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拿定了主意,笑著問道:“瞿茼,該吃飯啦,要不要我給你帶一份……” “不不,我帶了午飯了,謝謝。”瞿茼急忙拒絕。見子青眼神有了不滿,尷尬地笑著解釋道:“真的,不客氣的,也免得藤莉知道了產生誤會。生悶氣是小事,鬧起來你就難安生了。嗬嗬……” 唉,女人的小肚雞腸!子青心裡吐槽著,尷尬地搖著頭回了蜂亭。 過了一會,他一搖三擺地去了書記亭,敲響了門,問藤莉道:“妻,四角街上的生煎饅頭很不錯,要不要嘗嘗?” 藤莉對他的態度很滿意,表示很有興趣,想嘗一嘗。子青讓她等著,自己屁顛屁顛地去買了。 這一幕,讓一旁的藺媚驚訝得眼珠都要掉下來了。 子青拿著一個布包出了太子府後,上了一輛馬車徑直往四角街而去。 到了生煎鋪前他下了車。 生煎鋪子前有不少人在排隊買生煎饅頭。他四處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立刻朝狄絨窄巷走去,上了樓梯,把手裡絹帛塞進了雨燕寓所的門縫裡,在門上畫了一個圈。 隨後回到生煎鋪子,買了兩大蒲包生煎饅頭放在布包裡,坐上馬車回了太子府。 直接去了書記亭,藤莉和藺媚都很忙,依然在奮力地抄寫文件,頭也沒有抬。他重重地敲了兩下門,她們才不約而同抬起頭,看著他從布包裡拿出的蒲包袋,眼睛都發亮了。 他樂嗬嗬地給她們留下了一蒲包袋子後,出門下樓回了蜂亭,郭淳的狗鼻子早聞到了香味,也是眼巴巴地盯著他的蒲包袋。 藤莉她們很忙,而且秦國正從大梁轟轟烈烈地撤僑,說明秦魏之間的戰爭很快就將爆發。所以,她們抄寫一定是與戰爭有關的重要文件。 腦子裡想著,嘴裡不屑地朝郭淳嚷道:“別裝腔作勢地站在那兒了,想吃就來吃幾個吧。” 郭淳嘿嘿笑著,提著飯盒和筷子來到了子青的矮桌前,夾了兩隻生煎饅頭。 子青很得意,明天,藤莉應該會去喝茶了,看她興奮的勁,一定是想著將那些重要文件賣個好價錢! 晚上,剛吃完飯,泣紫、郝娀就來到了他們家,讓藤莉與她們一同去逛街。子青很開心地笑道:“正好,範彝博士約我晚上去喝酒,我們各玩各的。” 他不怕泣紫將這事告訴喬詭,他與範彝鬧翻了,是不會來自討沒趣的。 怕去太晚了會引起太子府門口警衛的懷疑。所以,她們前腳走,他就出了門趕去了太子府。隨後,黑燈瞎火地卷縮在太子府書亭,枕著蒲團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萬籟俱寂,他看了下月亮,估計是淩晨。 可以行動了。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摸出了門,貼著廊道墻走到資料亭門口,掏出鑰匙開鎖,開了門,閃身進去後輕輕地插上了門拴。 提起柵欄門進了資料亭,點起燈盞,用鐵絲捅開瞿茼櫃子抽屜上的掛鎖,拉開抽屜,取出了資料閱覽登記簿。細細地看了一下,發覺間諜所除了情報分析人員,幾乎人人都在閱讀檔案。而他閱讀的檔案是最少的,機密檔案隻有兩份。 他懵了,喬詭明明給了自己一疊檔案,至少有十份,怎麼會隻有兩份呢? 恍然大悟,喬詭並沒有對自己徹底放心,給他的檔案大多數是假冒的。所以,他提出把檔案還給資料亭的時候,喬詭拒絕了,是怕被瞿茼捅破了真相啊! 這個喬詭,對自己的戒備心實在是太重。 確定了機密檔案就存放在資料亭這兒,他的心安定了很多。他把閱覽登記簿放回抽屜原處,推上抽屜重新鎖了起來。 舉著燈盞來到了資料亭內室,看著靠墻擺放的文件櫃,若櫃子後麵確實有秘密的話,瞿茼作為一個女人,每次都要把墻前的文件櫃搬開就太難為她了。他頓悟:一定存在某種機關。 除了作為隔斷的文件櫃底下沒有青銅的墊架,其餘三麵文件櫃都放在兩寸左右高的青銅墊架上。墊架是矩形,通透的青銅架子,他推了推青銅架上的文件櫃,似乎動也不動,感覺確實是將單個的文件櫃逐個放在墊架上的,是不能夠被推動的。 難道瞿茼每放一次秘密檔案都要搬開文件櫃?不敢想象,她一個女人人竟然能搬動這麼重的文件櫃! 但是,除此以外,這個資料亭是無法另藏秘密的。 不可思議! 很失望,他頹然地倚靠在文件櫃門上,似乎文件櫃有輕微的震動,就像是坐進馬車的車廂上。他楞了一下,若有所思。細細地看了一下青銅墊架與地麵的縫隙,不是很密。但是,也不是很寬。 他脫下穿的內衫,把袖子平鋪在地上,然後扯著兩端從地板與墊架之間移動袖子,從右移到左,一點阻擋都沒有,也就是說青銅墊架都是騰空的。 這裡麵有機關!子青興奮地趴在了地上,把燈盞放在地板上,臉貼在地板上查看青銅架後麵的墻,一寸一寸地查看。但是,他什麼秘密也沒有發現。 楞了半晌,又將櫃子門全部打開,在三麵文件櫃中間位置發現了一個共同現象:文件櫃裡的檔案都特別少,中間的一個擱板幾乎都是空蕩蕩的。細細觀察中間擱板,發現上麵覆蓋了一塊絹帛,拿起絹帛,他終於發現了端倪:擱板上有一個與櫃子顏色一致的突出物,像是門栓的“插頭”。他伸手將“插頭”往邊上拔了一下,就見整排的文件櫃像兩扇門似的朝前凸了一點,中間部位兩排櫃子之間裂開了一條縫。他手伸進縫裡搭住了裡麵的鐵架朝外輕輕拉了一下,就像打開門似的,整墻的櫃子朝兩邊打開,露出了背後的文件櫃。 他很是驚喜,資料亭裡的秘密被他揭開了。 他記得瞿茼說過,檔案是按時間歸置的。但是,現在有一個文件櫃的檔案不是豎放,而是倒臥在櫃子擱板上,顯然是正在使用的檔案,還沒有整理。 立刻,他查看了這些檔案,都是一些蟄伏在諸侯國的間諜小組機密材料,涉及到光狼城和野王等地的情報網,各間諜小組的亭長姓名、情報員,聯絡站、地址等詳細情況。 他細細地看了,記在了腦子裡。 怪不得喬詭不讓自己回太子府,這裡隱藏著的秘密可以說是秦軍的東進的先遣隊啊!這支先遣隊就算完蛋了! 看了一下沙漏,發現已經是過去一個時時辰。為了安全起見,他必須撤了。 以同樣的辦法打開了另兩麵墻。但是,櫃子裡的檔案太多了,今晚是沒有辦法再看下去了。 他將櫃子恢復了原狀。 腦子裡感覺像漏缺了什麼?對,就是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魏國當初麵臨的圈套,畢竟太子府是直接管諜報工作的,應該也留下了檔案。嗬嗬,歪打正著啊,原以為是禦史寫的,卻尋來全不費功夫啊。今晚就算了,等有空再詳細看吧。 關上木柵欄,屏氣息聲地聽了一下走廊裡的動靜,確定無人以後,他吹滅了燈盞,開了門,然後輕輕地拉上了門,拴上,掏出兜裡的掛鎖,將門鎖住。然後踮著腳尖回到了自己的書亭。 繼續睡了一會,再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呆呆地看著窗外,校核了一下淩晨的行動,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內衫。 忽然,眼皮跳動,一個不祥的事實躍進了腦海:袖子有一塊地方破了,被扯壞了一塊,應該是在移動袖子的時候在某個青銅架子地方扯壞的,而扯下的布料遺落在資料亭現場了。 額頭立刻汗珠密布,感覺衣衫都濕透了。 現在天色大亮,太陽光已經照射在院子裡,已經有太子府的人陸續走進了太子府院子。他的心緊張地劇烈悸動起來。顯然,再次潛入資料亭很可能會被瞿茼堵在資料亭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子青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書亭轉起了圈子,眼睛始終盯著太子府院子,關注瞿茼是否進了院子,是與那些人一起進院子? 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事到如今,隻能見機行事了。 想起了瞿茼通常都是在資料亭吃早點的,或許可以從這個上麵想點辦法? 正想著,瞿茼走進了院子,然後邁著碎步踢踢踏踏地走進了廊道。 他抑製住內心的悸動,等待她開掛鎖進屋,探頭看她進入資料亭以後,他迅速地跑了過去,跟著進了資料亭。 她已經開了柵欄走進去了,他笑著推開柵欄,道:“瞿茼,帶早飯了麼?” 她回頭,很詫異地看著他:“你沒吃早飯麼?” 他不好意思:“沒有,昨晚在外麵酒喝多了,沒有回去,直接就來上班了。” “哎呀,這可不好,很傷身體的。”她說著打開包,取出了銅飯盒。 他探頭看見她帶的似乎是飯團,立刻伸手從矮桌上拿了一塊絹帛候著。 瞿茼見狀猶豫了一下:“這個……不臟麼?” 他笑:“這是乾凈的。” 她無奈地用筷子夾了一個飯團放到絹帛上。 他立刻咬了一口:“嗬,真香。”隨後進了內室,道:“讓我在裡麵躲一躲,別讓藤莉看見了。” 掃了一眼,發現那塊扯下的破布在墻左邊青銅架子下。 他上前一把拿起,放在飯團下麵。就在這個時候,瞿茼也跟了進來,滿臉的懵逼。 他笑著解釋道:“吃得太快了,把絹帛弄掉地上了。瞿茼,別笑話我哦。” 但是,瞿茼沒有笑,一臉的冷漠。 子青有點慌了,裝著疑惑的樣子瞅著她的眼睛問道:“瞿茼,怎麼啦?” “我……”她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眼睛,又看了一眼四處的文件櫃:“我怎麼感覺有股燈油味?” “什麼?”他真的吃了一驚,女人的嗅覺好恐怖。他裝傻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剛吹滅了燈盞?” 看著他惶恐的表情,她卻搖頭了:“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了。” 他冷靜下來了,連忙催促道:“快仔細看看,別真是有人進來了。” 她白了他一眼,鬱悶地道:“還不是你害的麼?” 他又吃了一驚:“我害的?” “是,我昨晚睡得昏沉沉的,老是感覺你往我資料亭跑。”她悲戚戚的搖頭:“所以我今天一開門,就感覺裡麵全是你的氣息。” 他懵了,喏喏地道:“我很抱歉。” “行了,吃完快出去吧,讓藤莉看見就不好啦。”她沮喪地白了他一眼。 他朝她低頭致意,把剩下的飯團都塞進了嘴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轉身出去,回蜂亭去了。 進門,把手中的兩塊絹帛扔進了書亭的廢棄物簍筐裡。 郭淳還沒有來,過了一會,藤莉進了院子,徑直去了她的書記亭。 又過了一會,門被敲響了,是藤莉,她怒氣沖沖地沖子青嚷道:“夫君,你昨晚在哪裡喝酒的啊?怎麼不回家?” 子青歉意地道:“妻,真抱歉,昨晚在百匯客棧喝多了,想太子府離著不遠,就到書亭坐一坐,想沒有想到竟然睡著了……” “沒喝死啊?”她生氣地道。 “怎麼說話呢?”他心底裡竄起了怒氣,狠狠地拍了一下矮桌。 她楞了一下,委屈的淚水流下了臉頰,用手背抹著離開了。 瞿茼也一定聽見了藤莉的叱喝聲。也好,正好可以圓了他的話。 喬詭沒有來太子府,郭淳也沒有來,看來是為喬詭趕車,一起外出了。顯然,喬詭上午是不會來太子府了,奇怪,他走出鬱悶了麼? 間諜所潛伏組織的情報已經到手了。但是,該如何處置這份情報,他有了新的想法。 他出了書亭,在資料亭門口故意停頓了一下,裝著躊躇不定的樣子,朝裡麵探了一眼。瞿茼正低著頭在絹帛上登記檔案,似乎並沒有察覺自己正在看她。但是,他知道,瞿茼很鬼,她已經察覺自己走過來了,不過是在裝蒜。 嗬嗬,裝吧,看誰能演到最後?他走了。他感覺,為了那些秘密資料,他與瞿茼的關係必須升溫了。 他相信剛才的表演,一定讓瞿茼感覺到了他的無奈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