?除此……”他還心存僥幸。   “被單上有些濕濕的。”她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   “濕濕的?怎麼會濕濕的?”他有了不好的預感,懵懵中沒有反應過來,仍執著地問道。   “他……我恍恍惚惚地覺得他對我沒規沒矩的……”她的兩行淚奪眶而出。   “呯”地一下,他把角杯砸在了桌子上,臉都氣白了:“這不是強暴麼?”   “你說的沒錯。可是,我一個女孩子家,能怎麼的?他要我嫁給他,否則要將那晚的事抖出去,我沒理他。”她抹去了臉上的淚:“沒想到,他第二天又來了,我……我想反抗,可是又怎麼敵得過他?事後,他又要求我嫁給他。那時候我死的心都有了,沒有了任何盼頭,就……答應他了。”   “不行,你可不能這樣死心眼!事情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聽我說,那混蛋能不能離婚還不知道吶,現在說要與你結婚,就是騙你。”他憤憤地嚷道。   “可是,他早晚會離婚的,反正我已經這樣了,嫁給他不是比較好嗎?”她看著他,眼睛裡有了濃濃的陰影:“荊絭好像也不怎麼喜歡溱哥。所以,今天的事,千萬不能讓他人知道哦。拜托了。”   “那混蛋,說他討厭我麼?”藺溱楞了一下,心底的火竄了起來。   “嗯。”她點點頭道,有膽顫心驚的感覺:“他看都不願意看到你,大概你們八字不合,天生就是冤家吧?若他知道我們今天碰麵,他一定會發瘋的,我跟他的婚事非旦會吹掉,搞不好我們倆都會被他殺了。”   “我才不怕那家夥哩!我倒要看看是誰殺了誰?”他憤然地揮了一下手,仿佛荊絭就在眼前似的。說著,他看著她,關切地道:“你現在與那混蛋呆在一起麼?我很擔心你哦,不知道那混蛋會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來。”   “我就是害怕這種事啊!”她苦淒淒地道:“我雖然不願意嫁給他。但是卻無可奈何……”   他不以為然:“這又不是火燒眉毛的事,急什麼呢?用不著這麼匆匆地下決定的。”   藺媚鬱悶地放下筷子。   藺溱已經被她的話激怒了,內心久藏的爭強好勝的熱血開始激蕩,胃口大開。   不知不覺中,穀子酒上頭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藺溱重重地放下了酒盅:“不管怎麼樣,藺媚,事關你的幸福,我是一定要管到底的,事情是一定要解決的。所以,雖然話很難啟齒,你還是得跟我說清楚。你告訴我,那果子酒他是什麼時候給你喝的?”   她答道:“上禮拜五晚上,那天太子府為埕熋幕僚調回鹹陽舉行的踐行會。溱哥沒有聽說麼?”   “喔!埕熋幕僚倒是個好人。聽說他這次升調回司冠任給事中,官升一級,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司冠大人,前途可期啊。是這樣麼?”   “是。”她肯定點頭道:“那天,太子府的人在秦川街秦味食鋪為埕熋幕僚舉辦歡送會。散席之後,第二回合改在狄威街的食鋪。荊絭似乎與鋪掌櫃相識,拿了杯奇怪的果子酒給我。喝過之後,我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隻記得是荊絭叫了馬車送我回的家。再接下去,我就都沒有記憶了。”   他皺起了眉頭:“完全沒有印象嗎?”   “也不是完全沒有印象,隻是,隻是……那種事,怎麼教人說得出口?”她羞怯了。   “現在哪是怕羞的時候?拜托,快說吧!”他火冒三丈地催促道。   “我……”藺媚臉漲得通紅,羞得低下頭去,緊咬著雙唇。   藺溱心涼了,端起酒盅,大口地把酒盅裡的穀子酒全喝光了。   “好吧,索性都跟溱哥說了吧。以前,我曾經夢到過我被人侵犯,所以那時,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真的,雖然有些痛,我仍然以為我是在做夢……就是渾身無力,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她似乎下了決心,不顧一切地說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