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竹籃打水(1 / 1)

思索了一會,範彝搖頭道:“驚蟬和金蟾是確實存在的,不是一個人,因為饒溪交代說,夜鶯小組裡確實有一個代號金蟾的人,常常代表驚蟬發號施令。”   子青假裝思索了一會,很疑惑地道:“可是,驚蟬與金蟾同音,也沒法證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啊?”   “你的意思,喬詭既是驚蟬,也是金蟾?”範彝疑惑的瞅著子青反問道。   “這是我的猜想。畢竟我們一以前一直為驚蟬和金蟾的身份傷腦筋……”   “我問了饒溪犀獣來投的事情,他不知情。作為聯絡員,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事吧?”範彝疑惑地問道:“可是,他一直堅持說,他是驚蟬的屬下,代號老鷲。都到這個地步了,他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驚蟬的聯絡員呢?”   “這個事情,隻有抓住喬詭,問一下就清楚了。”   “可你為什麼認定饒溪是驚蟬的聯絡員呢?”範彝陰沉地問道。   子青心裡起了忐忑,明顯地,範彝對自己的疑心更大了,這可不是好兆頭。瞅著範彝,他鎮定地道:“我盯上他很久了,就是一種感覺,認定他就是驚蟬的聯絡員。”   “可是你都已經知道他的代號是老鷲了,還認定他是金蟾?”範彝緊追著問道。   “我說他是驚蟬的聯絡員,沒有說他是金蟾。”子青搖頭道:“我都說了,金蟾很可能是喬詭杜撰的,是為了混淆視聽。”   “子青,明說吧,我懷疑喬詭不是驚蟬,而是樓庳。”範彝疑狐地瞅著子青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什麼?”子青驚愕極了,沒有料到範彝在最後時刻終於滑進了自己誣陷樓庳的陷阱中。   可是,範彝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忽然醒悟,範彝是在麻痹自己,表麵上在迎合自己,實際上,他在琢磨下手時機。   子青立刻警覺起來。   但是,他們分了兩撥,自己若對範彝大殺出手,難免驚動趶燮他們,這也是個麻煩事,會壞自己消滅郭淳他們的計劃。該怎麼辦?   夜裡林子裡還是很冷的,子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見子青哆嗦的樣子範彝笑了,從懷著套出一個小酒壺遞給他,道:“子青,冷了吧?喏,喝口酒暖暖身子。”   範彝可不是一個會發善心的人,子青很謹慎,搖頭道:“前輩,這個時刻可不能喝酒,萬一喬詭嗅著味,麻煩就大了。”   範彝不屑道:“瞎擔心,他又不是狗鼻子……再說,就是狗鼻子也嗅不出空氣裡的酒味。喝吧。”   見範彝如此堅持讓自己喝酒,子青疑竇頓起,察覺小酒壺裡的酒不簡單,想起祀紘的醉仙桃迷酒,他的心“咯噔”一下警覺起來,手立刻在袖袋中攥住了一粒黃豆。   但是,也不能等死啊!他靈機一動,嘴裡叫道:“哎呀,我肚子疼得厲害,看來是著涼跑肚了……哎呦不行,我忍不了了,到後麵去解決一下。”   說著起身急匆匆地往山上林子那邊跑去。   範彝見子青突然躥了出去往林子跑,他愣神了,手指青子朝一旁的兩個軍士悄聲吩咐道:“你們盯上他。”   “諾。”他們朝子青跑去的方向跟了過去。但是,子青已經消失在黑暗裡,並且已經悄悄地往回爬來。   此行包括範彝在內一共來了十三個人,趶燮那邊是七個人,這邊連自己在內是六個人。現在兩個人跟上了自己,範彝身邊也就剩下了三人。   從範彝對自己的態度看,他對自己有了疑心。也許是饒溪向他們坦白了自己的點點滴滴細節……對,是自己偽裝成喬詭的樣子見饒溪讓他們生疑了。那酒肯定是像醉仙桃迷酒一類的酒。幸虧自己醒悟的早,有了防備。   子青決定繼續實施驚蟬脫殼行動。   他悄悄爬到範彝身後不遠的地方,見範彝趴在大石頭上一動也不動地關注地觀察著道上情況。他又回頭看一眼自己剛才去的方向,那兩個軍士已經就沒有了蹤影。於是趁範彝兩旁已經沒有軍士相伴,範彝的注意力又在道上的時機,他朝範彝的背脊甩出了一粒黃豆。   由於是在黑暗中,他無法判斷黃豆擊中了範彝的那個具體部位。可是,被擊中是無疑的。   但是,範彝似乎沒有疼痛感,依舊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子青非常驚愕,隨即發現了端倪,趴在那兒的人應該不是範彝,應該是披著他衣服的假人。範彝他們已經轉移了,在附近蟄伏了下來。   麻煩了,荒郊野外、黑天黑地,如何才能找到範彝?思索了一陣,他將計就計地朝前爬去,在假人身邊停下,然後靠在石頭坐了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   但是,憑著對範彝的了解,子青判斷,他一定會來抓自己的。   裝起瞌睡,他的腦袋垂了下來,手裡緊緊攥了一把黃豆。但是,範彝很鬼,一直沒有露麵。   子青也就繼續靜靜地等待……天際露出了白色,漸漸地亮了起來,道路和周圍的情況一覽無餘。   道上有了行人,城門應該開了。   過了一會,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視野中出現了一輛馬車,就聽範彝興奮地喊了起來:“注意了,應該就是喬詭了,準備……”   他這是對兩邊埋伏的人下的命令,子青裝起糊塗,繼續瞌睡著。   很快,他的周圍有了動靜,晨曦中有幾個人從樹後竄出,用刀逼住了他。   他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裝睡。   有一個人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嘴裡道:“子青,該醒了……”   這是範彝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子青立即朝他甩出了一粒黃豆,隨後一個前竄,從他的腳邊竄出了他們的包圍,然後回身又沖他們來了一手撒豆成兵。   範彝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襲擊發生,被擊中以後一下子癱軟了,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那兩個士兵也被撒豆成兵射倒了,像木樁一般倒在地上。   由於蒿草很高,他們倒在地上就消失不見了。   聽見動靜,剩下的兩個軍士悄悄地摸了過來,見假人仍趴在石頭上,以為是範彝睡著了,就上前輕輕地拍他的肩……子青見狀立即向他們射出了一把黃豆,就聽“瑟瑟”的一陣聲響,他們也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怕對麵埋伏的人聽見聲響會起疑心,子青學著烏鴉的聲音“呱呱”地叫了兩聲。   一切復歸平靜。   趶燮他們就在子青對麵道那一邊埋伏著,不過距離有點遠。子青悄悄地繞了一下路,準備到路對麵去。   趁他們注意力集中在馬車身上,子青迅速地穿過道路朝趶燮埋伏的地方爬去。   埋伏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武修來的方向,子青躬腰悄悄地向他們跑……發現了一個軍士,沒有驚動他,繼續往前悄悄移動,又發現了一個軍士……埋伏點到了。子青不敢再移動,蹲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趶燮的行動。   馬車漸漸地近了,隻見趶燮揮了一下,道:“上!”   軍士揮著馬刀撒腿往前沖去,子青立即跟隨他們也向道上的馬車沖去。一邊跑一邊朝趶燮甩射了一粒黃豆,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很快,六個軍士團團圍住了馬車。   趕車的馬夫是荒灃。隻見郭淳從他身後下了馬車廂,非常懵逼地瞅著軍士們,接著萇牝也在車廂門前露出了臉。   “喬詭,下車!”一個軍士嗬喊著命令道。   子青立刻朝他們來了一手撒豆成兵。頓時,慘叫聲一片。那馬也挨了一粒黃豆,疼得嘶叫著騰空躍起,將拉著韁繩的荒灃扯下了車轅,重重地摔在地上。   子青隨即再甩出了第二把黃豆。   霎時間哀嚎聲消失了。郭淳胸部和腹部各中了一粒黃豆,渾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荒灃則被馬壓在了身下。   萇牝在馬車廂裡躲過了一劫,見子青出現很是驚愕,結結巴巴地問道:“子青,怎麼回事?”   “哦,他們墨色聯盟的人,我一直尾隨他們,發覺他們在這兒設伏,就襲擊了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劫的是你們。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們按喬詭的命令追瞿茼回太子府……”萇牝驚魂未定地道:“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劫我們?”   “哦。我們不能在這兒久留。這樣,你和我把這些屍體扔到道邊的溝裡去,一會行人多了,被他們撞見是個麻煩事。”說著他彎腰抓起一個軍士的兩腳,見萇牝未動,催到:“快啊。”   萇牝無奈的抬起軍士的肩,往道邊的溝抬,然後扔進溝裡。   “看這些人的醬紅色長袍,像是秦國衛戍軍。”萇牝一臉的疑竇:“衛戍軍為什麼會劫持我們?”   “怎麼可能是衛戍軍?是冒充的。”子青沒了好氣,皺眉道:“你用點心想事情好不好?”   意識道自己的愚蠢,萇牝訕訕地咧了一下嘴。   抬了一次又一次,把士兵全部扔進溝裡。最後,把壓在馬身下的荒灃也拖了出來。   但是,馬受傷嚴重,雖然站了起來,卻沒法繼續走了了。   他們把荒灃抬到溝邊,用他的衣服擦凈手上的血跡後,把他扔下了溝。   道上的屍體全部清理了,子青鬆了一口氣,吩咐萇牝道:“你將馬車的套解了下來,這裡等著,我去弄一匹馬來。”   “諾。”   子青去了道邊山坡樹林,把拴在樹上的馬韁繩全解開了,隨後牽回了一匹馬。   萇牝見子青牽著一匹馬回來,忙不迭失接過韁繩,給它套上了馬車。   子青見他套好了馬車,立刻一拳打暈了他,扒下了他的長袍扔進車廂裡,隨後架著他來到溝邊,用他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推他進了溝裡。   接著,他分別將範彝和趶燮背到馬車廂門旁,放進車廂裡,又脫了沾滿鮮血的長袍,換上了萇牝的長袍,趕著馬車去了附近沁水的北岸邊。   沁水是河水的支流,沿太行山、太嶽山匯集而來,由於地勢西高東低,水流端急。南岸大多是盆底,有沿岸不少城池。但是,北岸多是山梁陡坡,人跡罕至。   子青將馬車趕到沁水邊岸崖上,用石塊砸爛了趶燮和範彝的臉,隨後扯下趶燮的長袍衣襟蒙住馬的眼睛,朝馬屁股猛抽一邊走,讓馬車墜下了沁水。   望著在沁水中起伏的馬車,子青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忐忑。   自己總算銷聲匿跡了,隨著太子府的消失、範彝和趶燮的銷聲匿跡,秦國在洛邑和陽的機構已經沒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他往武修趕去,準備從那兒租一輛馬車回陽。   那個饒溪還在衛戍軍監獄呆著,他必須趁自己還沒有暴露趕去衛戍軍除掉這個叛徒。   躊躇了一會,感覺還是安全第一、撤回大梁為好。殺饒溪隻是為了泄憤,並非非殺不可,就便宜了他吧。   忽然,他的心頭有了不祥的感覺。太子府燒沒了,如果衛戍軍或者駐屯軍大營得到消息,饒溪一定會被衛戍軍交給候正府審查的。   他很忐忑,候正府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份,如果衛戍軍、駐屯軍得知消息,一定會在陽和洛邑搜捕自己的,好送去鹹陽候正府立功。那時候,自己就要與饒溪麵對麵了,自己的聲音是沒法掩蓋的。不如撤回大梁,給饒溪來一手死無對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樣,同樣可以掩蓋蹤跡,達成魏王的心願。   但是,他必須回一次洛邑,以確認太子府的人是否都死乾凈了。   翌日下午,子青回到洛邑,在砝碼街將自己易容成一個上了歲數的秦國穿青袍的官員,隨後到了紫街秦國太子府。   太子府除了石頭壘的圍墻還在,燒塌的太子府門前站在兩個洛邑衙役,無精打采地在驅離在太子府廢墟門前駐足窺視院裡的百姓。   子青走到院門前,也朝裡麵看了一眼,院子裡剩下的隻是殘垣斷壁,已經燒成一片廢墟,很是淒涼。   問清了衙役屬於那個郡衙以後,他去了洛邑郡衙。   接待他的衙役是個見風使舵的人,見來的是個秦國官員,不敢怠慢,對子青解釋道:“院子裡的人都死了,隻有一個活口……”   “那個活著的人呢?他在哪裡?”衙役的話讓子青變得惶恐、沮喪起來,他打斷衙役的話急急地問道。   有活著的人,自己的真麵目是掩蓋不住了。   衙役小心地瞅著子青道:“送診所了。由於屍體太多,怕被野狗啃咬,時間長了會腐爛,郡守吩咐我們代為收斂了,放在衙門的停屍房。這樣,我陪你去看一看把?”   “有勞了。”子青作揖道。   他們去了停屍房。子青將每一具屍體都察看了一遍。   有幾具屍體被燒得特別厲害,都成黑炭沒法判斷是誰了。   但是,那個沒死的人是誰?會是喬詭麼?   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很是沮喪,看來是竹籃打水空忙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