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慣用手段(1 / 1)

喬詭也很欣慰,畢竟佃蔭配合他用聲音鑒別了子青,確定他不是驚蟬或金蟾。而犀獣明確驚蟬年齡為五十一歲,也排除了子青是驚蟬的可能性。   但是,秦軍斥候營對間島郡夏皓的調查結果卻很出乎他意外。雖然是有一個叫夏皓的人,失蹤時是一個不到二十多歲的人,並且已經隨他的舅舅失蹤多年了。顯然,驚蟬冒用了他的身份。從對這個身份的熟悉程度判斷,這個冒用身份的人,很可能是夏皓的舅舅閔昌。他的年齡也與聯盟情報司檔案記錄相符。   這讓喬詭頗為忌憚,一個假冒身份的人,年齡有那麼重要麼?從這一點來說,並不能排除子青是墨色聯盟驚蟬的嫌疑。   而那次在衛戍軍審訊室祀紘被子青逼著露麵為他作證的理由,他竟然解釋說是奉樓庳的命令行事。而樓庳麵對自己的疑問竟然沒有否認,默認的意味濃烈。   看來,子青與樓庳的關係也不一般。   他對子青的戒意更濃了,若不是樓庳發話,他早就會對子青再次下毒手了。   現在浦宗、犀獣已經死了。但是,他們的死訊被嚴格的封鎖了。他想湊這個空隙利用菟絨夜鶯的身份去釣驚蟬。   樓庳雖然不讓傷害子青,且並沒有終止甄別的意思。他與子青一團和氣,有麻痹子青的意圖。   子青對喬詭和藹親熱很是警覺。但是,鑒於喬詭狐疑的性格,他也不去刨根問底,也裝著一副與他親近的樣子喝著酒,與他胡扯起藺媚與祀紘的種種緋聞,裝腔作勢地喝著酒。   “前輩,範彝博士來了。不知道他今天收獲怎麼樣?”偶爾抬頭,瞅見了走入酒肆的範彝,總算盼到他了,子青很興奮對喬詭道。   “這麼早就結束了?兇多吉少。”喬詭抬頭望了範彝一眼,立即有了判斷。   子青抬手向天舉起,朝範彝示意。然後招呼小二拿來一隻酒杯。   範彝走了過來,跪坐在了蒲團上,聳肩曲背,很疲倦的樣子。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前輩,忙完啦?”子青笑著道。   “唉,別提了。”範彝又喝了一口酒,憤憤地放下了酒杯:“特麼的人家早有防範,我們剛到,他們就從我們背後射起了冷箭。”   喬詭吃了一驚:“傷亡大麼?”   “死了幾個。隨後,我們展開了反擊。但是,甫一交手他們立馬就撤了,根本就不戀戰……沒有辦法,我們也隻能撤了。”他喝了一大口酒,很沮喪。   “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麼?”喬詭看著範彝疑惑的臉幽幽地問道。   範彝搖頭道:“沒有,以前的抓捕行動從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第一次。”   子青裝模作樣地端起酒杯默默地喝酒。背後射箭是驚蟬慣用手段,喬詭非常熟悉,在喬詭眼裡,自己也是懷疑對象。   喬詭很疑惑,瞅了子青一眼問範彝道:“不會是有人泄密了你們行動計劃吧?”   範彝搖頭:“泄密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破綻所在?”   三人沉默了。   子青判斷,範彝已經將射向衛戍軍的箭收集起來了,等著與以往得到的箭進行痕跡比較,以找到襲擊者的線索。   但是,他並不知曉自己得到了衛戍軍會行動的情報,且天黑以後自己與喬詭就在這兒喝酒了。雖然他是個多疑的人,也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所以,子青很坦然,他就是要將範彝懷疑的視線引向祀紘。   喬詭思考著道:“我擔心別是犀獣死的消息泄露出去了,那個驚蟬得知了消息,又開始活動了。”   這個判斷把原因歸咎在犀獣死亡消息泄露,這就意味著浦宗死亡的消息也泄露出去,被魏國禁衛軍得到了,他們針對秦國衛戍軍的行動實施了反擊。   如果是這樣,很多事情的判斷就必須重新來過了。喬詭、範彝心思重重地不吱聲了,子青也裝模作樣的裝起了思索的樣子。   想了一會,喬詭道:“犀獣並不確定驚蟬是潛伏在太子府間諜所、還是在衛戍軍間諜所。他是按取得的情報性質,判斷驚蟬應該潛伏在秦國太子府。”   子青的心顫了一下,擔心喬詭還會把懷疑的視線瞄準自己。   但是,喬詭接下來的話讓他暗自鬆了一口氣:“驚蟬……也有可能是潛伏在衛戍軍間諜所,卻與太子府的某個人有密切的聯係。像範將軍你今天遇到的情況,我以前也遇到過。在我們圍捕夜鶯小組的時候,某一個人為向夜鶯小組發出警報,向窗外的花盆射了一箭。”   “有這樣的事?”範彝楞了一下,很驚異。   喬詭目光晦澀地掃了一眼子青,點點頭,道:“是的。後來,有一次行動,我們悄悄包圍了魏國間諜在洛邑霞光街的一個據點,正準備動手的時候,那個驚蟬居然在我們背後射了響箭,給裡麵的人報警。我勘驗了箭,兩次射出的箭製作痕跡、工匠是一樣的。加上衛戍軍這一次,這是第三次了,都是搶在關鍵的時候射箭報警,手段是何其相似!可以說是驚蟬的慣用手段。如此分析,驚蟬不僅是墨色聯盟的人,還與魏國間諜機構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就如那個犀獣的履歷一樣……”   “我記得檢驗箭痕的事,把我嚇得半死。”子青接著喬詭的話作證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喬詭笑了,道:“不過是例行公事。”   “你也被調查了?”範彝瞅著子青很是驚愕。   “我不清楚原因,不知道喬詭博士為什麼要核對我的弩箭箭頭。”說著,他朝喬詭笑了一下,繼續對範彝道:“前輩,我記得你告訴過我,那個唳諗也是被弩箭射殺的,我建議你將那支箭和今天得到的箭做個檢驗,看看是不是也是同一人射出來的?我恨贊同喬詭前輩的判斷,很可能這個人或許就潛伏在衛戍軍間諜所裡。”   他要將水攪渾,讓範彝暈頭轉向。反正,這個話頭不是他挑起的,範彝懷疑不到自己。   “衛戍軍間諜所和太子府間諜所的行動都被驚蟬乾擾了,從這點來說,子青分析的很入骨。”範彝將信將疑,點頭道:“明白了,接下來,我們兩家必須聯手了。謝謝兩位。來,喝酒。”   他們都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各自盤算起合作的利弊。   範彝瞅了一眼喬詭,若有所思,開口道:“喬詭,剛才你說,驚蟬可能潛伏在衛戍軍,並且與太子府的某個人關係密切,所以才能得到太子府的情報。”他疑惑地笑道:“我想喬詭博士是一定是有所指的,可以麻煩喬詭具體地說一說懷疑的對象麼?”   “喂,你這個家夥,不會又要從我手裡騙取情報吧?”喬詭很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   “說的什麼話啊?你不是說驚蟬很有可能潛伏在衛戍軍間諜所麼?”範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見喬詭依然是一副不為所動的神態,範彝不高興地道:“我不過是想看看從哪裡下手比較妥當。你如果感覺不方便說,就當我沒有問。”   喬詭今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找同盟好纏住祀紘,不讓他影響自己對子青的甄別。見範彝慍怒,感覺自己的言行過火了,他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下了臺階:“你這個家夥,好像我是一個小雞雞腸的人似的,有那麼不堪麼?我不過是擔心你打草驚蛇而已。”   “我的工作情況就不勞喬詭關心了,我自然有分寸。”範彝立刻扔下了一句話,態度硬邦邦的。   喬詭尷尬地咧了咧嘴。   “其實,喬詭博士並不是不想告訴你,是忌憚這個人。”子青不知道喬詭的目的,以為喬詭就是想打垮祀紘,就以打圓場的名義拱了一把火:“是不想讓範彝前輩受牽連……”   “行啦,就別假仁假義啦,我能受什麼牽連啊?”範彝火了,喝了一口酒,砸吧著嘴道:“我一個衛戍軍將軍,還怕什麼牽連?簡直是笑話……”   “是這樣,範彝將軍,我說的這個人是太子府祀紘副幕僚長。”喬詭順勢趕緊把祀紘甩了出去:“我和子青都認為,以犀獣的情報為依據,在秦國太子府沒有符合五十一歲條件的人。但是,那個能輕易得到太子府情報的人倒是有一個,他就是祀紘……”   他把對杏蒾調查和對藺媚的懷疑詳細地介紹了一番。   範彝聽完介紹嗬嗬一笑,道:“這就對了麼,我們之間就不應該藏著掖著,這樣開誠布公多好。其實,我們對祀紘也是有懷疑的,這一點我早已經對子青說過。”   “是的。”子青接口道:“可是,我開展過調查,祀紘副幕僚長除了帶著藺媚出席莊園的外事活動,喝喝酒,摟摟抱抱地跳跳舞,其他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可是,子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範彝將軍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情報,你怎麼就沒有向我匯報過呢?”喬詭疑狐又不滿地瞅著子青。   範彝嗬嗬地笑了起來:“那時候你在往死裡整子青,他告訴你不是自討沒趣麼?”   “是嗎?”喬詭臉色一囧,轉移了話題:“我對祀紘的懷疑開始於華懋客棧藺溱的醉死案。那個房間是一個女人開的,藺溱死的不清不楚。但是,祀紘硬說是一個風流案,不讓我往下查。那時候,我對他起了疑心……”   聽喬詭這麼說,子青的心又忐忑起來。   但是,與祀紘對自己的威脅相比,感覺上的事情隻能先放一放了,現在他必須落井下石。他補充道:“我從大梁出差回來後,就被祀紘懷疑為驚蟬嫌疑人抓去了衛戍軍。審訊我的軍官舉證說,我去光狼城調查瞿茼被襲案義渠女兇犯的時候,到過光狼城朝露観,就在我回洛邑的當天,光狼城朝露観門生登記冊的情報就通過信鴿發送給了墨色聯盟諜報司。所以喬詭博士認定我有驚蟬的嫌疑。   其實,光狼城駐屯軍斥候營蠻狘隊長暗示過我,秦國太子府的荊絭與我前後腳到了光狼城,而且也去了光狼城朝露観。我判斷,他與我差不多時間回了洛邑。荊絭與祀紘關係不錯,我曾經見到他們在一起喝酒。”   子青心裡清楚,喬詭對信鴿發往墨色聯盟的、關於光狼城朝露観門生登記表的情報一直充滿了疑竇,耿耿於懷,是一個很大的心結。要讓他放下對自己的懷疑,就要疏通他的心結,把他懷疑、鬱悶全部轉嫁到荊絭身上去。況且荊絭去光狼城應該就是喬詭指派的,把這事往祀紘頭上套,他一定會很糾結,至少半信半疑。   果然,喬詭楞了一下,道:“華懋客棧藺溱死亡現場,是我與祀紘一起去的。當時他說,正好有事去華懋客棧。荊絭與藺溱的死亡時間僅差一天,看起來他們的死與祀紘脫不了乾係……哎呀,我疏忽了這條線索。”   但是,範彝似乎對喬詭的話不屑一顧,一副嫌棄他馬後炮的樣子。這證明了,當時在自己衛戍軍審訊室受審的時候,祀紘和他們倆都在後麵屋子裡旁聽。   於是,子青問道:“範彝前輩有什麼好辦法麼?”   範彝卻不想廢話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得意地笑著抿了一口酒,喝了一口就,道:“靜候佳音。”   喬詭臉上一凜,子青壓製著內心的忐忑,假裝一臉的好奇:“前輩的意思,您已經有了行動……”   “是的。”範彝深深地喝了一口酒,一副勝券在握的自負:“我在行動之前已經在周圍安排了暗哨,那些從背後襲擊我們的人已經被我的人盯死了,早晚會摸到他們的老巢。然後,我會比對弩箭,找出驚蟬的蹤跡……”   子青很忐忑,老奸巨猾的範彝竟然安排了後手?不知道烏鴉和雨燕是怎麼應對的?不會暴露蹤跡了吧?   回到家中,屋子裡冷冷清清的。自與藤莉把話說開以後,家中已經好久沒有生火做飯了。今晚藤莉沒有回家,肯定與祀紘鬼混去了。   他在院子裡站定,仰望夜空,星月無語,月影婆娑,萬籟俱寂。他很想去法碼街寓所向烏鴉確認一下晚上行動過程細節,是不是真被衛戍軍盯上了?   退一步想,又擔憂萬一烏鴉真被衛戍軍盯住了,處於衛戍軍的監視之下,自己貿然行動,豈不是自投入網?   強忍住心中的不安,回到榻上躺下,忐忑中熬過了一夜。   翌日,子青去太子府以後,看喬詭不在書亭。他現在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是想整死祀紘取而代之麼?   子青出太子付溜去了雨燕家。在窄巷口碰見雨燕,他認出了子青開口道:“昨晚平安無事。就是有幾隻老鼠狼想偷雞吃,被戳瞎了眼睛。”   幽幽的話語,讓子青徹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