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張網以待(1 / 1)

子青在絹帛上寫下了秦國隱藏在各國都城和重要城池諜報小組名單、住址等詳情後,又扼要地將秦軍蠶食楚國的作戰計劃要點寫了下來。   藏好所寫好的情報,扯下臉套和假發,他匆匆地趕回了太子府。   喬詭還沒有回來,他鬆了一口氣。   但是,就在大家準備下班的時候,郭淳趕著馬車載著喬詭進了院子。   隨後喬詭召集了三個亭長到他的書亭布置任務,道:“天晚了,我長話短說。我軍已經向楚國境內挺進,攻克郢城指日可待。楚國不足為慮,關鍵是不能讓趙、燕、齊、魏在我軍背後捅刀子。所以,必須緊盯這些國家的動向。今天,駐屯軍、衛戍軍和太子府開了一個情報分析會,強調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開啟對各諸侯國的情報收集,以分析、判斷、掌握他們的動向。   為此,吾王命令我們太子府間諜所,立刻喚醒潛伏在各諸侯國的間諜小組,迅速高效率地運行起來,獲取一切經濟、軍事、政治情報,為秦國的軍事行動保駕護航。所以,明天下班以前,請諸位把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交到我這兒來。”   “諾!”他們紛紛低頭答應道,退出喬詭書亭。   “子青,”喬詭喊住了他,看著他道:“你和我,還有郭淳編在一個組,你和郭淳先準備起來,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後,我們就出發。”   “諾。”子青躬腰作揖,出了書亭。原來蜂亭沒有新進人員,看來是喬詭存心的,他是要架空自己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子府的人大多已經離開了。   關上蜂亭的門,子青也回狄威街的家去了。   藤莉買了一大盤煎炸果子,正坐在榻上發呆。見子青進屋朝他躬腰道:“夫君你回來啦,辛苦了。”   “藤莉,你現在越來越過分了哦,根本就不將我放在眼裡了是吧?”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氣哼哼地盤起腿,眼睛白了她一眼:“你以為怎麼一躬腰,我就會原諒你了麼?做夢!”   “早上的事是我著急了,出言不遜,請多多包涵。”她又朝他躬腰。隨後不服地瞪著他道:“但是,我也是出於對你的關心,這一點請務必銘記在心。”   “用關心之名就可以惡語相加了麼?”他惱火極了,嗓門開始響了起來。   她再躬腰:“我不過是說話急了點……”   他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一個煎果塞進嘴裡,給自己倒了一杯穀子酒,不滿地道:“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你不知道麼?看你今天都說了些什麼啊?今後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再聽見你這麼說話,我……”   她驚楞了,不服地反問道:“你想怎麼樣?”   “我就休了你!”他頓了一下,氣呼呼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無語,委屈的淚水婆娑而下。   翌日,太子府風平浪靜,間諜所的人更是埋頭整理資料,準備啟動計劃。   中午的時候,子青注意到藤莉沒有出去喝茶,也就是說雨燕今天不會有情報。   於是,他和郭淳商量起了去大梁喚醒潛伏小組的線路。郭淳說去大梁城趕馬車要三時辰,加上吃飯等,估計路上就要花費一天時間。   子青的意思,就不用包車或者趕車去了,這太招搖,還不如一人一匹馬去,方便還低調,便於接頭,主要是安全有保證。   郭淳很贊成。   下班以後,他去了法碼街寓所,戴上臉套、假發,這個臉與自己以往常露麵的形象無異,是一個清廋的帶書生氣的楚國貴族大叔的模樣,長長的山羊須和一身白色的長袍,氣度不凡。他將自己與魏國霞光街間諜所合作的條件、昨天喬詭講話的要點寫在了絹帛上。最後注明,若有意合作,請在明天早上10點候在霞飛街食鋪等。然後將絹帛裹住木塞,塞進一個空的酒陶罐子的口中,然後把罐陶子塞進了布包裡。   他趕去了霞光街。在趙國味食鋪點了奶油蘑菇湯、烤羊排和餡餅,吃完以後結完賬,外麵已經漆黑了。他拿出陶罐子來到了食鋪門口。   梧桐樹下已經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體型瘦削,穿體淡藍色長袍,不時地將手中白色的梔子花放在鼻子下聞一聞。   他的頭發濃密,粗黑的眉毛下一雙細眼,眼角有幾道細細的皺紋,就是自己昨天見過的搿廉。   子青朝他走了過去,他也看見了他手上的陶罐子,兩人對視了一下,走到一起。   子青將陶罐子的木塞拔出,塞進搿廉的手裡,悄聲道:“搿先生,明天午時我會委托郵差到你書亭聽信。希望能夠得到你明確的答復。”   情報已經傳出,他轉身就離開了。他相信這份情報的分量,多說無益。   搿廉也是明白人,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扔了手中的梔子花徑直走了。   子青回頭往敏蔭街方向走去,將手裡的陶罐子放進了布包裡。   慢悠悠地走著,關注著四周的動靜。   忽然間就感到了心悸,他察覺到自己被人盯梢了。他判斷,盯梢的人絕有可能是搿廉安排的,必須設法甩掉他了。   轉念又覺得不對勁,自己已經警告過搿廉不要安排其他人來,否則會避而不見。如此鄭重其事的警告,搿廉還是這麼頑固不化?就顯得有點蠢和自以為是了,不像是一個脫離墨子會又加入間諜所的所謂精明人所為。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這麼來看,應該是喬詭針對自己的新行動?   喬詭一邊讓自己準備出差,一邊又讓人緊緊跟蹤自己,是什麼意思?   他非常擔心這個盯梢人是不是看見了搿廉。如果看見了,這次行動就會暴露,與魏國間諜所的聯係會有麻煩不說,情報的內容也會泄露,自己或許也會暴露。   惶恐之下他很惱火,這個喬詭怎麼就這麼沒完沒了了呢?他腦子裡陡然有了殺機:既然是被跟蹤,說明喬詭還是忌憚自己的,不敢明火執仗的對付自己。自己何不來一個反跟蹤?瞅著機會殺了跟蹤的,讓喬詭再來一次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   他決定孤注一擲,趁對方沒有防備迅速出手,掐斷線索。   他折進了坡賽街一個窄巷,安全屋離這裡不遠。但是,不能把他引向安全屋,不然會將衙役的目光引向那裡。   他走得很快,穿過窄巷後,出白浪街沿來德街回到霞光街,往頂格街走去。   霞光街這一帶沿路都是大院子,很僻靜,可以下手的地方比較多。   那個盯梢人跟得很緊,一步都沒有落下,嗬嗬,是個一根筋的人,很軸啊!   正思索著對付盯梢人的辦法,發現眼前有一條夾在兩個院子之間的便道,他立刻竄了進去,甩手將手裡的包連同陶罐子扔進了院墻,“咚”的一聲,落在了院子裡。接著他便迅疾地蹲在了另一側院墻下的灌木樹叢裡,掏出了一粒黃豆準備殺了這個跟蹤者。   跟蹤人探頭看了一眼便道,他沒有發現子青,中計了,以為剛才的那一聲響是子青躍進了院子裡。於是緩慢地走進便道,躍起後雙手扒住了院墻,探頭朝院子裡觀察。   秋天,落葉很多,他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院子裡麵,沒有察覺子青就藏在他背麵的陰影裡。他悄悄地起身,站在了那個人的背後。   那人看了一陣,隨著院子裡傳來狗吠聲,他的手鬆開了,腳落在了地上。   他停在原地沒有挪動身體,顯然,他要等狗離開以後再次攀上去看看。   過了一會,狗吠聲消失了。   他手搭住了院墻。但是,沒等他躍起,子青用手上的匕首柄狠狠地砸在他後腦上,他都沒有哼一下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子青把匕首插在自己小腿綁腿上,從他身上搜走了匕首。然後解開了他的綁腿布,將他捆了起來。   他判斷這個家夥是不服輸的人,是個不怕死的家夥,必須要給他假象,誘使他開口交代。於是,他將他的匕首放在地上,架起他的身體讓他坐在匕首上麵。然後拍打起他的臉,喚醒了他,用秦語問道:“說,乾什麼的?”   “秦國衛戍軍。”他醒來後很懵,愣愣地看著子青,過了好一會弱弱地用秦語答道。   顯然,他察覺到了屁股下麵壓著的匕首。   “秦國衛戍軍?哼,知道我是乾什麼的嗎?衛戍軍間諜所的。衛戍軍會盯梢我麼?是反秦分子吧?”子青假裝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以對他回答不以為然的樣子,兇狠地瞪著他問道。   “不不,真的,我真是衛戍軍。”他不慌不忙地強調道:“是我誤會你了。”   “誤會?那你說說原因吧。”子青冷冷地道。   “諾。”他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們衛戍軍前不久逮捕了一個墨色聯盟分子叫唳諗,他交代有一個同夥,代號烏鴉,名字叫武伸,懷疑他可能在衙門供職。我們暗中聯係了衙門的鼴鼠,他說武伸是縣令很器重的紅人,在縣衙內有威望,一定與墨色聯盟有聯係,是個重要的角色。間諜所要放長線釣大魚,就派我來霞光街盯著他、跟蹤與他聯係的人。我發現你在趙國味食鋪見過他,所以早就懷疑上你了,今天你一露麵就跟上了你。”   他說得倒是與實際情況相符合。子青忽然警醒,原來是範彝在張網以待,看來他從未放棄過雀鷹留下的線索。   子青暗自後怕,幸虧自己與這個軸人冤家路窄地纏上了,不然武伸非出事不可。   必須讓烏鴉即刻藏到安全房去,動作要快。   “原來你是範彝的人啊?哎呀,這下誤會大了。抱歉,下手重了些。你沒事吧?”念頭一閃而過,子青笑道,伸手解開捆綁他的綁帶。   “我沒事。”見自己被鬆綁,他笑了,很得意瞅著子青:“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麼?嗬,一個與墨色聯盟接頭的秦國人,地位一定很高吧?”   說著,他提起臀部,握著匕首,沖著子青就是一刀。   子青側身躲開,隨即迅疾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把他握刀的手使勁往下一摁,隻聽“哢”一下,他的手腕斷了。   他用左手捧住斷了的手腕,疼得張嘴連連倒吸冷氣,半晌發不出聲來。   子青起身一臉的譏笑:“臥槽,就你這身手,還想殺我啊?”   他鬆開捧住斷手的左手朝前猛地一撲,抱住了子青的右腳要把子青扳倒在地。   真是個不要命的死硬分子!子青站定了,氣惱地用左腳朝他的頭猛踹了幾下,把他踹得昏了過去。隨後他撿起了地上的綁帶,往他的脖子纏了一圈,用膝蓋抵住他的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用力地勒死了他。   看他已經沒有了脈搏,子青用落葉遮蓋住他臉,悄悄地起身離開了。   明天天亮以後,跟蹤者的屍體就會被人發現。衙門內的鼴鼠一定會心存疑惑,一定會懷疑到烏鴉頭上去。如此,烏鴉也隻有今天一晚的撤退時間,天亮前必須撤到安全屋去。   他趕去了衙門,讓侍衛告訴武伸,他在隔壁的茶鋪請武伸吃夜宵。   侍衛一聽他說請武伸吃夜宵,懶洋洋地道:“武捕頭辦案去了。”   說烏鴉辦案去了,說明他不在家裡,是在工作。子青有點失望,看來是聯係不上他了。可是情況危急,他隻能不甘地再次乞求道:“我是他道友,叫林飛,他回衙門以後麻煩告訴他,我門幾個道友在食鋪吃紅蝦,請他過來一起聚一聚。謝謝。”   但是,侍衛隻是瞥了他一眼,依然搖頭:“我說了,他出去辦案了,啥時候回衙門不知道。”   子青很無語,隻能走開了。   他無奈地回了安全屋,摸黑守在安全屋裡等候烏鴉的來臨。   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急得坐臥不安。眼看已經到了子夜,烏鴉依然沒有出現,他決定必須采取某種行動了,決不能讓烏鴉坐以待斃!   他與武伸有約,遇有危險,以紅色的東西為警告,一朵紅花、一件紅衣服、一個紅燈籠,或者就是一把火。   他說了紅蝦,烏鴉應該能明白他的暗示。但是,侍衛的話有道理,烏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險境,如果不及時出走,肯定會被秦國衛戍軍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