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救那些幸存者直接出動戰機嗎?情況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了啊?”魏飛也早已清醒,他剛才一直沒說話,我還以為那麼大的噪音都沒讓他醒過來。 “你反應是不是太慢了啊?”何白明踢了蹲在地上的魏飛一腳,“不一定就沒有救那些幸存者,也可以說,或許正是因為救出了幸存者,戰機才能出動。”魏飛打了個哈欠,撓了撓頭說:“我剛才還以為在做夢呢。我現在已經搞不清楚現實還是虛幻了。” 我特別贊同魏飛的說法。我們正在經歷的一切,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發生的第一次。如此詭異,如此魔幻卻又現實地發生在我們身邊。 何白明這時候都不忘抽煙。他點了一根,魏飛和我也忍不住向他要了一根,連趙琳都想抽一支來放鬆放鬆。何白明撇了撇嘴,略帶不悅地說:“給我省著點啊,在這種情況下,煙可是寶貴資源。”我們四人悠閑地吐著煙圈,似乎暫時忘記了憂愁。 就這樣,我們以及周圍避難的人群一直昏昏沉沉地待到了大早上。這時,那些軍人們終於有所行動了。 他們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指示,那個跟我交流過的指揮官模樣的人站上一輛裝甲車頂,他拿出一個擴音喇叭,對著眾人喊話:“請大家集中,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本來疲憊不堪的人群立刻又躁動起來,都向鐵絲網的方向聚攏。那些在高速路下的人們也注意到了,都開始想往這邊過來,但是明顯軍隊那邊早有準備,每一輛裝甲車上都升出了擴音器,那人的聲音可以在整條鐵絲網隔離帶上傳播。 “剛剛接到通知,太蓉,諧寧,晉鄉等受感染的城市和地區已被清掃,現在我們要打開鐵絲網,進行最後的掃尾工作。”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我們四人也高興地擁抱在一起。隨後,鐵絲網被逐漸拆除,一輛輛的裝甲車,救護車和全副武裝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向諧寧的方向開進。 我們眼看著最後一輛裝甲車消失在視野裡,突然覺得一切又有希望了。災難爆發僅僅不到三天時間,仿佛這一切就要結束了。雖然我心裡對這場災難的起因仍有疑慮,但是轉念一想,這似乎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應該考慮的事情。現在我們所有人都隻有劫後餘生的激動和生活即將重回正軌的熱烈期盼。 周圍的人群們每個人都笑容滿麵,看來大家都打算繼續前進,等到軍隊所謂的掃尾工作結束後再返回諧寧。他們有的快步越過鐵絲網興奮地跑起來,有的則轉回去找自己的車打算開車前進。總之,本來紮堆的人群四散開來,就像本來堆成團的螞蟻被一腳踩散了一般。 我們也拿起行李,準備徒步前往紅川。就在我們收拾行李時,一個看起來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從我們身邊經過,她一腳踩到了魏飛的腳背上,疼的魏飛大叫。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女孩子連忙跟魏飛道歉。我注意到,她一個人背了幾大包行李,按這種準備程度,她估計在逃出來前有充足的時間來收拾東西。這讓我很好奇,就跟她搭上了話:“你是一個人逃出來的嗎?” 她笑著說:“是呀,我家樓下出現人咬人的事情時,我就有預感不妙了,所以我趕緊收拾東西逃了出來,但是不巧,我的車堵在了後麵,還被追尾了,輪胎給毀了。”“所以你就隻能徒步前進了?”何白明說,她點了點頭,接著說:“我是在諧寧做健身教練的,所以這點東西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但是我沒想到,我那麼快就有反應,居然還能被攔在這裡。” “這一點我們剛才也正奇怪呢,這些軍人們的應對速度,快的有些反常了。”我說,“如果你是一個人的話,跟我們一起組隊行動吧。” 她立刻答應了下來,魏飛分了一件她的行李背了起來。我們邊走邊聊,身邊的車輛呼嘯而過,一個個都很明顯超速了。在這種關頭,估計大家也顧不得什麼罰單了。這個女孩叫齊娟,二十五歲,家就住在紅川,所以她很幸運的沒有家人被卷入這場災難中。她的話很多,一路上說個不停,從喜歡看喪屍電影所以有所警覺,到自己怎麼開車上的高速,所見所聞所感等等。何白明有些受不了這麼聒噪的人,走在最後麵一個人不停地抽煙。趙琳和魏飛倒是饒有興趣,一個勁的問她問題。 我走在最前麵,聽著他們在後麵嘰嘰喳喳的談話,看著沿途的田園風景和在田園上密密麻麻前進的人群。我心想,這下我們倒是有個團隊的感覺了。 我們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大腿發酸,才走到一個服務區。這裡已經堆滿了剛才那些先一步開車離開的人,我們找不到能坐的地方,於是我們隻能在外側休息。我們坐在地上大口喝著水,這時趙琳突然尖叫了一聲,嚇得我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 “快看手機!有信號了!” 我們先是一愣,然後趕緊把手機翻找出來,果然信號又回來了。我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給家裡人打電話,但是除了齊娟,我們所有人依然沒有打通電話。 “喂,老爸,你們還好嗎?我正在跟幾個朋友在來紅川的路上。你說什麼?啊?不會吧?”看到齊娟的臉色變得逐漸復雜起來,我們幾個人情不自禁地朝她身邊靠了過去。隨後齊娟隻是不停說著“啊,哦”等語氣詞,沒有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等齊娟掛了電話,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們。我趕緊問她怎麼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我爸媽,好像除了前天那場地震,完全不知道太蓉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白明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消息封鎖的竟然如此徹底,瑞子,看來我們的推測是對的,這場災難當中一定有別的隱情!” 我也覺得很難以置信,跟趙琳交換了一下眼神,我試著理清思路,試圖換一個角度思考接下來我們的行動方向。正當我苦想時,齊娟拍了拍我,說:“我給我老爸發了個信息,他馬上就來接我們,你們就先到我家去暫時住下吧。” 我點點頭,目前也隻能這樣了。於是我們就在這個服務區開始等待齊娟的家人,魏飛覺得心裡實在堵得慌,一直在原地不停地轉圈。我看他這樣,也表示理解,其實我們每個人都覺得一頭霧水,明明越來越安全,卻覺得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這種信息被隱瞞的感覺,尤其是剛從災區逃出來的人,特別想找誰討個說法。 周圍有人也發現這種情況了,瞬間就在人群中把信息傳播開來。大家都覺得十分窩火,卻也無可奈何,到處都是一片罵聲。 就這麼一直等了兩個小時左右,一輛紅色SUV停下了我們麵前。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他們直朝我們的方向飛奔而來,一把將齊娟摟入懷中,很明顯這就是齊娟的父母了。 “乖女兒啊!你沒有受傷吧!地震發生後,我們給你電話都打爆了,還好你沒事,對了,你的車呢?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在高速公路上朝紅川的方向走啊?他們的房子難道都被震垮了嗎?我不是看到新聞說那裡沒事嗎?”齊娟母親一直在問問題,我算是知道齊娟的聒噪遺傳自誰了,忍不住打斷了她:“阿姨,你真的一點都沒聽說,諧寧還有其他幾個地方發生的事情嗎?” 她轉頭看了看我,表示很疑惑。我就把地震發生之後到現在的一切都跟她說了,沒想到她和齊娟父親聽後完全就不相信,齊娟父親甚至有些發笑:“年輕人,你在開玩笑吧?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是真的!”這時旁邊有夥人聽到我們剛才的談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插話道。但是齊娟父母還是不相信,這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迷幻。齊娟父親擺擺手,說:“暫時先不說這個,孩子們,你們都跟我回紅川吧。” 何白明這時稍微遲疑了一會兒,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對我說:“我覺得,效果已經達到了。”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見我不懂,接著說:“你覺得,像這麼離奇的事情,有幾個人會相信?官方沒有通報,即使這些從諧寧逃出來的人都出來證實經歷過的事情,就算有視頻,有照片,我估計大概率也發不出去,要怎麼讓全國的人相信這件事情?” 我鵜鶘灌頂,但是隨後立刻又恢復了平靜,說:“但是,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軍隊已經介入,事件很快就能平息了,可能最多不超過一周,我們就能回諧寧去了。” 何白明搖搖頭,表示他想不到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經歷,但是眼下,我們也隻能跟齊娟的家人到紅川去。或許在那裡暫時安身,倒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我們拋下了暫時用不上的行裝,包括用於防身的,我們從健身房帶出來的自製武器。路上的車依然飛馳,我卻陷入了一段沉思,其實我並沒有在思考什麼事情,更像是發呆。腦子裡不斷閃過這三天發生的事,現在坐在車裡,看著身邊疲憊的朋友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後來的我再回想起這一天,我可能不會選擇坐上這輛通往紅川的車。如果我當時調轉方向回諧寧,可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跟我無關。 因為我可以早點去死,不用活在地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