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孫悟空、玄靈兒對吳洵道了聲別，便往南荒靈獸穀去了，而海院長的小金人則是笑瞇瞇地看著吳洵。 　　“五千兩。”小金人突然開口說道。 　　“呃……我們還是準備自己去商都，順便看看貴國沿途的風情。”吳洵馬上聽出了對方是什麼意思，並婉言謝絕了對方。 　　——五千兩路費？！你咋不搶呢？ 　　“風情都在迎京，沿途能有什麼風情給你看？嘿嘿，其實若是被我帶到那邊，你身上的麻煩起碼減少一半。”小金人說完也不去等吳洵後悔，便直接化為金光消失於天邊。 　　迎京既是商國帝都，有時也被叫做迎州。 　　吳洵無奈地搖搖頭。其實對方根本就沒打算直接帶他們去迎京，隻是算定了自己會嫌貴，才這麼戲耍一番而已。 　　他對一旁的劉清泉聳聳肩，便帶頭繼續往東穿去。 　　…… 　　商國人口極度聚集，十分之一都聚在商國都城，然後東、南、西、北各一兩座核心城市。 　　再剩下的地方，都是一些不繁華的城市，甚至有的所謂州府，人口數量比不上一個大一些的縣城。 　　先前吳洵和劉清泉因為趕路而擦肩而過的源州，便是其西部的一座核心城市。而源州與商都之間，則已經沒有另外的核心城市了。 　　所以，當吳洵確認自己擺脫了危險，想要找一座人多些的城市去見識一番時，卻發現一路上路過城市的建築規模和密度，遠遠望去都連羽州都不如。 　　連續幾座城都是如此，吳洵和劉清泉隻好退而求次，離開山林往一座相對有規模的城鎮穿去。 　　城名“間州城”，吳洵二人剛穿到官道準備入城，就在路過官道旁的茶鋪時被人搭了訕。 　　“兩位小爺需要導遊嗎？”一個練肌境的中年男子和顏悅色地靠了過來，手上還拿著兩杯未開封的冰茶：“不需要也沒關係，這兩杯茶是送給兩位小爺的。” 　　吳洵和劉清泉互相看了看，一臉猶豫。 　　“嗬嗬，其實我們就是看二位修為不凡，所以想圖個善緣。”中年男子笑嗬嗬得說道：“說白了就是套個近乎。” 　　吳洵天生就是先天火德之身，抗毒力很強。經過半年來的極·練腑之後，先天五德之身將成，已近乎百毒不侵。 　　他點了點頭，接過冰茶，揭開蓋子便一口喝了下去，劉清泉覺得對方頗有誠意，也笑嗬嗬地接過冰茶喝了下去。 　　這茶甘甜冷冽，清涼可口，雖然二人早已修為不凡不懼寒暑，但此刻還是不禁感到一陣舒爽。 　　“看二位衣著非是我商國之人。”中年男子接回空杯，笑嗬嗬地說道：“我商國的每座城鎮都各具特色，若是埋頭而過，難免錯過一些東西。我這裡有遊覽攻略加上最新的城鎮地圖，5兩銀子；如果二位需要我引導遊覽的話，一天30兩。” 　　“會不會有點太貴了？”吳洵摸著下巴問道。 　　5兩銀子，大概是遠州的普通人家兩個月的收入了。 　　“實不相瞞，如果兩位是普通人或者練膚、練肌境，地圖加上遊覽推薦隻要三錢銀子，即使我跟著引導遊覽，一天也就要二兩銀子。”中年男子直言不諱地說道：“但我的推薦和引導節約、優化了閣下二人的時間，而閣下二人的時間的價值，顯然比普通人的時間的價值要高很多很多。” 　　中年男子說完將空杯丟回小茶鋪，小茶鋪的老板娘接住了它們，吳洵說著看去，看到老板娘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 　　吳洵收回眼光，有些奇怪的說道：“我可以找一個普通人替我向你購買地圖和遊覽推薦，1兩銀子就夠了。” 　　“嗬嗬，你們不是商國的人，不懂版權這麼一說。”中年男子雖然仍然一臉和善，但隱約有了種批評教育的語氣：“是這樣的，如果別人不經我同意，將含有我版權的東西賣給了你，那麼他就侵犯了我的知識產權，這是違背了王法的，雖然你們是外國人，但在我國就得按照我們的王法——事實上，即使你們在商國以外做了侵犯人版權的事情被我們商國人知道了，我們可能也忍受不了要去鄙夷一番。” 　　吳洵陷入沉思。 　　“至於定價規則，我們商國有個善果均分原則。”中年男子見吳洵和劉清泉不說話，於是頓了頓又說道：“雖然這個地圖的成本隻有二錢銀子，但將它賣給你們了之後，它至少能產生10兩銀子的善因。將這10兩銀子分成兩半，你們拿走它，並返還我們5兩，相當於我們賺了5兩，你們也賺了5兩，這便是善果均分原則。當然在麵對你們的時候，我也會相應更盡心一些，安排也會更大方一些。” 　　“其實，因為知道了善因得善果的道理，所以我們商國人內部進行交易時，定價大多是靠自覺。比如，如果是另一個商國人認為我的地圖能帶給他10兩銀子的善因，並且知道我的成本是2錢銀子之後，那麼他就會自覺將價格定在5兩1錢銀子，而不會去試圖將價格壓到2錢銀子。” 　　“這個做法的目的，絕非是為了炫富！其本質是價格公平，而並非一種歧視！——你收獲了善因，並報之以善果，這便是行使了正義，這便是得了人道！‘得人道者多助’，社會收到了你的善果反饋，就會更多地去幫助你滿足你的欲望，幫助你獲得幸福。而若是你明明從某樣東西中收獲了善因，卻不願去支付善果，那麼你便是失了人道，‘失人道者寡助’，這份善因受到的善果反饋下降了，幫助你讓你獲得幸福的人就減少。”中年男子似乎想要一口氣將自己身為商國人的優越感說完，隻聽他滔滔不絕地說道：“事實上，你的每一次均分善果，都是在為你喜歡的世界投票。” 　　“你說的很有道理。”吳洵想了想後，指了指旁邊的劉清泉問道：“但回到這十兩銀子怎麼分的問題，我還有些不解：我們有三個人，難道不應該每人分三兩三錢銀子嗎？” 　　“剛剛那杯茶是我妹妹的茶鋪出的。加上她，其實是我們一人分二兩五錢銀子。”中年男子笑著指了指身後的茶鋪老板娘：“別看她那杯冰茶成本隻要一錢銀子，其實她承擔了交易完成不了的風險，比我的成本還要大的多。” 　　“行吧。”劉清泉笑著掏出了十兩銀子：“其實我們倆的時間比你估計的還要值錢的多——來一份地圖加遊覽攻略，十兩銀子都給你了。” 　　劉清泉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墨國窮，但淩劍閣不窮。墨國的金子和銀子，一大半都在淩劍閣裡。 　　當然，吳洵也不窮，他身上的丹藥怕是可以供全天下的修真者用上好多年。 　　劉清泉這幾天就從吳洵那裡拿了不少丹藥。雖然他自己就有修真用的丹藥，但品質和吳洵身上的那些自然是相差甚遠。 　　所以，他主動出錢也是心甘情願，而吳洵對此也不去爭什麼，對他們來說，去搶誰來買單，反而顯得生分。 　　中年男子樂嗬嗬地接過銀子後，遞來幾張訂好的紙，隨後他回頭對茶鋪老板娘亮了亮銀子，老板娘喜滋滋地對小二吩咐了一番，稍作打扮後便走了出來。 　　劉清泉和吳洵正低頭看著地圖，見對方有同行的意思，吳洵連忙抬頭說道：“嗯……我們隻要地圖，沒有要導遊的意思。” 　　“嗬嗬，賺了錢自然要去消費一番。”中年男子指了指茶鋪老板娘，又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我們兄妹上周有約定，說這周賺夠2兩銀子就去唱個歌。二位若是沒有同行的意思，那我們先行別過？” 　　吳洵幾眼就掃完了地圖和遊覽推薦的內容，他將手上的紙張丟給劉清泉後，手上一引後，一邊帶頭往地圖上的那一點走去，一邊說道：“同行也好，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一問大叔。” 　　劉清泉接過紙張，一邊繼續閱讀，一邊跟在了後麵。 　　“嗬嗬，在下容文龍，這是舍妹容文鳳。小哥有事但問無妨，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中年男子連忙說道。 　　“若是我們剛才堅持隻支付1兩銀子，找書苑 www.zhaoshuｙｕａn.coｍ 你照樣得賣給我們吧？畢竟肯定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賣地圖和遊覽攻略。而且這種遊覽是屬於群體性的欲望，我們站在了一個群體的身後——即使我們不買單，也還有其他人為此買單，同種類的欲望，你們隻要有所收益，便會繼續想辦法去會滿足我們。”吳洵摸著下巴問道。 　　劉清泉抬起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吳洵一眼：明明自己錢都給了，再去糾結這些事情，好像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才對。 　　容文龍則不在意地搖頭說道：“你沒有經歷過那種‘喜歡的事物、人物，因為沒有回報，所以逐漸消失於大眾的視線裡’的痛苦感受，所以你會有‘即使我不買單，也還有其他人為此買單’這樣的心態。那些人辛辛苦苦為我們創造快樂、舒適和感動，而你們考慮的，卻是如何用最小的代價來收獲這些快樂、舒適和感動，結果當那些人逐漸被現實逼迫，消失在你的視野中時，你們再去後悔也來不及了。” 　　“例如下次你來間州，發現縱使你身價萬貫，你也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遊覽攻略，難道你不會後悔當初應該支持支持這個產業？” 　　“我們商國崇尚善因得善果！商國繁華的本質，並不是我們‘願意娛樂’，而是我們‘願意為娛樂去支出’——我們商國人大多數人都有一個消費計劃，都有一個‘這個月要花掉1/x的收入在娛樂上’的這麼一個預期，而你們墨國人和越國人幾乎都是‘我這個月要盡可能多地存錢’而已。” 　　“唉，說太多你們也不懂，畢竟在你們的國家，人追求的，隻有吃飽喝足而已。”