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蘇?”老人滿臉疑惑,“您不是死了嗎?” 秦墨愣住了,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不到,匈奴人消息倒是很靈通,秦墨麵帶笑容,向孟明觸擺了擺手,“孟明觸,請老人和他的族人,到營地中央烤火,準備些酒肉。” 千餘奴隸被秦軍半脅迫的來到營地中央,人們聞著大鍋裡羊肉散發的陣陣香氣,不住的咽口水。 “公子有令,請各位喝酒,吃肉。”蒙黑矛看著這群奴隸瞪著眼睛,看著鍋裡的肉一動不動,微微也有些焦躁,大聲喊道。 子車峻冷笑道,“這幫蠻人,膽子倒是很小,秦人,怎麼會下毒?”說著,子車峻大大咧咧撈出一塊肥羊肉,大口吃著。 幾個年輕蠻人看著子車峻,又看了看老人。老人低下頭,似乎想著什麼,慢慢仰起頭,“吃吧,吃吧,秦人,不會害我們。” 秦墨看著營地中熱鬧場景,若有所思。老人在孟明觸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慢慢走向秦墨。孟明觸眼光微寒,手輕輕按住劍柄,隻要老人有一點異常,孟明觸的劍會先一步刺穿老人胸膛。 隻看到老人看著秦墨,忽然噗通跪倒在地,“多謝公子。” 秦墨被嚇了一跳,急忙攙扶起來,“中原人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不像匈奴人。老人家不必害怕。你說你是義渠人,這是怎麼回事?” 老人道:“我叫阿魯,我們部族,是義渠分支,在河套草原生活,匈奴人南下,占領了我們的草原,我們部族成了匈奴人的奴隸。後來,跟著匈奴人北上,就到了這裡。” 秦墨問道:“為什麼說我死了?” 阿魯老人沉默片刻,說道:“匈奴白羊王,不知道從哪得到消息,秦國出現內亂,駐守北方的蒙恬和扶蘇死了。白羊王想要南下。我們部落熟悉漠南,所以被征調成了前部。” 秦墨冷笑,“這個白羊王,什麼來頭?” 身邊蒙黑矛接口道:“這個白羊王和樓煩王,本來在河南地生活,後來,被我大秦邊軍擊敗,一路往北跑,居然藏在這裡,喪家之犬而已。” 秦墨思考片刻,心裡有了打算,輕聲問道,“阿魯老人家,這白羊王,現在有多少人?” 阿魯老人道:“這白羊王,兼並了不少部落,勢力不小,估計他手下起碼有五六萬人。” “陰山南麓,還有其他勢力大的匈奴勢力嗎?” “除了白羊王以外,還有樓煩王,在西北,估計和白羊王勢力差不多。” 秦墨拱手施禮,“多謝老人家指點。” 送走阿魯老人,秦墨看向眾人,“諸位以為如何?” “如今,我們已經和白羊王結了梁子,乾脆直接挑明,給他們點顏色,這幫人,也不掂量自己的斤兩,幾萬人的部落,敢找咱們麻煩,正好教他們做人。”蒙黑矛眼睛雪亮,語氣興奮。 “對,白羊王說是五六萬,實際上精銳不過一萬,這些部落不比匈奴主力,看似人多,戰鬥力不強,這點兵力都不夠咱們打的。”子車峻心情也十分輕鬆。 “還有樓煩王,這家夥也是個禍患,被揍了好幾次,跑的比兔子還快,就是掂量不輕斤兩,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真當我秦軍好欺負。”屠駒冷笑著飲了一口烈酒。 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陣,卻看到秦墨悠哉喝著馬奶酒,饒有興致看著眾人討論。 “公子。”孟明觸有些尷尬,“您倒是下令呀,先打白羊王還是樓煩王?” 秦墨笑著說道:“先吃飯。” “什麼?”眾人都是一愣。 “我不在意什麼白羊王還是樓煩王,小部落而已,他們早晚是我的俘虜。我在意目前咱們的問題。簡而言之,吃飯問題。” “我們現在有將近千人,這次,收留阿魯老人部落一千三百多人,王離將軍補給的糧草,不過一月之用,這次繳獲的也不多,怎麼養活這麼多人,平安過冬才是關鍵。” 蒙黑矛道:“公子這麼說,還要和白羊王一戰,不然,哪有那麼多牛羊?” “可惜,現在不行了。”孟明觸苦笑,“這次一戰,估計把白羊王嚇破膽子了,這些人我太了解了,打不過就跑,跑的比誰都快。” “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學習這些蠻人。我真的很好奇,他們是如何度過寒冬的。”秦墨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微微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幾人麵麵相覷,雖然不明就裡,卻也知道秦墨的意思,急忙向秦墨施禮,起身離開了帳篷。 清晨,溫暖的陽光照在雪地上,讓積雪變得如同奶酪一般鬆軟。 阿魯早早起來,幫著秦軍將士趕羊。 匈奴人每次南下,都會帶著一些羊作為軍糧,這次,他們帶了二百頭。阿魯看著秦軍將士粗暴笨拙的趕著幾百隻莫名其妙慌張的羊,有些好笑。 草原人,不管是義渠還是匈奴,都崇尚強者,阿魯和他的部眾也是一樣。雖然一些人還對強悍的秦軍將士心懷畏懼。但相比匈奴,這些秦人更加和善。 阿魯用聲硬的中原話解釋了一通,最終把羊鞭拿到手中。長鞭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輕輕落在一隻羊的身上。羊咩了一聲,然後奇跡般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進入了用木砦臨時圈出來的空地。 “秦人,打仗很強,趕羊,不行。”阿魯沖孟明觸笑著說道。孟明觸有些尷尬,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阿魯大叔,秦人,好像對咱們沒有惡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看著這一幕,小心湊到阿魯老人身邊。 “扶蘇公子是個好人。”阿魯自言自語了一聲,看著少年說道:“阿史,族人怎麼樣了?” “都沒事,秦人發了肉和麵。” 阿魯心裡感激,“義渠人向來恩怨分明,如今受了秦人大恩,自然要全力報答。” 阿史笑了起來,“這幫秦人,要啥有啥,也不知道咱們能幫什麼忙?” “總有能出力的時候,不然,這些肉和麵,豈不是白吃了。去,叫那幫小子們,都別犯懶!別讓秦人覺得,咱們義渠人是一幫累贅。” 阿史答應一聲,轉身一頭撞到了秦墨懷裡。 “你這小鬼,不看路呀。”秦墨被撞得退了幾步,捂著胸口,“小子,腦袋倒是挺硬的。” “哎呀,公子,傷到沒有?”阿魯嚇得差點跳起來,一鞭子打到阿史的頭上,破口大罵,“混小子,豬腦子,不長眼睛。” 秦墨笑著攬住阿魯,“阿魯大叔,別生氣,我又不是個陶罐子,哪有那麼脆。” “公子,找我有何吩咐。” “請老人家幫個忙。” 大帳裡,暖融融,中間烤著一條碩大的羊腿,秦墨割下一大塊羊肉,放在老人麵前的盤子上。 “公子,使不得,我怎麼能吃這麼好的肉?”阿魯慌忙擺手。 “老人家,中原人向來敬老,和那幫匈奴人不一樣,何況,扶蘇還要請教阿魯大叔。” “公子請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入秋,北方草原多風雪,又無草木,荒涼無比,秦人又在九原設防,控製大半個漠南草原,如此情況,匈奴人主力,尚且生活困頓,像那些小部落,又當如何生存?” 阿魯看向秦墨,沉默不語。 半晌,阿魯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道:“我們依靠狼群。” “狼群?”秦墨奇怪道,“請老人家明示。” “不光是匈奴人,草原其他部族,都以狼為神,千年以來,草原人都與草原上的狼群共存。我們既是敵人也是朋友。我們能在草原生存,都是在學習狼群。” “狼群自有一套度過寒冬的手段,他們會遷徙,找到針葉林,那裡會有食物,而我們則跟著狼跡,找到食物。中原人覺得,我們草原人居無定所,是因為,我們沒有中原人那麼多肥沃的土地,隻能不斷流浪,才能找到生存的機會。” 阿魯老人沉默片刻,接著說道:“大部落,像是白羊王,他們有自己的羊群,隻要留足開春繁衍的羊,其他都可以作為食物,小部落沒有那麼多羊群,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什麼方式?”秦墨問道。 “找到傳說中的黃羊雪穀。”阿魯答道。 “黃羊雪穀?”秦墨聽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詞語,不但是這一世,就是前一世,秦墨也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黃羊雪穀是什麼?” “傳說中草原人的聖地,如果上天垂憐這個部落,不想讓部落絕種,就會降下神跡,人們會通過神跡,找到黃羊雪穀,然後,部落就可以化險為夷。”
第9章 阿魯老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