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入流的異力者,我不說了嗎?我以前見過一個性格古怪的老婆婆是她告訴我用‘息’來穿人五感全通的就是三息異力者呀!你剛才不就是將你的‘息’放到了茶壺裡頭了嗎?我都看見它在你右手上通了兩脈,還想要走到我的脈上去!我就彈了它一下,沒想到你就抽抽了!” 甘九枝是一臉不是我的錯,你別說我的神情。 現在該輪到惡謹恭的腦子卡殼了,就彈了他的異力一下?他就抽抽了?啊? “你這異力怎的如此霸道?!” “我不知道啊?你不也不知道自己的異力嗎?” 惡謹恭喝了口茶,又問:“那假若,我是說假若啊,假若老夫本就知道自己的異力,那姑娘你又是?” 甘九枝有些生氣,聲音大了些:“那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怎麼能一會兒知道一會兒又不知道?那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知不知道都不過是最尋常的事,有了異力不都也還是尋常人嗎?真是奇奇怪怪的,你繞來繞去的都要把我繞暈了,把我繞暈了等會兒又要說我笨了!” 惡謹恭忙給她倒了一杯茶,還從兜裡抓了把摻了糖的瓜子給她,一番完了後才有功夫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相處了這一會兒他戒心都差不多放下了,覺得這女娃娃是個沒壞心眼的。 甘九枝許久沒得到零嘴兒吃了,這下接過來吃到嘴裡倒還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不該急的,人老了就要變笨,她不聰明,但好歹也比這老了的笨蛋聰明點兒的,嘴裡砸吧個不停,心裡就越覺得對不住,唉……不該急的。 好巧在她暗覺愧疚的時候,惡謹恭的心思藏不住了,他道:“老夫作為一村之長萬事都需要謹慎,女娃娃你說說看若是有人身懷異力還平白無故的出現在別人的村子裡你說,那管著一村人的村長是不是就得小心些?若是別人問什麼這村長就答什麼,那要是是問這村子裡那戶人家銀子最多,那戶人家的糧食囤的多,是不是都得要回答啊?” 這麼一說來好像是這樣的,不過那為何不直接拒絕? “既然不能說那就直接拒絕好了,如何要這般彎彎繞繞的,要是把人給繞暈了,人心裡怎麼能不生氣?雖然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惡謹恭繼續道:“那你想想,要是老夫前頭不這麼問你,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彎彎繞繞的一通可不都是為了個周全嘛。” “周全?嗯……你這樣一說那我明白了。” 惡謹恭暗嘆孺子可教也,真是好過他那一串皮猴孫兒喲。 “你也是個稀罕的,放著好好的北地不呆要跑到南地去,也不嫌麻煩。”他雖年逾半百,但見過的異力者實是屈指可數,要真算起能力來,他倒是比下了這些個,就是今兒遇著的這個實力既深不可測且年紀又小,要是再多些年怕是……想著自己的年紀再不服氣也就隻能承認自己就這造化了,不過好歹都能概論到異力者裡麵去,說話難能擺譜子,還有種異鄉逢親的笑談之感。 一番交談下來,甘九枝更是隨心,她遇著的長輩少有眼前這樣不擺譜的,多是一本正經,不談說話就是走兩步仿佛都有個筐子框著,框自己和身邊人不提,還要想著來框她,她不願意還要跟她身邊人說,弄得她挨了不少訓!她又不是真的不懂禮數,隻是處處都要想著左又要想著右,稍不注意就要扭個腿,他們不覺得疼,她還覺著疼嘞!真是氣人! “那裡又麻煩了?這處住的人別處也住的人,北地有村子南地也有村子,都是村子,都是人那又能去不得?” 惡謹恭朝她擺手:“這你就想簡單了,這越是靠近上北越是活的鬆快,這日子怎的都是過,那不挑好過的難道還要挑不好過不成?” 甘九枝嚼完嘴裡的糖才說:“那像你這麼一說,人人都想要過的鬆快,日子都想挑好的過,要人人都這樣想這樣做,這世上的人那麼多,要是一個個的都往北地來,這北地還塞得下嗎?” “這不都是命嗎?命讓人生在北地那就是生在了福窩子裡頭,命讓人生在南地那就是生在了禍窩子裡頭,我就隻見過禍窩子裡頭的想去福窩子裡頭,還沒見過福窩子裡頭的想去禍窩子裡頭嘞!” 甘九枝手中的瓜子一放,聲音又控製不住了:“命?我最不喜歡這東西了!那福窩子就天生是福窩子嗎?那禍窩子就天生是禍窩子嗎?憑什麼不能把它給改了?憑什麼人就得認命?憑什麼那福窩子裡頭就隻容得下北地的人?憑什麼那禍窩子裡頭的人就出不去?我偏就不信了,難道要我空了自己一身的本事,自瞎雙眼不看那禍窩子裡頭的人?這般事我是做不了來的,身有異力的人就該保護更多的人!” 惡謹恭想嘆氣但終究還是收住了,誰沒有個年輕的時候?誰沒有過向前沖的勁頭?隻是誰都會年輕也誰都會變老,誰都曾有力氣往前沖,誰都會失了力氣沖不動,他沖到這個村子,也在這個村子裡逐漸磨平勁頭,惡人村老老少少加起來統共四百多口人,他能護著的也就是這老老少少的四百多口人。 “那你可是想明白了?這條道是真不好走啊。” “這還用想不想明白?本就該如此,這條道好不好走的不都要有人走?還能空著等它長草不成?” 惡謹恭哼了下:“你這脾氣也是急得很,現在想的好想的通,那將來就不一定想的好想的通了,你本事再大能有天地大?大不過天地不還是得認命?我這莊稼人就大不過天地,天不下雨就生不了種,地不肥糧食就長不滿殼,莊稼人要是沒了莊稼連人都剩不了,隻得跪著求神拜佛,看上蒼憐不憐憫了。” 甘九枝還想說什麼,卻又一時又想不到反駁的話,一股氣憋在心裡頭下不去,說話時不免勁勁兒的:“要是都覺得改變太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索性都不去改變了,那才是最大的錯,最蠢笨的事!我爹爹說隻要鳥兒想飛出籠子就算是飛不出去,那它死去的那一刻肯定是自由的,隻要死是自由的,那活著便不怕不自由,不怕了就勇敢了。” 勇敢是最大的自由。是的,甘九枝怎麼會質疑呢? “到底是年輕,不過總是有很多年輕人啊。” 聽他嘆氣,甘九枝還是覺得爹爹厲害過所有人,她暗搓搓的帶著比較:“我爹爹每日都要讀書,他可不覺得自己就這樣了。” 惡謹恭誒喲一聲打趣道:“不得了不得了!” 甘九枝抬起小下巴,得意到不行了:“三息異力,你這才修築到一息二脈呢。一息二脈過了是一息三脈,一息三脈後接著是二息一脈、二息二脈、二息三脈……你離真正厲害的三息異力還遠著啦!可不能就此荒廢了,要做啊那就得做最厲害的!” …… 等惡膽邊和村長媳婦兒空著手回來,甘九枝早就將村長另畫的地圖給放好了,另外還得了一把糖。 被打發去找布袋子的倆人在田裡找了好幾遍硬是沒找到,見二人想問,惡謹恭先發製人,一句我在桌子下找到了,這邊忙完就要去找你們的,這不,剛要出門你們就回來了…… 惡膽邊沒說什麼,聽見事兒忙完了便道了隔日再見,就帶著甘九枝家去了。 路上他問甘九枝趕得上嗎?甘九枝誠實道趕得上,而且下個村子過了就是一座座的山,那時就可以讓淵王馱著她趕路啦。 淵王淵王……真是好想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