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離開(1 / 1)

百爪撓心 核驅動章魚 5709 字 2024-03-19

我舉起鐵棍,打算終結劉劍的生命,何白明卻走上前來攔住了我。   “就讓他這樣吧,與其讓他痛苦的死去,還不如讓我們多觀察他一會兒,你說呢?”何白明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眼神裡的淡定和冷靜卻絲毫不減。我還沒有消氣,一個胳膊肘把他往外推了推,說:“那你覺得他現在這樣,難道就不痛苦嗎?”   劉劍盡管整個下半身都無法動彈,應該是那塊地鐵已經讓他半身癱瘓了,但是他的上半身卻激烈地扭動著,他大張著黑色的嘴,無助地揮動著雙手,似乎想要掐住我們中某一個人的脖子,喉嚨裡不斷發出低沉卻嘶啞的吼叫聲。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好朋友這個樣子,不打算再理會何白明的勸阻,拿起鐵棒就要朝他頭上敲去。   “瑞......瑞子......”   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即將砸碎他頭的鐵棍停在了半空中。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是,我轉頭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他們一樣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瑞子……”在劉劍那黑暗的口腔中,他一邊像野獸一樣低吼,一邊極其痛苦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扔掉了手裡的鐵棍,試圖跟他交流:“劉劍,你能聽懂我的話嗎?”何白明和魏飛也湊到他麵前,但是他還是張牙舞爪地想要抓住我們,兩人都不敢靠的太近。   劉劍的表情痛苦而猙獰,他的脖子和手臂上逐漸布滿了青筋,身下的血液越滲越多,感覺他的血就快要流乾了似的。他嘴裡一邊說著“瑞子”,一邊一副要把我們活剝生吞的樣子,看上去極其違和。   “劉劍,你能聽到嗎?”我再問了一次,他依然沒有對我的話作出任何反應,行為完全沒有收斂。何白明拿鐵棍戳了戳他的腦袋,他也一點都沒有感覺,甚至都沒有斜眼看一眼何白明。他就像是徹底失去了知覺的怪物,隻有對血肉和暴力的渴望。   趙琳此時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我們都圍著劉劍觀察。她先是吃驚劉劍已經發生了變異,然後很快恢復了平靜,不等我們說話,雙手抱起一個啞鈴就朝劉劍的頭上扔去,我們隻聽到一聲沉悶的重響,劉劍的頭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你乾什麼!?”魏飛叫嚷著站起來指責趙琳,趙琳卻毫不示弱:“我應該問你們在乾什麼才對吧?他已經這樣了,你們就讓他解脫吧!”   和那些變異的人一樣,即使頭破血流,劉劍隻是稍微歪了歪頭,又恢復成了那病態而又瘋狂的樣子。他的眼眶迸裂,左眼球掉了下來,順著他的臉頰滑進了他大張的嘴裡,他一口吞下,像是吃到什麼絕頂佳肴一般發出滿意的咀嚼聲,然後再次張開大嘴,沖著我們低吼。   我這時才有實感,我熟知的老朋友已經徹底死去了。我絕望地搖搖頭,再次看向劉劍的臉,說了句“抱歉”,對他作了最後的道別,然後操起鐵棍戳爛了劉劍的頭。   我們三人,在之後的一小時內什麼話也沒有對彼此說,就隻是靜靜地坐著,心裡各自想著心事。   “是我的錯,對不起,我不該拿劉劍做實驗。”何白明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和魏飛都搖頭,魏飛說:“你做的雖然沒什麼人性,但是沒問題。我們確實應該知道,這病毒到底是怎麼傳染的。”我也說:“既然我們現在知道,我們不能讓那些黑色液體進入體內,那就要好好注意我們的食物,不要沾染那些東西。”   何白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起身走進那架已經損壞的直升機,在裡麵翻找了一番,然後他拿起一副耳機戴上,在中控臺前的某個儀器上撥弄起來。   隨後,他招呼我們過去,然後把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耳機內傳來的聲音:   “D39,D41,D42,匯報你們的位置。林灣基地已淪陷,所有單位注意,有大批感染者突破太蓉西城區防線,立刻前去增援。再重復一次,所有單位立刻前往太蓉西城區增援。”   隨後語音中斷,耳機中傳來嘈雜的信號聲。我看了一眼何白明,說:“看來情況真的是相當嚴峻了。”何白明嘆了口氣,指了指窗外:“但是你們沒發現嗎,這大街上似乎沒什麼感染者,看上去,我們諧寧似乎影響沒有那麼嚴重。”“所以你的意思是?”“趁著天氣尚好,咱們要趕緊離開這裡。”   我們幾人立刻開始收拾東西,將食物都裝進健身背包裡,幾個人都背上一點食物。我在死去飛行員的腰間發現了他的配槍還有一整個彈匣的子彈。出於保險起見,我沒有告訴他們這件事,悄悄塞進了我的背包裡。   我拆掉了一副杠鈴,隻留下一端保留一塊大概三公斤重的鐵餅,然後扛起鐵棍將其作為我的武器,我想的是遇到感染者時,我可以揮舞這鐵棍,在另一端的鐵餅借助甩出的離心力可以對那些感染者造成巨大的傷害。對於常年鍛煉的我來說,這點重量不成問題。   何白明找到了一把刀,然後用膠帶將其纏繞在一根棍子上,稍微練習了幾次戳刺,但似乎覺得纏的不夠緊,又找了個液體膠水再次加固了一下。   魏飛戴了副拳擊手套,我告訴他這沒什麼用,反倒在需要抓東西時會成為累贅,所以他就放棄了,轉而從工具房裡找了把榔頭,我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趙琳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適合自己的防身武器,我告訴她不用找,到時候就走在我們三人中間。她點點頭,聽話的立刻就走到了我身後。   我們都準備妥當以後,何白明像對待樓下老板那樣,用火點燃了飛行員和劉劍的屍體。這次我們找到了汽油,所以大火瞬間就吞沒了他們。懷著沉重的心情,我們走到了陽臺上。   我觀察了一下樓下的環境,看到大街上沒有人影,而且似乎有點太安靜了,沒有汽車的行駛聲,沒有奔跑聲和喧鬧聲,整個城市就像瞬間按下了靜音鍵一般。之前我們看到的那些幸存者,此刻也不見蹤影,我猜他們應該是躲在附近的某個商場裡吧。   看起來環境似乎還是比較安全,我將幾根戰繩連接起來,然後一端綁在陽臺的鐵柵欄上,將一端朝樓下扔去,長度剛好能垂到地麵上。我招呼魏飛先下去,他略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來,順著戰繩慢慢往下滑去。   見他平穩落地後,接下來趙琳和何白明都相繼滑了下去,我走在最後。在我滑下去之前,我再次確認了一遍整個健身房已經沒有我們需要帶走的東西了,然後這才放心的滑了下去。   我們終於又來到曾經熟悉的大街上,每個人都不敢放鬆警惕。我們讓趙琳走在中間,魏飛走在最前麵,何白明走在趙琳左側,我則是殿後,一起朝著最近的一輛車跑去。   按照計劃,我們打算找到一輛能開動的車,最好是油車,這樣我們就能將它一直作為交通工具,補充汽油也方便。然後我們先去趙琳家接上她的父母,然後依次是我們幾個,最後大家聚在一起再做打算。   我們的運氣不錯,第一輛車就插著鑰匙,司機已經不見蹤影。我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用雨刮器刮掉了車前窗的黑色液體,看見汽油還剩一半左右,大概能有四百公裡左右的續航吧。我招呼大家趕緊上來,然後朝著趙琳家駛去。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活人和那些感染者。整個城市就像空了一樣。那些黑色的液體鋪滿了我們行駛的道路,我感覺我們的車就像是行駛在一片窪地上一般。   “真是太怪了,怎麼會一個人都見不到?連屍體都沒有。”魏飛看著窗外,有些不解的說。何白明也說:“這確實不太對勁,明明今早上都還有幸存者經過我們樓下……我現在已經搞不清楚了,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我一言不發,隻是踩著油門,心裡隻想快點到趙琳家的小區。我看到趙琳雙手合十,嘴裡祈禱著什麼,心裡瞬間一陣發酸,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萬一我說你父母沒事,但是事實卻讓她失望怎麼辦。   路邊都是各種被遺棄的車輛,那些車都被沾上了黑色液體,車窗都被糊住,看不到裡麵的情況。還經過了幾家冒著黑煙的商鋪,有些店麵還燃燒著火焰。我們都難以想象,在昨晚那場暴雨來臨之前,這些地方都經歷過什麼慘狀。   “暴雨降下了這些黑色的液體……我們叫這些東西為‘黑水’吧,它們讓人感染,但在下雨之前,騷亂就已經開始了,你們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麼?”   何白明拋出了他的問題。我仔細思考了一番,突然,我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電視新聞。   “裂縫。”我說道,“昨天的新聞報道裡,提到了太蓉郊區的某座山,因為地震產生了一道裂縫。”   “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這些黑水,都是從那些裂縫裡產生的?”魏飛問道。   我大膽提出了我的猜想:“不,昨天的天氣不是很不尋常嗎?在天空完全被黑暗籠罩以前,我看到遠方有濃煙升上天空,我一開始以為是哪裡有火災,但現在仔細一想,說不定那些濃煙正是從裂縫中升到天空上去的,它們在天空盤踞,所以將天染成了黑色,再經過昨天那場大雨,變成了黑水落到地麵上。”   “說的有道理,但你的意思是……”不等何白明說完,我說道,“第一批感染者接觸到的可能不是黑水,而是吸入了那些煙,從那裂縫中升上來的煙。”   我的猜想始終隻能是猜想,但是大家都覺得我說的可能正是這一切的起源。在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趙琳家的樓下。趙琳還不等車停穩就打開車門朝一個單元樓沖去,何白明和魏飛趕緊跟了上去,我因為要停車,等他們都上了樓才姍姍來遲。   等我進到趙琳家時,他們三人正在客廳裡傻站著。我四下觀望,發現並沒有趙琳父母的身影,但是,卻在地板上發現了血跡。   一股不安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我對他們說:“不要多想,或許伯父伯母已經逃走了也說不定。這些血跡並不多,可能是伯父或者伯母不小心刮到了胳膊或者腿才造成的……”   趙琳無聲的哭泣著,她沒有發出啜泣聲,卻已是淚人。我上前去想給她後背來一個擁抱,她卻突然朝前方走去,走進她自己的臥室,然後聽到她翻找東西的聲音。我們三人在外麵站了許久,她才終於走出來,她擦乾了眼淚,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在背包裡,然後對我們說:“走吧,去下一個人家裡。”   我們很驚訝她居然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我還以為,她至少大哭一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大鬧一場,然後我們三個男人輪番勸她,她才會好起來。但是,我低估了她的堅強。她似乎猜透了我們在想什麼,背對著我們說:“我給你們做了表率,希望你們三個大男人在看到自己家裡的情況時,也能理智的麵對現實,不要有情緒崩潰的情況發生。”   在這一刻,我對趙琳的愛慕變成了由衷的佩服。   我們接下來的所見,都跟趙琳家的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包括我家在內,我們另外三人的家裡都空無一人,但都留下了很少的血跡在地板或是床鋪上。我心裡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了,內心的悲痛一下就要將我擊倒,但一想到剛才趙琳的話,我強忍著巨大的悲傷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顫抖著語氣對眾人說:“現在,我們去哪?”   何白明不知從哪裡搞到了煙,他一根接著一根,坐在後排座椅看著窗外默不作聲。魏飛則是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似乎是在忍著不要讓自己哭出聲。趙琳反倒是最冷靜的一個,她說:“剛才那個直升機的耳機裡不是說了嗎,太蓉的西城區有一大群感染者,雖然我也搞不懂我為什麼我們這一路都沒遇到,但隻要不去太蓉,應該就沒事了吧。”   “嗯,咱們往紅川市的方向開吧,離太蓉越遠越好。”何白明提議。   紅川市是跟太蓉相反的方向,我們的諧寧處於這兩座地級市之間,太蓉在北,紅川在南。再越過紅川,就是忘海省著名的南部山區,人煙稀少但是森林眾多,是全國優秀的旅遊區。   我點點頭,發動了引擎,載著眾人朝著紅川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