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防患於未然(1 / 1)

子青刻意與範彝保持了親密關係,經常在百匯客棧酒肆喝酒。   那天,子青又與他在百匯客棧喝酒。範彝喝著酒道:“喬詭很擔心藤莉的下落,說洛邑太子府忽略了對藤莉的保護,已經向宮廷報告,懷疑祀紘脅迫藤莉潛逃魏國。”   子青不屑地道:“藤莉已經失蹤,腳是長在她身上的,或許是她自己跟祀紘走的……”   “不可能。喬詭已經搜查了太子府書記亭,翻出了藤莉一箱子金銀財寶。”範彝一臉的陰沉:“如果她是自己跟隨祀紘走的,能不帶上這些金銀財寶麼?”   “對哦,藤莉是個守財奴,不可能放棄金銀財寶一走了之的。”子青點頭首肯。   藤莉出賣情報多年,自然積攢下許多的金銀財寶,不可能隻是自己收得藺媚賄賂這點銀子。按喬詭的性子,他一定懷疑藤莉金銀財寶來源,隻是不敢公開質疑罷了。   不過,作為藤莉的前夫,他一定懷疑自己,自己麻煩大了。   “所以吾王懷疑藤莉的失蹤是魏國間諜所為,所以非常憤怒,才下旨對魏國進行報復,進一步蠶食魏國。”範彝大大咧咧喝了一口酒。   要開戰了,子青心裡很忐忑。可是,僅憑藤莉失蹤,秦王是不會生這麼大氣的,一定是侯正府管家溫獰向秦王上奏書,報告了對樓庳身份的懷疑。盡管現在的魏國已經躲在韓國後麵,與秦國並不交界,秦王要蠶食魏國,就是為了出一口惡氣!但是,他還是裝起懵逼瞅著範彝,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魏國已經置換了土地,躲到韓國身後去了,怎麼蠶食魏國呢?”   範彝笑道:“這個你不要擔心,韓國現在對秦國惟命是從,秦國可以借道,穿過韓國直接攻擊魏國的。”   原來韓國已經對秦國臣服了。   他感到了陣陣的寒意。他的父王為了免遭秦國的蠶食,千方百計的置換了土地,脫離了與秦國的接觸,天真地以為韓國會用太行天險為魏國擋住秦軍的進攻,卻原來是一廂情願。如果魏遫地下有知一定會鬱悶地吐出血來。   隻是魏國已經危在旦夕,子青顧不上感慨,出了百匯客棧,立刻往金淦家走去,向大梁發出了戰爭警報。   很快,秦國對魏國的蠶食進攻開始了。   顯然,田文或者還有魏圉似乎根本就不信韓國會同意秦國借道韓國攻擊魏國。他們以為韓國會害怕中了秦國玩假道伐虎之計而將秦國拒之門外。   但是,魏國很快就被打得喘不過氣來。   公元前二七六年,白起率領軍隊經過韓境攻占了魏國的兩座城池。   公元前二七五年,魏冉再次通過借道韓國兵圍魏都大梁,魏國被迫割城十座。   噩耗頻傳,子青對魏國應對秦國蠶食的措施很不滿意,已經掌握秦國進攻的情報,怎麼還是有這麼大的損失呢?   看來宮廷果真如魏圉判斷的,田文任人唯親、獨霸宮廷,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了。唉,既然如此,魏圉怎麼還不啟動在秦國軍方的鼴鼠,除掉白起這個心頭大患呢?   可是,魏圉似乎並不這麼看,他認為無忌提供情報太空洞,導致魏軍錯失了取勝的機會,言語間頗有指責的意味。   無忌很無語,他的這些情報,是通過陽駐屯軍聯絡官戚逵得到的,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自己畢竟沒有隨秦軍行動,是不可能竊取戰場秦軍具體動向情報的。   轉眼,進入了公元前二七四年,秦軍再次通過韓國攻魏,斬首四萬魏軍將士並奪城四座。   魏圉沉不住氣了,魏國損失一次比一次大,魏國再也不能這麼沉淪下去了。為此,他通過死信箱傳書,讓無忌設法回一次大梁,商量一下如何應對目前的局勢。   無忌擔心自己回大梁會暴露自己魏國公子的身份,恐引起秦王對魏國更猛烈的報復。便回復魏圉,鑒於自己的身份,擅自若離開秦國很容易暴露,對魏國有百弊無一利。   魏圉見無忌不願意回大梁,心頭頓時火起,立刻在死信箱裡給無忌留下了斥責的絹帛:秦軍已經開始蠶食魏國,你的公子身份暴不暴露已經無所謂。所以,你就別以這個理由賴在秦國不回了。魏國正處於危難時刻,你卻依然穿梭在秦國的柳街花巷、浸泡在酒池肉林不思回歸,令人失望。自己設法回大梁與寡人一起抗秦吧。晚了,大梁或許就陷落秦軍之手了,你也就無家可歸了。   字裡行間,是滿滿的猜忌,和無比的沮喪情緒。   無忌很是無語,魏圉的疑心太重,自己周旋在魔鬼之中歷經千難萬險、九死一生,卻被他認為是在躲在洛邑享受醉生夢死的生活?   顯然,自己在魏圉麵前有了信任危機,而且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暴露的危險,似乎有希望自己暴露的意味。這種六親不認的冷酷無忌感覺非常心寒,很是不安。   但是,自己身在敵穴,輕易離開不得太子府的。他給魏圉提了一個建議:派魏國使者出使各諸侯國,廣泛與諸侯國結盟,重點是要與趙國走得勤快一些,表現的親熱一些,給秦軍造成魏趙齊心協力結盟抗秦的印象,延緩他們的軍事行動。另外,要趕緊啟動魏國潛伏在秦軍高層的鼴鼠,設法除掉白起,狠狠挫一挫秦軍的士氣。   很快,魏圉的回復就來了,沒有理會無忌的建議,強調讓他必須立即設法撤回大梁,不用拿做鼴鼠作為借口。   言辭間頗有將自己出賣給秦國的脅迫意味,這讓無忌感覺心驚膽跳,很是驚愕,魏圉似乎對自己的疑心很濃,一心要自己撤回大梁,是自己戳到他那根逆鱗了?如果是這樣,自己回了大梁也還是要被他猜忌的。   魏圉到底忌憚自己什麼呢?   候正府下了任命,喬詭正式升任洛邑秦國太子府幕僚長,子青為間諜所博士。   但是,子青卻感到了不對勁,發覺自己又被跟蹤了。   是誰對自己不放心?是來自魏圉的疑神疑鬼?還是喬詭或是範彝還追著自己不放?   但是,畢竟自己升職了,借著這個喜訊,子青約範彝在百匯客棧酒肆喝起了酒。   他一直與範彝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定期與他對酌。聊起秦王認定藤莉被魏國間諜害了,子青很是疑惑,認為認定兇手是魏國的間諜依據不足。   範彝狡猾地笑了起來,道:“喬詭做了太子府幕僚長,說明樓庳已經失去吾王的信任,被革職了。我聽聞他一家人已經全部被收監。吾王的決定是根據鹹陽衛戍軍間諜部佃嗀的調查認定的。你不知道佃嗀吧?他前幾日來陽見了我,然後與喬詭談了話。”   子青知道佃嗀,莵絨曾經多次提起他,是鹹陽衛戍軍間諜部的將軍,這是個非常忙碌的人,怎麼會有空跑千裡迢迢來找他們談話?   他不解地瞅著範彝,裝起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原來他是喬詭的靠山啊?”   心裡猜測,這個老奸巨猾的人來到洛邑,一定事出有因。範彝嫉妒喬詭升任太子府幕僚長,一定會合盤托出的。   果然,範彝不屑地開口介紹道:“不是,喬詭的層次沒有資格與佃嗀相遇。但是,喬詭以前在大梁做過‘秦國之花’佃蔭的聯絡員,知道佃蔭的下落。他去了佃蔭的住所,想請她分析一下對祀紘失蹤的看法。哪知道,佃蔭竟然已經不知去向。而且離開的日子卻與祀紘離開的日子幾乎一致。這讓他犯了疑,懷疑佃蔭與祀紘有牽連。所以,他就壯起膽子給佃嗀寫了一封信,談了對祀紘的懷疑和失蹤的看法、對佃蔭的下落很是憂慮。”   子青開口損起喬詭道:“嗬嗬,是這樣啊。看來喬詭很會鉆營啊,借著怎麼一個借口冠冕堂皇地與佃嗀大人牽上了關係。”   “說起來,也是喬詭運氣好。因為,偏偏就是佃嗀大人派佃蔭去大梁做鼴鼠的,他讓祀紘派人協助佃蔭,偏偏,祀紘向佃嗀推薦了喬詭。所以喬詭才去了大梁。”範彝沮喪地解釋道。   “奇怪,佃嗀大人收到到信已經很長時間了,怎麼忽然就焦慮起來,還特意來了洛邑?”子青裝了疑竇。   聽子青這麼問,範彝頗為意味深長地道:“以前喬詭充其量是個博士,小人物一個,佃嗀根本就沒有當他一會事。現在,喬詭也是幕僚長了,與宮廷有了聯係管道。祀紘如果把對祀紘的懷疑捅到宮廷,吾王必定會對祀紘藏身太子府來龍去脈做一番追究。佃嗀大人如果屁股不乾凈,能不心虛麼?”   子青楞了一下,明白了,佃蔭也是祀紘介紹給佃嗀的,如果祀紘身份有問題,那麼佃蔭的身份也會有問題,那佃蔭所獲得的所謂“功績”可能就是假的,或許正是佃蔭出賣了在魏國司馬府藏身的禦史傀儺父子。   如果真是這樣,他一定會被秦王懲處。所以,他趕來洛邑見喬詭就可以理解了。   他撇嘴順著範彝的話道:“這喬詭也真是撞了狗屎運,還真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誰說不是呢?”範彝很鬱悶地道:“佃嗀趕來了洛邑後,與我和喬詭見了一麵,聽了我們的詳細匯報。”   子青心悸了一下,佃嗀能與喬詭、範彝談的,無非就是核實誰向魏國禁衛軍提供了喬詭、泣紫和郝娀的畫像。原先喬詭就懷疑是祀紘向魏國提供的。現在,他有了新疑點?   聯想起被人跟蹤,子青陡然驚了一下,喬詭向自己隱瞞佃嗀來陽和洛邑的消息,這說明喬詭針對的目標是自己。   他已經對自己出手了。   他裝著不以為然的樣子朝範彝發牢騷道:“可是,喬詭的心眼太小了,連佃嗀來洛邑視察這樣的事情也瞞著我。這是能瞞住的事麼?”   “喬詭本來就一個心眼小的人,可以理解。”範彝很是不屑:“接下來,我們就看喬詭怎麼應對佃嗀的施壓吧。”   “我心裡有一個沒來頭的懷疑。”子青訕訕地,一臉的忐忑。   “是什麼?”範彝瞅著他問道。   “我懷疑喬詭的身份。”子青道:“是他配合佃蔭在大梁活動的,佃蔭被捕,他怎麼會沒事呢?而且還將佃蔭從監獄救了出來,不可思議哦……”   聽了子青的話,範彝楞住了。   其實子青很忐忑,他懷疑範彝並沒有說出全部實情,他不相信佃嗀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來到洛邑,一定帶有重大使命。   聯想起喬詭對自己隱瞞了佃嗀來洛邑的事,他心頭有了隱隱不安,喬詭一定對自己有新的懷疑。   但是,自己一旦公開撤離,必定會激怒秦王。雖然秦王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樓庳是魏國的間諜。但是,秦王心裡對樓庳的忌憚是確定無疑的,已經對魏國包含了太大的怨恨。此時自己在這個時刻公開表露自己的底細,無疑會更加激怒秦王,會毫不猶豫出動軍隊朝魏國撒氣!   不知道喬詭察覺了自己什麼破綻?子青很忐忑,眼下危機四伏,能做的就是準備暗地裡悄悄撤離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出了百匯客棧,子青裝著喝多了樣子,一搖三擺地上了一輛馬車。給馬夫一塊碎銀,讓馬車一陣疾跑。拐過了幾條街後,見甩了跟蹤者,他下了馬車。   由於脫離了墨色聯盟,鴿子是沒法用了,雲燕夫婦就作為交通員搖船穿梭於洛邑與大梁之間的河水傳送情報,由自己譯密碼。   趕到河水邊碼頭金淦的船後,他在船艙裡在絹帛上用密碼寫下了情報,讓他們趕去大梁,向大梁宮廷發出警報:秦軍將大舉進攻魏國。   想起魏圉對自己的疑神疑鬼,他的心很惶然。但願魏圉能夠相信自己的情報,放下猜忌,積極準備迎敵。   回到小院子,他沒有開院門,而是越過院墻,悄無聲息地回來屋子裡。   喬詭近來行動詭譎,想起佃嗀來洛邑,他感覺是喬詭在針對自己。他必須更加小心翼翼,絕不能在最後關頭栽在喬詭手裡。   夜鶯小組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去向:馬辛已經回了楚國、葉斯也回了趙國,他們按子青的意思各自尋找關係,拜在宮廷的重臣門下,成了魏國的鼴鼠。   但是,饒溪雖然答應回燕國,卻一直沒有動身的意思。子青隱隱地有了擔心,他會不會變卦了?   那晚,他回到小院子,屋子裡一起如常,他卻疑竇起屋子裡是否藏了人?   屋子裡黑漆漆的,一切照舊,燈芯在搖晃,黑暗中似乎到處是藤莉的眼睛。   按魏圉的旨意,他要撤回魏國,離開這個院子了。可是,喬詭知道他住在這兒,他脫身前還需要這兒掩飾自己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